第五十六章判了死刑
「結婚了嗎?」醫生邊在那裡登記著邊看似是漫不經心地問道。
「還沒有呢……」周猛臉上一陣羞澀。對於婚姻,他其實也是蠻渴望的。
「哦……」醫生哦了聲,繼續問著:「女朋友是幹什麼的呢?」
「女朋友啊……在心連心超市上班.」周猛猶豫了一會兒,想想還是把馬麗的情況說了出來。
「你女朋友的電話是多少……」醫生繼續問道。
「這個……醫生,可不可以不說……」周猛下意識地抹了抹額頭滲出來的細密的汗珠,惶恐地問道。
醫生抬起頭來,瞇著眼睛看了看周猛,他頓了頓,面無表情地說道:「根據剛才作的血液檢測,你的hiv抗體呈陽性,也就是說你幾乎可以肯定地說是被感染了艾滋病毒……」
「啊……」周猛啊了一聲,就如一個被當場宣判了死刑的罪犯般,臉色慘白,全身一陣抽搐,身子軟棉棉地就靠在了椅子上。
「當然,這個還要經過確診的……」坐在旁邊的一位醫生看著周猛慘白的臉,心裡一陣惻隱,忙補充說道:「你女朋友的電話是多少,說吧,這是規定,也是對你們負責。」
周猛迷迷糊糊地地把馬麗的電話號碼說了出來,至於後來醫生問了他些什麼,他全然沒有聽到耳朵裡去。
從檢測中心出來,是被朝哥攙扶著上了車的。看得出來,朝哥似乎已經接受了這個被宣判了的死刑的。
朝哥帶著周猛來到了屬於他們的那個出租房,進了房門,周猛就如一團爛泥似地癱倒在沙發上。
「別急,又不會很快就死掉的,潛伏期都有好些年的……」朝哥坐在他的身旁,愛憐地撫摸著他長長的頭髮,他歎了口氣,安慰著如癡呆了般的周猛。
「哥,我們乾脆現在就死了算了!」周猛突然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如一個垂死的病人迴光反照般地精神一振。
「啊?你瘋啦!」朝哥一個激靈,忙制止著周猛的瘋狂念頭,他有錢,他可不想就這麼死去:「咱們是剛剛才染上的,時間還早著,現在的科技發展得這麼快,說不定將來能治好的……」
「治好,怎麼可能治得好啊!那要花多少錢啊!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給染上的啊!」周猛回過神來,又哭又鬧地扑打著朝哥,朝哥本來還有一點點的信心也被他給打破了。錢對於朝哥來說雖然不是個太大的問題,但能克制aids的靈丹妙藥,要到哪個猴年馬月才能研製出來啊!
可到底是怎麼給染上的,到現在,他們兩個誰也搞不清楚!但有一點周猛可以肯定,那就是絕對不會是馬麗傳染給他的!一想起馬麗,周猛禁不住就眼淚縱橫,人家可真是個本分的好姑娘啊,他可該怎麼去面對她,他該怎麼去跟她說了!老天保佑,可別讓她也給染上了啊!
卻說馬麗,這天起了床,跟著劉詩雨坐了吳劍鋒的車就去上班去了。在上班的時候,心裡總是在琢磨著周猛昨晚的異常表現,她不知道周猛到底是怎麼了,若在平常,只要她有想要愛愛的意思,他準能熱烈地響應的。可昨天晚,她真的是想不明白的。按道理,她前幾天一直是生理期,他也沒有碰過她的,可是過了這麼久了,他卻居然能忍得住!
中午吃飯的時候,她給周猛打了個電話,可是他又沒有接聽,心裡正疑惑著埋怨著,這時電話就響了起來,忙拿起來一看,卻是本市的一個座機打來的。
「喂,你好……」她一邊扒著飯一邊接聽著。
「你好,請問你叫馬麗嗎?」那邊一個男人的聲音問道。
「是啊!請問你是誰了?」馬麗心裡一陣疑惑,這個男人的聲音,她可從未聽到過的。
「我是南山區疾控中心的,請問馬小姐,你是不是有個叫周猛的男朋友?」那邊的男人問道。
「是啊!怎麼了?」馬麗心裡一個咯登,疾控中心的人找她幹嘛!還馬小姐呢!現在稱呼女孩子為小姐可不是件什麼光彩的事情的!她心裡就來了氣,本想把電話給掛了的,但突然聽到那邊又說起了周猛,心裡隱隱約約地就有了某種不祥的感覺!
「是這樣的馬小姐……」那邊頓了頓,似乎盡量在把聲音表現得無比同情似地,但馬麗聽到馬小姐三個字就心生反感:「你的男朋友周猛今天上午來我們中心做了檢測……」那個男人不徐不慢地說道,馬麗的心裡頓時就一沉,周猛去了疾控中心?他去疾控中心做什麼檢測???
「我們給他做了hiv檢測……也就是艾滋病病毒檢查……」
什麼?艾滋病檢查???如被雷擊了般,馬麗纖細的手一抖,還沒吃完的飯盒啪地一聲就掉到了地上,她的頭腦裡瞬間就一片空白!
「怎麼了?馬麗?」劉詩雨坐在她的對面看著她打著電話,看著她的飯盒掉到了地上,忙探過頭來問道。正在埋頭吃著飯的男女同事們也幾乎在同一時間投過來狐疑的目光。
「很不幸的是,hiv檢測呈陽性……」電話那邊依然在弱帶同情地訴說著,「我們打電話來告訴你,這是我們的義務,你是他的女朋友,希望你也能盡快來我們中心做個檢測。」
馬麗的臉色煞白,拿電話的手也如在打擺子似地不停顫抖著,電話那邊許久都沒聽到她的聲音,卻是不知道她還在不在聽,忙就「喂喂」地喊著。
「馬麗,怎麼了啊?」劉詩雨幫她把飯盒給撿了起來,關切地摸了摸她的額頭。
「怎麼搞的,馬麗?要上班了,快點收拾一下!」值班店長在那裡催促著,他可不管你吃沒吃完飯的,時間到了,就必須去上班,他關心的是這個。
「啊?哦……沒什麼沒什麼……」馬麗猛然回過神來,她粲然一笑,忙掩飾著自己的恐懼。
「沒什麼?真的沒什麼?」劉詩雨不放心地問道,看著馬麗那個樣子,她絕對不會相信她說的「沒什麼」了。
「沒什麼就趕快去上班,別磨磨蹭蹭的!」值班店長就面無表情地催促著,「劉詩雨,你也別磨蹭了好不好!」
「馬麗,若不舒服就請假休息一下,我去上班了啊!」劉詩雨說著,忙起了身,拿著飯盒去洗了乾淨,放到她的櫃子裡,然後就往樓下去了。
「馬麗,你還在磨蹭什麼啊!」值班店長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他曾經打過馬麗的主意的,但馬麗且能讓他佔了便宜去的。
「店長,我不舒服,想請個假……」馬麗哆哆嗦嗦地扶著椅子站了起來,蒼白的臉上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子。
「啊?不舒服啊?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值班店長忙把他那張瘦猴似的臉探了過來,圓圓的鮑魚眼就在馬麗的身上掃著瞄,最後就定格在了她鼓鼓囊囊的胸上。
「不了,我自己回去……」馬麗說著,艱難地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就往門外去了。
馬麗踉踉蹌蹌地下了樓,看門的是個六十來歲的老頭,他見馬麗臉色煞白地走了過來,忙諂笑著把他的老臉湊近了,渾濁的老眼盯著馬麗的豐胸直勾勾地看著,他誇張地露出兩排被煙熏得黑乎乎的大門牙說道:「怎麼,小馬,不舒服嗎?」
馬麗現在幾乎都暈了頭了,哪裡還顧得上跟這個色老頭搭訕了。老頭是老闆的什麼親戚,幹這個關門開門的活計已經有好些年頭了,平常的時候總是喜歡揩這些女員工的油,可年紀大了,上面有想法下面沒辦法的,也就只能意.淫意.淫了,他見馬麗出去了,還伸長著脖子在門外大聲地招呼著:
「小馬,回去捂個熱水袋,過兩天就沒事了!」
對於女人的事情,這色老頭似乎什麼都明白似的。「回去捂個熱水袋」,這可是屬於女生的秘密的。有些女孩子在生理期的時候,有痛經的毛病,若捂個熱水袋在小腹部,能很好地緩解這種疼痛的。這個色老頭不知從哪裡也知道這些秘密的,所以每當看都女員工苦著臉不舒服的時候,他就會涎著他那張乾癟癟的老臉來表示著他的「關心」。
馬麗又急又氣,都差點被氣暈了過去!然而,若現在的痛苦,僅僅只是生理期的折磨,她都寧願忍受比這種生理期的折磨痛苦千倍痛苦萬倍的折磨了!
踉踉蹌蹌地走在馬路上,身旁的行人彷彿都在躲著瘟疫似地遠遠地避著她。她無法抑制地打了個寒噤,彷彿背後有千萬個手指頭在對她指指點點似的,她宿了宿腦袋,下意識地裹緊了自己身上薄薄的t恤。
掏出手機,撥打著周猛的電話,電話倒是打通了,可是許久都沒人接聽。再打過去,那邊已經關了機!
「你倒是接個電話啊!」哆哆嗦嗦著,她給他發了條消息過去!aids!她真的做夢都不會想到,這麼恐怖的字眼居然會跟自己牽扯上!與周猛交往的情景如放電影似的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又一遍,心底的疑問慢慢地就變成了無助的絕望!
最可笑的是,自己居然到現在還不知道他所謂的工作到底是幹什麼!看他平常精精緻致一塵不染的樣子,傻瓜都知道,他能跑些什麼銷售啊!可自己居然一直都蒙在鼓裡!
艾滋病!多麼恥辱,多麼讓人抬不起頭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