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狼子野心
回到座上,風掌門歎了口氣:「其實這也不是我想要的,但是閬風只是八大門派中排名第七的一個小門小派,勢單力孤,難以改變這既定的現實。當年瓊華派的下場想必葛衣老兄也知道,就是因為逆天而行,結果門派被天火所焚,餘下的門人也為崑崙山諸派所拋棄。樹倒猢猻散,最後的門人也都隱姓埋名了。」
一時間,靜悄悄的,張風,葛衣老者和風掌門都陷入了沉思。
張風雖然在沉思,但卻總感覺風掌門雖然說的像個正義尊者,但是這都是被俗氣給偽裝出來的,身為一個門派的為首者,他當然要站在自己的立場為自己所代表的修道階級服務了。
忽然,張風好像明白了風掌門為什麼會對葛衣老者這麼好,拉攏葛衣老者,就是為了利用他的威望與人脈,想通這點,張風也就豁然明白了,這個風掌門不簡單。
張風心中冷笑,道:「不知風掌門想要的是……」沉默了半天,卻不往下說,引得風掌門忍不住問:「你想說什麼?」
張風望了葛衣真人一眼,若有深意道:「風掌門是想讓閬風做到?」
封站門久久凝視著張風,目光深不可測。半晌,他笑了:「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也不用拐彎抹角的那麼麻煩了。」
葛衣真人皺了皺眉頭,看了張風一眼,又對風掌門說:「修道之人,當以無為而行,風兄這樣做,是不是有些與修道相悖。既然難以改變這既定的現實,那麼索性就放開一切,心隨道至。」
「葛衣道兄,話雖如此,但我們面對的是現實,小國寡民的思想已經行不通了,如果不與時俱進,恐怕我們也會重蹈瓊華派的覆轍……崑崙山八大名門,自從瓊華派滅門後,空額就一直沒有門派前來填補,而原先位於後面的崑崙派,也就理所當然的排到了第一。而崑崙派的野心越來越大,現在已經不滿足於排名第一了……如果在這樣下去,恐怕……」
葛衣真人面無表情:「風兄到底想表達什麼呢?崑崙派是名門大派,想必是不會做出你所說的那種事情吧。今天我來的目的只是為了與風兄談道說法,而不是說這些煩人的世俗之事,如果風兄再這樣,那我也就只能告辭了。」說著,便欲站起。
「葛衣道友,何必這樣呢!」風掌門連忙站起身來,將葛衣老者按坐下來,道:「好吧,就算我們不談這件事吧,那這位張風道友的安危呢,難道你就不顧他的死活了?你可要知道,現在整個玉虛勝境,除了我們閬風以外,幾乎所有的門派都已經知道了他打傷玉虛門守衛的事情。」
葛衣老者搖頭道:「張風小兄弟是老朽我帶進來的,老朽就自然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風兄多慮了。」
張風本來不怕什麼,但還是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在某種程度上,葛衣老者在玉虛勝境似乎有一種無名的威望,所以不得不讓這玉虛勝境的各大門派生出幾分忌憚。
風掌門笑了:「當然,閬風也不會讓他們最親近的名譽長老的朋友受到任何傷害。」
一向平淡的葛衣老者驚得從石凳上站起來:「名譽長老?」
「不錯,在你百年前離開之後,我閬風就已經向整個玉虛勝境各大門派發出了通告,你葛衣真人接受了閬風的長期供奉,成為名譽長老,不但不用受閬風的管轄,而且還能與風某平起平坐,這次是剛入門的弟子來接待你,若換成是老弟子,他們絕對會以大禮來迎接你的。而且你老兄成為閬風名譽長老這件事,在玉虛勝境已經流傳整整百年時間了。」風掌門神色平靜,反問道:「否則,你又憑什麼資格接受編鐘奏樂大禮?」
葛衣老者木然良久,從來都把名譽視為糞土的他,忽然在知道自己原來已經掛了一個顯赫的身份,而且整整有百年了,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更重要的是,他等於受到了牽制,和風掌門成了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風兄,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給我岸上長老這個身份有些不妥吧?況且長老這個身份太顯赫額,我恐怕承擔不了。」沉思良久後,葛衣真人才又說道。
「為什麼不妥,又有什麼承受不了的?你葛衣老兄完全有這個資格,先不說在一百年前你就是上清會的頭魁了。紫蕭仙長的忘年之交,蓬萊散人的知己,修道三百年的精神道行。無論哪一個身份,都足夠了。」
「你這樣做,是擺明了陷我與不義,修道之人向來都是淡泊寧靜的。對於玉虛勝境的事,我根本就沒有任何興趣。風兄,我還是一百年前那句話,不要把一切都看的那麼重,有生於無,最終又歸於無。在繁茂的花朵,最終還是要腐爛於泥土之中,這是自然的長道,這是萬法的規律,得到了這個也就是得道了,得道成仙,元神徹底脫離肉身,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辯,以游於無窮,視為逍遙。你為什麼偏要執著於眼前的這霧中花呢?飛昇仙界後,這一切又還有什麼用?」
風掌門笑了笑:「一百年了,葛衣老友其他方面我都很欣賞,但就是在這個問題上,我始終是不敢苟同,我和你不一樣,你走的是虛無主義的修道之路,而我走的卻是實際觀的修道之路。你說的那一切是很美好,但是卻離我們太遙遠了,有多少人修道多年,結果卻是沒有飛昇仙界,死於自己的衰老。所以我也看的很開,修道不能放,世俗也不能放,這些都是我的道。」
葛衣真人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沒再說話。
「旅途勞累,葛衣老友還是早點歇息吧,一切的事情,閬風都會為你安排的。」風掌門笑了笑,拂袖而去,只是留下了一句富有深意的話:「不僅僅是為了我閬風,也是為了你葛衣老友,元始天尊的屍解後的仙身,以及那些珍貴的修道功法,可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
在客房裡,關上門,放下了金絲紗簾,張風看著蹙眉沉思的葛衣老者,問道:「老先生,你為什麼這麼發愁,不就是做個名譽長老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葛衣真人搖搖頭,拿起桌上的紫砂茶壺,喝了借口,然後緩緩道:「風掌門這個人,看來我以前是小看他了。」
「何以見得?」
「元始天尊的仙身以及修道功法,呵呵,得到這樣東西,就能白日飛昇了。原本以為他只是想做八大名門的領頭人,不過現在看來,是我看走眼了。」葛衣真人握著茶杯的手微微有些顫粟:「張小友,這是一局棋,本來我只是想讓你來參加上清會,討論道法的,但現在看來,味道已經有些變了,我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某些人的棋子。」
「棋子?那個風掌門嗎?我倒不這麼覺得,你不答應他,他還能把我們吃了怎麼著?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不理他的。」張風冷笑著一下子倒在了床上,享受著軟塌帶來的極度舒適感。「我張風可從來就不是個任由別人擺佈的人。」
葛衣真人搖了搖頭,淡薄寧靜的他,想來都最厭煩這些世俗的事,可是一直逃避這些事情的他,終究還是沒有躲過。
本屆上清會會址位於玉虛勝境的西北,離清幽谷一個多小時的路程,這裡猶如是一片水墨畫的世界,丹木花草居然都是水墨色的!在朝霞的晨霧中,這裡猶如夢幻般的景色。
天色雖早,但這附近的玉道已經是熙熙攘攘,飛舞著無數仙鶴,上面都坐騎著前來觀摩本次上清會的各地散修名士。玉道之旁,叫賣聲不斷:「上好的杜康美酒,上好的大還仙丹!要買趁早就來換,不換會後悔一百年!上清會開幕後,修道口訣翻倍!」「玉虛山泉有點甜,喝玉虛山泉,登修仙之路,兩句修道口訣換一瓶,吐血大轉換!」
在其中一個攤位,甚至還有幾個鬚髮潔白的老道士,懸著大旗子高喊:「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奉有餘。道友,你想窺得天道嗎?我這裡有陶弘景成仙秘訣,修煉了它,得天道而棄人道,還猶豫什麼?快用你的看家悟道真訣來換吧!」
「這裡就是本屆上清會的舉辦地。」十多隻仙鶴停在了山下的玉道上,葛衣真人仰頭望著深入雲端的高峰,不禁有些感慨的說道。
張風躍下仙鶴,深吸一口這夢幻般的仙氣,同時感歎這夢境般的景色,長這麼大了,這水墨色的風景除了從照片上看到以外,這現實世界裡可還真沒有見過呢!
風掌門站在眾星拱月之中,華貴的道袍不出的道骨仙風。隨從的那一幹道士,一個個也都是穿戴一新,華貴異常,與周圍那些衣著隨便而普通的散修形成視覺上的強烈對比。
除了葛衣真人穿著他原來的那身麻布長衫外,張風的衣服也換成了名貴的長袍。沒辦法,風掌門說這玉虛勝境看人也是分高下的,除了那些資歷極高的散修隱士或者吝惜用修道口訣換取物品而窮酸外,一般人都會把自己包裝的華麗,一展風姿。在上清會這樣一個名門聚會的場所,更是要打扮修飾。
張風第一次穿這身袍服之前,也照過鏡子,這身高貴華麗又不失自然韻味的長袍,面料又輕又滑,飄飄如雲,看起來還真有那麼點世外高人的風采。
身影一閃,風掌門以一個優雅的姿態閃到了張風身邊,低聲道:「千萬記住,上清會上一定要注意儀表,姿態,如果別人對你出口不遜,你也一定要忍住,畢竟你打傷了玉虛守衛,即使葛衣老兄和我閬風派保你,其他的門派還是肯定有人會看不順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