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蔓以為自己聽錯了,拿了枕頭砸他,「你說你,不管管他,還在這笑?」
難道他們一點沒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嗎?叛逆期的少年,最容易出事的,這事處理的好便罷,若處理的不妥,那孩子心裡上怕會有陰影呢,萬一將來影響了他對愛情婚姻甚至女人的正常看法,那就更糟糕了。
「管他做什麼?」李書不以為意,笑著將枕頭搶在懷裡,「小五這樣不挺好,還知道咬人了,嘿嘿,以前他在外頭被人家欺負了,只知道回家哭。」
李蔓狠狠瞪他。
李書趕忙解釋,「我一會警告他,不准咬你。」但咬別人是可以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李蔓氣的坐起來,卻又覺得這事跟李書說不明白,還是得找李墨和李言,小五現在大概也就聽他倆的話。
李書將她的外衣拿來披在她身上,「媳婦,你下炕真沒事?」
「能有什麼事?」李蔓驚問,剛一掀被子動了一下,果然又有熱流湧出,不禁皺眉臉紅。
李書忙問,「怎麼樣了?」他們家以前也沒女人,也不知道女人來這玩意時是怎麼樣的,不過,都流血了,肯定很疼很不舒服。
「沒事。」就是那個月事帶要換了,也不知道這東西怎麼做的,李香草那兒還有沒有了。
李蔓緩了會兒,才下了炕,穿上了衣服,吩咐李書,「把這麵條端廚房吧,一會我吃。」
「好呢,鍋裡還有熱的,這個涼了。」李書道。
兩人一起出了房,李蔓直接找李香草,小聲問,「小姑,那個還有嗎?」
李香草自然知道她問的是什麼,點頭道,「有啊,還剩兩個,我放你*頭了,一會吃過早飯,我再幫你準備一些。」
「嗯,謝謝小姑。」李蔓快步返回屋裡,可是,在*頭翻找了一翻,就是沒找到那個月事帶,正奇怪李香草是不是記錯地步了,身後,突然傳來小五的聲音,「你是在找這個嗎?」
李蔓回頭,就見小五靠在門邊,一手舉著兩個月事帶,在她眼前晃了兩晃,錯愕的說不出話來。
「這是什麼東西?裡面軟乎乎的?你要這個做什麼?」對上李蔓瞪的大大的眼珠子,小五越發好奇,竟然伸手要扯那月事帶的布,似乎想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
「別。」李蔓趕忙上前,就要搶這東西,哪知小五看她要搶,更來了興致,一手攔著她,另一手舉的高高的,好奇的笑問,「這是你的嗎?那你告訴我這是什麼東西?裡面裝的什麼?聞起來怪怪的。」
這死孩子,他是皮癢了是不是?欺負她不敢揍他嗎?「快給我,女人家用的東西,你拿著幹什麼?」
搶又搶不過他,看著已然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小子,李蔓站定,決定擺出大人的氣勢來壓壓他。
小五眨巴了兩下眼睛,垂首看她,「生氣了?」
「你給我。」李蔓朝他伸出一隻手,抿直的唇線,很好的顯示了她在生氣。
「哈。」小五定定的瞅著她繃緊的小臉,突然哈的一聲笑起來。
那略帶誇張的笑聲讓李蔓更為不滿的皺起了小眉頭,狠狠瞪他,「你笑什麼?快給我。」
「還總說我是孩子,依我看,姐姐比我更像孩子。」說著,小五還瞇著眼睛,仔細審視了那兩片月事帶,賊賊的笑了,「不過逗逗你罷了,就真氣了?」
逗?李蔓只覺得一口氣堵在了胸口,猛然跳起來,伸手自他手裡搶過來,再狠狠白他一眼,「以後不許亂碰我的東西。」
想著這玩意在他手裡捏了半天,還差點被他拆開來查看,李蔓臉頰就火辣辣的燙,推開他,要出去,手腕卻被小五捉住。
「你幹嘛?」李蔓回頭瞪他,莫非還想跟她搶不成?她趕緊藏到了身後。
哈,還敢說她是大人嗎?這番孩子氣的舉動,哪個大人能做的出來?
每次還嫌他小,也不看看,兩人現在,誰高誰矮,誰的氣勢更強大?
瞧她小臉比之前繃的還緊,那鎮定明顯就是裝出來的嘛。
意識到這一點,小五覺得有趣極了,她越是這樣,他越是少不得要逗逗她。
只見他一雙眼珠子緊緊盯著自己,神色轉換莫測,李蔓心虛不已,掙了兩下,可他那五根手指就跟鉗子似的,抓著她就掙不掉。
李蔓臉通紅,也不知是急的還是氣的,喝道,「你快鬆手。」她還要去茅房啊。
「昨晚三哥說你流血了。」小五鬆開了她,卻在她轉身的剎那補了一句。
李蔓臉紅的滴血,趕忙加快腳步朝外奔去,身後,傳來小五惡劣的笑聲,讓她恨不得返身將他掐死算了,死孩子,他到底是懂還是不懂啊?
——
好容易從茅房裡出來,門口卻站著李畫。
李蔓臉皮顫了兩下,趕緊快了幾步,「你去吧。」
「蔓兒,你沒事吧?」哪知,李畫卻沒進茅房,直接奔向她,抓住了她的手,緊張的問,「我剛才看你跑著進去的,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噗——,李蔓瞬間凌亂了,她不過是被小五耽擱了,去茅房急了些——而已。
「怎麼站在這?」李言突然站在了屋角,兩眼就那樣邪肆的落在兩人身上。
「他要上茅房。」李蔓指著李畫。
李畫卻搖頭,老實的不行,「不是,我剛瞧你跑的急,臉色通紅,還以為你哪裡不舒服,所以」
所以,怕她會不會因為不舒服再暈倒在茅房之類的,他就果斷等在門口了。
「四弟真是體貼。」李言笑著朝二人走了來,伸手握住了李蔓的另一隻手,目光溫柔的像水,「有沒有好點?」
「」李蔓黑著臉,掙開兩人,「能不在這茅房邊說話嗎?」
看她這樣,就知道她沒事了,李言李畫這才放了心。
到廚房,李蔓剛洗了手,一碗熱乎乎的湯麵就端到了跟前,「媳婦,給。」
「我還沒——」
李墨端了盆熱水給她洗漱,「熱水舀好了,給。」
服務還真是周到,李蔓接過來,到院子裡簡單的洗漱了一番,再回來,李書硬按著她坐下,「媳婦,快趁熱吃。」
「你們怎麼不吃?」李蔓吃了一口,看李書還坐在自己跟前,傻看著自己,那模樣就跟第一次見到自己似的,充滿了好奇。
李書嘿嘿笑了兩聲,「我看媳婦你吃就好。」
「吃你的去,你這樣盯著她,她能吃的好?」李言端著碗過來,沒好氣的在李書腳上踢了下。
李書回頭瞪他一眼。
李蔓這才更清楚的看到了他的右邊臉側,紅腫的痕跡還是很明顯,不由也氣李言,下手沒個輕重,還真打。
她放下碗筷,伸手撫上了李書的臉頰,心疼,「還疼嗎?」
李書愣了下,旋即想到什麼,樂開了,「不疼,一點都不疼了。」
「不疼還在那矯情。」李言看著李蔓那嬌軟的小手幫李書輕輕的揉著,眸底一片暗沉,三弟皮糙肉厚,他昨兒那一拳頂多讓他皮肉疼些,看媳婦那模樣,疼的跟什麼似的,剛才還拿眼瞪他呢。
李書朝他揚了揚眉,意思是我樂意。
李言臉色不好,眼睛不看李書,直瞅著李蔓。
李蔓幫李書揉了幾下,最終受不住李言的目光,轉首瞪他,「本來就是你不對,不問清楚亂打人。」
「呵。」李言輕嗤一笑,「白眼狼。」
「什麼?」李蔓沒立刻明白過來。
李言剜她一眼,重申,「白眼狼。」這次字字咬出來的,清楚明白。
李蔓臉色一白,知道昨晚他也是以為李書傷了自己,這才氣昏頭揍了李書,眼下自己跟李書倒是好了,合起伙來責怪他,他心裡自然不舒服。
不過,李蔓嘴硬,「打人就是不對。」
李言聳了聳眉,「行,以後不打了。」又用手指了指她的碗,「快吃,一會該涼了。」
「嗯。」他都服軟了,李蔓自然不將此事放在心上,何況,責問他,本就心虛的呢。
——
吃過早飯,李書就要扶著李蔓去樓上歇著。
李蔓頓覺無語,來個大姨媽跟人家做月子似的,她實在也不覺得是什麼享受的事,更離譜的是,李言跟李書兩個都賴在家裡,說什麼也不肯去鎮上開店了。
老天!
李蔓頭疼,這將來要是懷孕了,要是生產了,這些人是不是得寸步不離的跟著她?
不行。
最後,李蔓勒令,該幹嘛幹嘛去,生意不做,讓他們以後喝西北風啊。
最終,磨蹭到了半上午,李言跟李書兩個還是去了鎮上,當然,並不是李蔓的命令有多大的威懾力,而是李香草給他們列了一些清單,主要是給李蔓補身子用的一些食材,需得鎮上去買,他們這才聽話的走了。
李蔓長舒一口氣,等幾個男人各自忙去了,這才找了把椅子,跟李香草兩個人坐在院子裡,一邊摘菜一邊閒聊。
說到幾個男人對於李蔓來大姨媽的反應,兩個人都笑到不行。
張本就是在兩人笑的花枝亂顫時進的院子,很少看到李香草笑的這樣肆無忌憚,他也跟著愉悅起來,好奇的問,「笑什麼呢?說給我也聽聽。」
兩人一愣,尤其李香草,臉色微變,笑意幾乎是瞬間自唇角散去,她低著頭,默默的摘著菜。
張本頓時如霜打的茄子,蔫了,只可憐巴巴的盯著李香草,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李蔓瞅著兩人,直覺告訴她,這兩人之間定是有問題。
她一直覺得張本對李香草有點意思,可沒發現李香草有什麼異常啊。
可今天這異常
突然,李香草起身,紅著臉,似乎很窘迫,「蔓兒,我,我先回房。我是有事,那個我先回了。」
她說的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也不管人聽沒聽明白,一轉身趕緊跑回了屋子。
留下張本,更是垂喪著臉,手裡的籃子也掉到了地上,裡面的苜蓿草掉了下來。
「你怎麼了?」見張本神色不對,李蔓有些擔心。
還好,李蔓的問話讓張本很快回轉過來,強撐著笑了下,蹲下又將地上的草撿到了籃子裡,「我是來看小兔的,這些給它帶來的。」
「嗯。」自從張本將那只受傷的小兔交給李香草照顧之後,他隔三差五的就會過來,送送兔糧,對此,李蔓早已習以為常。
並且,當初的傷兔,經過李香草的精心照料後,已經成功的進入了肥胖界,那身形竟然比之前圓潤了好幾圈。
張本每次來都會抱抱小兔,然後誇李香草照顧的好,李香草每次也只笑笑,並不多言。
雖然兩人交流不多,可像今天這樣的,挺少見。
見張本不言,李蔓只得先問,「你跟我小姑,沒事吧?」
「啊?」張本手上一頓,趕忙解釋,「沒事,什麼事都沒有。」
額,李蔓驚了,但凡這樣的,那就一定有事了,「你怎麼得罪我小姑了?她脾氣那麼好的人,你」
可張本也是老實本分的人呢,李蔓一時也想不到他能做什麼出格的事氣到李香草。
「這個是給小兔的,這個——」張本起身,又撥開籃子裡的青草,露出底下兩根烤的焦黃的紅薯,還熱乎的,冒著軟糯的香氣。
「這是給我的嗎?」李蔓驚喜的拿了一根,還有些燙手。
她很喜歡吃烤紅薯,每每做飯的時候,也喜歡拿著家裡的紅薯,放在鍋洞裡燒燒,不過,她技術差,每次拿出來的時候,那紅薯起碼焦到大半,能吃的部位就很少了。
「嗯。」張本將另一根也拿出來遞給她。
李蔓接過,眼底露出狡黠的笑意,「這根,我給小姑吃去,她也特愛吃這個。」
張本笑了,眼裡滿是欣喜,重重的『嗯』了一聲。
「那我去餵小兔了?」
「去吧去吧。」李蔓朝他揮揮手,一邊剝著紅薯皮一邊朝李香草那屋去。
屋裡,李香草正坐在炕頭發怔,聽見推門的聲音,後背猛然僵住,但也只那麼一瞬,就又鬆了下來,手指捏著被角,好似在疊被子。
「被子我早上疊過的呀。」李蔓靠在門邊,看著她的窘迫,有些好笑。
「哦。」李香草含糊的哼了聲,「我收拾下枕巾,一會拿去洗。」
「不是前兒我們才換的嗎?」李蔓道。
李香草,「」
「呵呵,小姑,你真是勞累的命,忙的自己都忘了這枕巾是乾淨的嗎?」李蔓笑著走過來,將另一塊烤山芋遞給她,「給,張大哥帶來的。」
哪知,李香草瞥了眼還冒著熱氣呵香氣的烤山芋,竟然猛一轉身,十分果斷的拒絕,「我不要。」
「為什麼?你不愛吃嗎?」李蔓問著,又吃了一口,讚道,「這比我們自己烤的要好的多,甜甜的糯糯的,真香。」
李香草抿著唇,搖頭,「我不吃。」
李蔓挨著她坐了下來,疑惑的看著她,「小姑,你跟張大哥鬧矛盾了?」
李香草垂下眼簾,咬唇沒說話,不過瞧那模樣,似乎很氣惱的樣子。
李蔓暗驚,莫非那張本真做了什麼對不起李香草的事?
「到底怎麼了?你跟我說,我去找他算賬。」
「別。」李香草拽住她,看李蔓認真的樣子,倒猶豫了,吞吞吐吐的,「也,沒什麼的。」
「沒什麼你這樣?」李蔓不信,「告訴我,他要是欺負了你,我以後不准他登門。」
「額?」李香草長睫顫了下。
李蔓敏銳的發現了這一點,語氣更狠了些,「還有,讓李言李書都跟他絕交,敢欺負我小姑的人,不跟他做朋友。」
「這?」李香草糾結了,有點怕李蔓真會這麼做,「蔓兒,沒那麼嚴重,是我不好。」
「哦?」她倒想聽聽。
一抹紅暈卻從李香草的臉頰一直爬到了耳後根,知道李蔓等著答案,可是,她垂著腦袋,就是說不出口。
「不行,我去找他問個明白,敢這樣欺負你?」李蔓見她不說,就揚言要出去找張本算賬。
這招果然靈驗,李香草抓緊她的袖子,趕忙解釋,「他也是好心,送我東西,我沒要。」
「」李蔓腦子裡瞬間轉了幾個彎,瞇眼笑問,「為什麼不要?」
「無緣無故的為什麼要?」李香草咬著唇說。
「嗯——」李蔓想了想,「也不算啊,這些日子,他總在咱們家吃吃喝喝的,而且最愛吃你做的菜,還有,你幫他照看小兔,那天,你不是還幫他縫了衣裳嗎?」
「我?」說到這裡,李香草臉更紅了,囁喏解釋著,「那天,他幫咱家菜園子搭架,衣服被刮破了,我見到了自然要幫著縫的。」
「嗯。」李蔓點頭,「是啊,說起來,張大哥也挺可憐的,孤家寡人一個,家裡連個女人都沒有,還好上次衣服破了,小姑你在,不然,他可不就得這樣破著穿著。」
李香草抿唇不語。
李蔓又問,「對了,他送你東西,你不要就算了,幹嘛跟他這樣?倒生分了不少。」
李香草咬著唇,「蔓兒,你不明白,這事,我也說不清楚,反正,我不想見他。」
「你認真的?」李蔓突然有些難過起來,原本,她還挺看好這兩人的,雖然李香草比張本大幾歲,可李香草看起來柔柔弱弱,正需要那樣一個憨厚本分的男人來呵護的。
「嗯。」李香草點頭。
「那這烤紅薯也不要了?」李蔓覺得可惜。
李香草抬頭看她,有些好笑,「不要了,你都吃了吧。」
「我都吃了?」李蔓笑著,「那行,不過,他要是當你吃了,怎麼辦?」
「啊?」李香草愣了下,「那你還他。」
「別啊。」李蔓趕緊將另外一個也剝了皮,遞給李香草嘴邊,她不吃,她就硬塞了她一口,「吃吧吃吧,大不了,一會我告訴他,你沒要,全都進我肚子裡了,行不行?」
李香草沒想到李蔓還賴皮上了,真是無奈,「我不吃,你吃吧。那個,隨你怎麼說。」
「哦。」看李香草堅持,李蔓歎息,「行吧,他去餵小兔了,咱倆都在房裡也不好,說不定還以為咱家真不待見他了呢,我出去招呼招呼。」
「嗯。」李香草點頭。
李蔓吃著烤山芋向外走去,突然又回頭,好奇的問了句,「小姑,他送的什麼東西?」
「簪子。」李香草脫口而出,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李蔓的發間,那上頭是李言親手為她做的木簪。
而張本那日送她的,也是他親手做的木簪,打磨的很好,很精緻,上頭也雕刻了一朵雅致的蘭花。
他說像她,很美!
(cq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