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過才八千多歲,頭上就因為練禁術長出了這一縷縷的白髮,青石若是知道,也定要念他一輩子。不管怎麼說,他都不允許。
「那佛陀也知道了半離的情誼吧?半離自從選了這條路就不曾後悔。」因為愛,所以不去計較這些,他所高興的便是,他可以為她為她付出這些,總比什麼都沒有的好。
記得第一次相見,那首曲子,半離手一揚,當即抱住了一把琴,幽幽的談起了鳳求凰。
這是他聽到的第一首曲子,那個西山下應著黃昏的火紅女子,那一滴一見鍾情水,是惑了佛陀,還是惑了他?
罷了,那些早就遠去的記憶,怎比得上如今,他淺淺笑著,十指在琴弦上不斷的撥弄,似是清泉流水,似是綿綿情意。而眸子半瞇著,享受的聽著曲子。
曲子很美,很美。
念生一愣,他記得這個曲子。
是很久之前,她報來琴在西山腳下演奏的一曲,鳳求凰。
那一曲的光景,他一直不曾忘,原來那日見到的,也並非他一個人。
那般光華也入了半離的眼了吧?
所以半離也會不捨。
「鳳求凰」念生念著,心境仿若一下子回到了曾經,那個青石天真的時候,那個不曾被發現,還現在溫柔之中的她。
『來給我束髮。』坐在矮桌前,不用看就可以察覺到身後的那個小玫瑰花妖,她每日躲在這裡,安靜的如同不存在,只是既然是真的存在,他又怎麼會發現不了?想笑,有時又不得不端著平日的一張臉。
她顯然是被他的話嚇了一跳,隱在書架裡不敢出來。
既是來看他的,又不敢出來,是怕他攆走她嗎?或者處罰她?心裡是喜悅的,被她的動作,以及表情。
『過來,不用躲在書櫃那。』又喚了一聲,她才算在書櫃裡出了來,但是躲得他遠遠的。
她不是來看他的麼?可真是膽小啊,念生又道『左面的書櫃第二層有束帶,幫我把髮束上。』
這樣說,她似乎才好了一些,摸過來在層層的格子上拿到了束帶,給他束髮。
那是第一次,當她的手觸到他的發時,那一刻,他顯然已經無法看下去經書。所有的靜心,那一刻也被全數打亂,他閉著眼,用意念看著她的動作,嘴角淡淡的勾著。
可是她似乎很緊張,已經躲在他這裡有些日子了,膽子還是很小。他有些想笑。實在無法想到,他活了這麼久,有一日也會對一個懵懵懂懂小花妖動了別的情愫。
或許只是聖池的那一眼,便注定了一生。他已經無法放開。
所以讓院子裡的小彌僧退出去,不准靠近,而屋子裡,她每日都在,經常在燈不亮時給他挑亮,他抬起頭看她時,她總是臉紅的突然跳開,就像炸了毛似的。
小時候的她,毛手毛腳的。
可是想起來,又是那般心動。他親眼看著她從幼稚走向成熟,走向傷痛,走向無奈,看著她不惜毀了十年壽命只為人界一世。那個女人,從來都是這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