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刻,若是曾經控制過羅德心神,奪取過無奇肉身的那名紅髮虛影老者在此,絕對會被無奇如今的雙眸嚇的魂飛魄散,當場斃命。因為,他的肉身之所以會毀滅,連靈魂都差點崩潰,正是因為一雙和此刻的無奇一模一樣的眼睛,眸生雙瞳。
當然,若是紅髮虛影老者看到無奇此刻垂頭喪氣,因為再也無法施展催眠之眼而傷心欲絕,懊悔不已,立刻就會露出濃濃的不解之色。因為在他看來,無奇失去催眠之眼而得到新的雙眸,這完全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好事。
無奇此刻不但不該沮喪,失望,痛苦,反而還應該大為慶幸,高興。可惜,他已經死了,所以,無奇不可能知道這些事。當然,其實就算紅髮虛影老者在此,把他記憶中,對這雙眼睛的恐怖與強大完完全全,毫無保留的告訴無奇,無奇也不會相信。
因為,此刻的無奇,雖然已經眸生雙瞳,但要施展出紅髮虛影老者印象中,那威力巨大,只有這種特殊的眼睛才能發動的強大神通,還是不行。理由非常簡單,如果把無奇雙目的突變理解成進化,那他此刻的雙目就只進化了一半而已,所以,並不完整。
與此同時,也正是因為並不完整,所以,無奇才無法清楚的從自己雙目突變中察覺到任何的好處,他的視力突然間大減,幾乎從一個視力極好的正常人變成了一個普通人世界中的近視眼,無奇自然無法高興。
當然,那名紅髮虛影老者也不是傻子,只要他細心觀察,還是能很快發現出無奇的不同,只要他能耐心的和無奇解釋,那無奇也許不會相信,但卻也無法不信,所以,至少最終無奇的心情會平靜一些,好受一些,理智恢復的更快一些。
但很可惜,這名紅髮虛影老者已經死了,被修斯的破魂箭活生生的射殺。所以,無奇此刻的心情根本無法平靜。不過,雙目中不斷傳來的刺痛已經成為了次要之事,真正讓無奇此時痛苦的,是無法再隨心所欲的發動催眠之眼了。
連催眠之眼,都沒了,我還怎麼救師父?
一念及此,無奇頓時想到了死,因為他忽然發現自己已經想不出任何有效的辦法拯救沃爾森。可就在這個時候,當輕身的想法如同閃電一般劃過無奇腦海的剎那間,一個冰冷的聲音卻在這時突然降臨,那是巴爾克的聲音。
「無奇。我不管你現在有多痛苦,你的眼睛到底怎麼了。我只告訴你一句話,我恐怕活不了三秒鐘了,若是你繼續拖延時間,不給我治療,哼哼……後果嘛,你懂得……」
此言一出,無奇頓時一愣,因為眼中的刺痛而不斷發顫的身子立刻隨之一僵,整個人就彷彿突然中了定身術一般,一動都不動。但很快,無奇僅僅發愣了一秒,就立刻動了。
但卻並非第一時間選擇為自己正在流血的雙目療傷,而是不由分說,一步跨出,直接兩步來到巴爾克的身前,一掌推出,輕輕按在對方的胸口之上,迅速替對方療傷。
下一刻,巴爾克的眼中終於露出越來越濃的滿意之色,任憑一股又一股的清涼之氣從無奇的掌心傳入自己的身體,在自己的體內隨意游動。這是醫療術施展之時的感覺,他很熟悉,也很放心。
沒過多久,巴爾克臉上就漸漸泛起了一絲淡淡的紅暈。與此同時,他的臉色也在剎那間出現了轉變,得意與輕視漸漸不在,滿意之色慢慢浮現。
「很好。」一分鐘後,巴爾克感覺自己體內破碎的內臟與骨頭已然基本恢復,他臉上的輕視與狂妄終於完全消失,被濃烈無比的滿意取代。
與此同時,巴爾克還緩緩一點頭,看著緊閉雙目,眼中正在血流不止的無奇,微微一笑:「無奇,你早這樣不就好了。何必還要跟我耍什麼花招?哼!你這不是自討苦吃嗎?好了,我也不是什麼冷血的人,你自己的傷勢現在很嚴重。
還是先把你自己的眼睛治好再繼續為我療傷吧。我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就勉為其難,等你一會。不過,我耐心不好,你可別想再對我玩什麼花招,我只給你一分鐘,多了,我可不會答應。」
這話,若是巴爾克在無奇的雙眼還沒發生異變之前說,那無奇絕對會欣然接受,甚至還會在暗地裡對巴爾克難得的仁慈嗤之以鼻,嘲笑對方的頭腦太過簡單,竟如此愚蠢,在這種時候還故意給自己機會算計對方。
可是現在,無奇唯一能依仗的制勝絕招催眠之眼已然無法發動,他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已經破滅,所以,聽了巴爾克的話,無奇非但沒有就此高興,反而自嘲的一笑,微微搖頭之後,沮喪的回道:「不用一分鐘。只是治療眼睛,十秒足以。」
說完,無奇也不等巴爾克開口,就直接收回手掌,將掌心的白雲瞬間按在了自己的雙目之上,開始替自己療傷。
十秒之後,他果然如自己所言一般,治好了眼睛的傷勢,再一次讓自己重見了光明,但視力卻仍舊如同患了嚴重的近視一般,只能看清近在咫尺的巴爾克而已,遠處的沃爾森,無奇仍舊只能看到一個大致的輪廓。
下一刻,無奇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再一次輕歎了一聲,然後,不再猶豫,一心一意的替巴爾克療傷。
這一次,無奇內心已然沒有了別的想法,只想盡快把巴爾克的傷勢治好。因為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主意,只能聽之任之,在巴爾克的示意下,不斷將巴爾克受傷的部位修復,然後,再順便替他補充體力。
時間不長,很快,醫療術就在無奇的全力施展之下,成功將巴爾克體表和體內的所有傷勢完全修復,與此同時,無奇還為巴爾克恢復了所有的體力,使得巴爾克的實力又再一次回到了大師級巔峰的境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棒了!就是這種感覺!這種強而有力的感覺,就好像是重獲新生了一樣!!!我巴爾克又回來了!!!」
傷勢恢復之後,巴爾克一把推開無奇,立刻就對著身側的空氣重重的轟出兩拳。當看到耳邊傳來尖銳至極的呼嘯之音,眼前的空氣彷彿受到拳風的影響變得躁亂不安之時,巴爾克頓時再也無法抑制內心的狂喜,哈哈一笑,彷彿一頭重獲自由的野獸一般,仰天咆哮了起來。
與此同時,他的目光猛地一凝,就彷彿是在對無奇故意示威一般,肆無忌憚將強大而又誇張的氣息釋放而出。
如此強大的氣息,無奇早在不久之前就感受過一次。可是,和自己剛剛趕到此地的那次相比,此刻再感受同樣的氣息,無奇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感受。
如果說當初巴爾克的氣息只是讓無奇覺得強大而已,那麼現在巴爾克的氣息就讓無奇感覺無法抵抗,就彷彿是天與地的巨大差距一般,使得他不但生不出任何反抗之心,連內心都會忍不住湧起一股越來越強的臣服之意。
這種感覺絕對是無奇無法忍受的,事情會突然變成這樣更是他始料未及的,然而,此刻的他卻不得不接受事實,誰讓他現在的實力跌落到了連中級修煉者都不如的初級修煉者境界呢?
一念及此,無奇頓時再次苦笑,心臟就彷彿被人強行撕裂了一般,正在默默的流血,疼的他幾乎又要出聲痛叫。還好,這一次,無奇忍住了。而且,他也沒有因此失去理智,看到巴爾克的實力恢復,無奇的頭腦反而在無奈的同時,變得更加清醒。
聽到巴爾克的話音落地,無奇連忙平靜的開口,道:「巴爾克。你的第一個條件,我已經做到了。現在,可以讓我和師父說話了吧?」
「可以。當然可以。」巴爾克聞言,目光帶笑的看向無奇,一邊點頭,一邊溫和的回道:「不過。
想和你師父說話那還不夠。你必須完成我的第二個條件才行。當然,你放心,無奇,我這個人也不是吝嗇之人。既然你已經答應並完成了我的第一個條件,那我也會給你一點表示。」
說完,巴爾克回頭,不等無奇反應,直接就對身後百米處待命的狼騎士,大聲命令道:「把無奇師父的咳嗽止住。讓他和無奇看一眼。」
「是。」
狼騎士聞言,輕輕點頭,二話不說,直接就在沃爾森的後背之上輕輕的拍打起來。他的拍打速度很慢,很輕,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奇異之處。
但奇異的是,隨著他的拍打次數不斷累積,沃爾森咳嗽的嚴重程度居然好似受到影響一般,正在慢慢的減弱,到了最後,竟然真的好了。
直到這時,狼騎士才收回手掌,對巴爾克大聲的回道:「好了,王子殿下。」
巴爾克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對無奇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無奇見狀,會意的輕輕點頭,然後,目光一轉,立刻向著沃爾森的方向看去。
可是,此刻的無奇視力已然大不如前,無論他如何睜眼,閉眼,擦拭雙眼都無法看清沃爾森的面容,只能看到沃爾森的身子已然不再顫抖。如果無奇此刻要看之人不是沃爾森,而是旁人,那光是看到對方的身子不再顫抖,咳嗽不再繼續,無奇就會滿足。
但這人卻是他的師父,養育了他十多年的師父。只是如此遠遠的看對方一眼,無奇覺得實在不夠,於是,無奇不假思索,一步踏出,想要上前更近一些的細看沃爾森,同時,確定師父沃爾森的氣色是否安好。
可他的腿才剛邁出一步,就被一隻大手強行拉住,被一把狠狠拽回之後,還有一聲憤怒的暴喝忽然從他的耳邊響起:「無奇!!!你不要給臉不要臉!我說過讓你靠近你師父了嗎?你只能在這裡和他對視一眼,僅此而已!你不要得寸進尺!否則,可別怪我……」
話還沒說完,無奇就知道是誰阻止他了。
無奇聞言,內心頓時一沉,生出一股旺盛至極的怒火。這股怒火實在太強,一衝之下,險些就要爆發而出。好在無奇的定力遠超常人,怒火剛剛上竄到嗓子眼,就被他一壓再壓成功壓制了下去。
下一刻,無奇深吸了一口氣,輕輕點頭,不等巴爾克的話說完,就直接露出歉意之色,緩緩的說道:「不用再說了。剛才是我太衝動了,是我的不對。你放心,我就站在這裡看看師父,不會再上前了。」
話雖然這麼說,但其實無奇心裡並不是這樣想的,此刻他的心裡有著說不出的痛苦,甚至說出這話的同時,在這一刻,無奇連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立刻自盡身亡。然而,理智再一次提醒他,自己還不能死,師父沒有救出來自己先死了,那師父怎麼辦?
一念及此,無奇的心情這才重新恢復了平靜。但他內心再平靜,無法上前近距離的看看師父,還是讓無奇的心在平靜的同時充滿著失望與沮喪。與此同時,無奇的眼中也因此閃過了一絲微不可查的哀痛之色。
不過,就在這時,就在無奇因為無法上前近距離的看看沃爾森而內心強烈不滿,甚至是因此沮喪的時候,他卻聽到了一聲讓他大為激動的聲音忽然在自己的耳邊響起,那是他師父沃爾森的聲音:「這……這不是……無奇……我的……我的好徒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