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下山5
直到張風運起秘瞳金睛術才看清。那黑影裡邊包裹著的是一個老態龍鍾的來人，幾條小爬蟲正緩緩在他身上爬來爬去……
那老者似乎聽到了張風與張歡的聲音，睜開黃澄澄的老眼，打了個哈欠，不耐煩地背過身：「不能消停一會嗎？老夫可是好久都沒合過眼了。」在他轉身說話的時候，張風總算看清老者的面向了，很老，但很精神，像個精明的小老頭。
「牧楓。」老者的嘴角忽然彎成了很邪惡的笑容。「你不用解釋，我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畢竟你現在是轉世之神，前世的記憶想必都已經封存在元神深處了。」說到這，老者忽然仰天大笑：「天意啊！」
老者笑完後，盯著張風看了一陣，皮笑肉不笑：「能傳授青冥界第一神將法術，我也算是不枉活這幾萬年。」
張風和張歡古怪的互視一眼，接著由張風問道：「你要教我法力？」忽然瞥見咯這的左臂變成了灰白色，毛茸茸的密佈細毛，就像是屍體長出了白色的屍毛，看起來十分駭然，張風不禁驚呼起來：「你的手怎麼了？」
老者神色一黯：「我的時間不多了，魔力正在逐漸衰退，不久就要化為原型了。」
張風心中一沉，老者擺擺手：「你擺出這麼難看的臉色幹嗎？死沒什麼了不起，比起其他人，我活的這麼久，也值了。」
老者接著又仔細看了看張風：「很好，根骨和資質均是上佳，不愧是第一戰神。」又看了看張歡，卻搖了搖頭：「你已有根基，不適合再造……」
「老先生，您是要做什麼？對了，和感謝您剛才救了我們，若不是您，剛才我們……」
老者打斷了張風囉嗦的話，嘴裡唸唸有詞。空氣忽然產生了異樣的波動，亮晶晶的光線倏地閃過，一張精緻的說不出名字的東西出現在他半空身前，有點像是樂器，很古怪的造型。
老者用手輕輕撥動那亮晶晶的光絲，一道奇妙的空氣波紋瞬間將張風與張歡二人捆綁住。
「你要幹麼！」張風大叫。
老者淡淡地說：「這叫仙履奇緣曲，是我諸般琴曲中最神奇的一種琴音，運用這種琴音，可以攝人心魄，還能解除咒語。」上上下下瞧了張風許久，點頭道：「牧楓的轉世長得倒是英俊倜儻，肌肉也結實，味道應該不錯。」
張歡怒道：「你要吃我師弟？！」
老者咧嘴一笑，露出豁牙：「又不是吃你，你吵個屁，就算你把胳膊伸到我嘴邊，我也懶得咬一口。」
張風胸悶欲狂，這個老傢伙八成是和死傑一夥的，一個組織不同勢力罷了，沒人性，剛才救了自己，現在又要吃了自己，可惜現在渾身被光絲所綁，根本動彈不得。
「老東西……」張風正要破口大罵。嘴巴突然一緊，被光絲箍住了，話也說不出來。
「牧楓，慢慢享受吧。」老者雙手輕輕撥動手中樂器的光弦，一道亮晶晶的光絲直朝張風的嘴巴裡射去。
亮晶晶的光線一下肚，內腑立刻變得一片冰寒，緊接著，這股寒氣又化作一道灼熱的焰流，在張風體內燃燒。神思變得恍惚起來，身體輕飄飄、懶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
不知過了多久，張風才恢復了清醒。抬起頭，老者正站在自己的對面，手扶綠竹微微喘氣。而師兄張歡正靠在一根綠竹上打盹。張風忍不住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幽靜的月光從竹葉中射入，現在已經是晚上了。
「我這是在哪裡？不會是在做夢吧？」張風有氣無力地道，綁住手腳的光絲不見了，但身體卻非常虛弱，腦子一陣陣昏眩。
扎格拉瑪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似乎半天的功夫，他滿頭的亂髮變得一片雪白。張風想起中午的事，心有餘悸：「原來你沒有吃掉我。」
「呸呸，就算你是牧楓轉世，但也不可能包治百病，長生不老吧，誰嚥得下去？要吃也吃嬰兒的肉，那才嫩。」老者的神色顯得很疲憊，揮揮手：「我很累了，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有話跟你說。」
張風正想要問個明白，老者已經重新裹在一片黑霧之中，已經帖在竹子上呼呼大睡。
這時，張歡睜開眼睛了：「我從小就聽長輩說，天界有一門神奇的法術，可以以音律擾亂人心，還可以施展各種咒術；首先要把音波植入心臟，與血肉相連。剛才那老先生在你昏迷之後替你開膛破肚，用最直接的方式種咒，半天的功夫就行了。不過這個法子過於凶險，也虧他膽子大，敢拿你的命冒險。」
張風一呆：「他把我開膛破肚了？」說著，急忙撩起衣服，去檢查自己的肚子。
「那老先生法力通神，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讓你完好如初了，連半點傷痕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張風恍然大悟，原來這個老人還是個大好人啊，不但救了自己二人，還傳授了自己獨門音律。
「老先生，多謝你傳我神秘的音律之術。」天亮之後，張風對著竹子，恭敬的鞠了一躬。
老者哼道：「不用叫我什麼老先生，我傳你音律，只因為你是牧楓轉世，至於你能不能學會就看你的悟性了。我反正活不久了，教多少算多少。」
張風忽然發現，老人家的額頭上微微凸起兩個尖尖的角，彷彿牛羊之類動物的犄角，面龐生出一條條綠細紋，一直延伸到脖子，鬼怪的特徵越來越明顯。
「老先生……你？」張風和張歡驚訝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先背口訣。」老頭嘰裡咕嚕念了一大堆話，張風聽得稀里糊塗，仔細一分辨，原來他並沒有直接說出修煉要訣，而是用字謎或物謎的形式，讓張風耗盡心思去猜其中暗含的口訣。比如口訣裡有個「困」字，老頭便說是「房子裡種樹」，以此類推，一句簡簡單單的法訣，他要故佈疑雲地囉嗦幾十句話，聽得張風雲裡霧裡，眼冒金星。
花了一上午的功夫，張風才記勉強記清口訣，但又弄不懂它的意思。這篇口訣文字晦澀艱僻，不知所云，老頭子又不肯透露半點口風，只是讓張風反覆默念。
「老先生，這口訣背得也差不多了？」張風有點不耐煩了。
老頭子臉上浮現一絲古怪的笑容：「你是不是不明白口訣的意思？」
張風點點頭，老頭子則慢悠悠地說：「你當然不明白，因為這篇口訣我是倒過來教你的。現在你從最後一個字讀到第一個字，倒回去念一遍，才是正確的口訣順序，你也會立刻明白其中的奧妙了。」
張風差點吐血，被這個老頭子玩了，剛才強行記憶，殺了多少腦細胞啊！老頭子卻正色道：「這篇口訣具有不可思議的力量，每念一個字，都會與心脈產生奇特的反應。你的法力太淺，如果一開始直接教你正確的口訣，會嚴重損傷你的心脈。」
張風頓時恍然大悟：「原來老先生用心良苦。」
老頭子深處那長滿白毛的手臂，輕輕一揮，之前那古怪的由空氣凝結而成的樂器出現在他身前，他輕輕撥弄光線，兩手眼花繚亂地彈著，一道奇妙的樂曲頓時散步開來：「學我的樣子結成琴。」
張風立刻依樣畫葫蘆，輕輕一揮手，同樣的一個由空氣組成的樂器出現在自己手裡。老頭子手勢變幻，又彈出一道新曲子，這個曲子比剛才那個複雜多了。張風費了不少時間才完成。老頭子手不停頓，看得張風眼皮都酸了。張歡直接不看了，跑到一旁去練習御劍術。
就這樣練了七、八天，張風彈琴的速度越來越快，也悟出不少竅門。漸漸地，每次撥弄琴弦的時候，他的手彷彿和心連在了一起，雙手會隨著心跳的節奏而動，而隨著心的跳動，嘴裡也會情不自禁地默念口訣。修煉到了這個地步，彈琴的不再是手，而是老頭子在張風心中種下的神音咒。
「老先生，你教我的是不是仙履奇緣曲？」
老頭子點點頭：「你現在配合口訣，彈首曲子試試。」
張風深吸了一口氣，嘴唇默念口訣，心跳變得忽快忽慢，速度越來越奇特。「轟」，心臟似乎猛地膨脹了一下，一道淡紫色的音波頓時向周圍擴散開去。張風大喜，十指隨著心跳顫動，那道紫色的波紋連綿不斷的向周圍擴散開去。
「我練成仙履奇緣咒了？」張風心花怒放，除了獨孤九劍和秘瞳金睛術外，終於又習得神奇法術！
老頭子翻了翻白眼哼道：「還早呢，仙履奇緣曲分為仙侶曲和奇緣曲，要情比金堅的兩個人合奏方可顯示出巨大的威力。可惜我心無掛礙，只能修煉到一半，不能最後練成。」長長地歎了口氣。
張風心中一動，自己和呂雯或者覃潔……想到這裡，欣喜若狂，可轉念一想，老頭子修煉了這麼久都沒能練成，自己恐怕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小子，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記憶起前世。」老頭子默然道：「不過我告訴你，如果你不能讓自己恢復到前世的巔峰狀態，你遲早會死在我的仇敵手裡，也是你的宿敵手裡。他各方面的造詣遠超過我，一旦被他逮到，你必死無疑。」
張風並不像詢問牧楓之類的問題，他聽雷霆說了太多了，只是好奇的問：「你的敵人是魔尊嗎？」
老頭子沉默了許久，忽然說：「牧楓，陪我走走。」從半空中落下來，慢慢地走到竹林間的小徑上，望著一望無際的藍天發呆。
空中，雲海翻騰，場景極為壯觀。
「你說，人活這麼久，有意思嗎？」老頭子喃喃地說，金色的陽光灑在臉上，蒼白得近乎透明。一上午下來，他的雙手完全變成了柴火一般，那層白毛已經脫落光了，現在只剩下一層皮包著骨頭了。頭上的犄角有一尺多長，向兩邊微微彎曲，頭髮幾乎掉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