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草並未注意,只接過衣服想穿到身上。
「等等。」李蔓猛然捉住她的手,迅速的將她中衣的袖子往上一捋,細細的胳膊上,一條條拇指粗的腫痕越發刺的人眼痛。
「哦,我——」李香草驚慌失措的拉下袖子想遮住,李蔓卻極快的又捉住她另一條手腕,捋了袖子一看,眼睛又是一痛。
「那混蛋男人打的?」
李香草垂下眸子,慌亂的將袖子拉下,趕緊把衣服穿好。
「是那男人打的,對吧?」李蔓最討厭打女人的男人,此刻,情緒激動的聲音都有些發顫,像李香草這樣比她看起來還要嬌弱無依的女子,那男人怎麼下的去手的?
而且,瞧著傷痕,像是用木棍之類毫無顧忌的亂打下來的。
「身上其他地方還有嗎?」李蔓不放心的問,彎腰就想給她檢查。
李香草忙背過身去,不自在的回答,「沒了,就胳膊上有。」
「你坐會,我看看家裡還有沒有藥。」李蔓轉身就在衣櫃的一個小抽屜裡翻找起來,她記得家裡有消腫化瘀的膏、藥,只是,因為搬家,她也不太記得清楚放到哪兒了。
「不用找了,過幾天自然就好了。」李香草不想興師動眾的,這傷李墨他們都不知道,而李言李書昨天只見到她挨打的場景,也不清楚她身上到底有什麼傷,如果一旦被他們知道了,她怕
昨天,李書李言就將沈潤生狠狠揍了一頓,他們離開的時候,他還癱在地上爬不起來,也不知現在怎樣了。
「這怎麼行呢。」李蔓沒看到她身上,也不知傷怎樣,但藥膏沒找到,她不免有些失望,就道,「咱們先下去吃飯,一會讓大哥去趟許伯家,拿點藥回來。」
「不不不,這樣太麻煩了,我真的沒事。」李香草趕忙勸著。
李蔓也不囉嗦,反正一會吃過飯讓李墨去許伯那拿藥就好,藥拿回來了不怕她不用。
穿好了衣服,李香草下了炕,看著李蔓,遲疑著說道,「蔓兒,我身上這傷,能先別告訴李墨他們嗎?」
李蔓想了想,點點頭,上前挽起她的手,「行,我不說,咱們快下去吧,早飯我都做好了呢,還有雞蛋餅,還放在鍋裡熱著的,可香了,一會你嘗嘗。」
「嗯。」看李蔓甜美的笑顏,李香草不忍拂去她的好意。
兩人一起下了樓,李墨等兄弟幾個都已經洗漱好了,只站在院子裡,閒聊著什麼,看到她二人下來,都停了沒說話。
李蔓帶著李香草到廚房,幫她打了洗臉水,然後,將大鍋裡篦子上熱的雞蛋餅端了出來,叫李墨他們,「都別站著了,進屋吃飯吧。」
李香草在邊上洗臉,看幾個兄弟聽話的進來,一個個的跟個孩子似的,從李蔓那裡接過飯碗,然後,乖乖的坐到大桌子旁吃飯,不禁莞爾,同時,也十分的羨慕。
她這幾個侄子人好,她是知道的,可是李墨小五都還好說,李墨憨厚,小五年小,聽話挺自然,可連李言李書李畫也如此的話,李香草就不得不佩服李蔓的御夫之道了。
究竟是僅憑一張美貌的臉,還不足以讓這兄弟幾個如此溫順的。
「小姑,洗好了嗎?快過來吃。」李蔓將李香草的那一份也端到了桌子上。
李香草應了一聲,倒了洗臉水,就坐到李蔓身側,先吃了那賣相很好的雞蛋餅,吃了一口,真覺的是很可口,忍不住又咬了一大口,才道,「真的好好吃。」
「呵,好吃就多吃點,我早上做的多。」李蔓笑著說,她知道李香草昨晚沒怎麼吃東西,這*過去,定是餓了,不過,她能這樣吃東西,想來未來的路不會太難走。
——
吃罷早飯,李言李書去了鎮上,李香草主動弄好了豬食,去後院餵豬,李蔓趁這機會,將李墨拉到了堂屋,小聲的交代著,「大哥,你去許伯那一趟,幫我拿點消腫化瘀的藥來。」
「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李墨一驚,目光不由在她身上打量著。
「不是我。」李蔓解釋,眼睛朝門口防備的瞅了一眼,李香草大概還在後院沒有回來,她這才繼續道,「大哥,小姑身上有傷,是被你小姑父打的。」
「什麼?」李墨大驚,以前是知道沈潤生對小姑越來越冷淡,可再怎麼看,他也是個讀書人,不像個會打女人的樣子。
怕他不信,李蔓又道,「我早上親眼看到的,她不讓我說,你也假裝不知道吧,一會偷偷去許伯那拿了藥,再給我,知道嗎?」
李墨心底隱隱湧出怒火,「傷的嚴重嗎?」
「皮外傷好治,我怕她心裡的傷難治,算了,你別想太多了,她既然不准我說,大概就怕你們知道,索性你們就當不知道吧,讓她輕鬆一點。快去吧。」怕李香草過來,李蔓輕輕催促著。
李墨點頭,眼裡滿是感激,「她就交給你了。」
「知道。」李蔓點點頭,這時,李香草拎了泔水桶從門口經過,看他二人在堂屋,微微一愣。
李蔓輕輕推了李墨一下,「行了,你快下地吧,趁早把活幹完了,中午早點回來。」
「嗯。」李墨答應一聲,出來跟李香草也交代了一句,「小姑,家裡就交給你跟蔓兒了。」
「嗯。」李香草微微點頭,看著李墨扛著鋤頭出了門。
——
上午,李蔓將前幾天未完成縫紉機畫圖,又重新拿到自己的房裡,接著完善。
李香草坐在一旁,好奇的看著,「蔓兒,你畫的這是什麼?」
「機器,」李蔓抬眼瞅著李香草,見她茫然,又笑著解釋了一遍,「一台能做衣服的機器。」
「這個能做衣服?」李香草瞪大了眼睛,緊緊盯著那畫紙,難以置信。
李蔓撓了撓頭,乾笑了下,「其實,我也不太能確定,最終能不能做成,試試吧,反正我現在在家也沒什麼事。」
「嗯。」李香草看著那畫紙,突然用力點頭,鼓勵道,「我覺得你能行。」
李蔓也來了信心,笑道,「等機器真的做出來了,我教你用。」
「我?」李香草微微愣住,她能行嗎?
「嗯。」李蔓熱切的說著,「小姑,到時我倆一起學,學會了咱們就可以自己給自己做漂亮的衣服了。」
李香草靦腆的笑了笑,「我笨的很——」
「我也是。」不等她話說完,李蔓感同身受的說,「你看,我身上這衣服還是李畫幫我做的呢。」
「哦?」李香草好似來了一些興趣,拉拉李蔓的袖子,看那針腳,「真不錯呢,李畫這手可真巧,比人家女孩子都強呢。」
「是吧。所以啊,咱們也要學,不能被比下去,嘿嘿,等咱學好了,咱給他們做衣服。」李蔓其實挺期待著,家裡男人都穿著自己親手縫製的衣服,那樣多有愛啊。
「好。」李香草心動了,原本晦暗的眸子漸漸亮了起來。
——
修了兩遍畫稿,就到中午了,這姑侄倆就一起下樓去廚房做午飯。
李蔓儘管身體年齡小,可畢竟在現代也有三十歲了,這與現在的李香草也差不多。
所以,兩人在一處,完全沒有代溝,不過半天的相處下來,儼然就成一對惺惺相惜的閨蜜。
李蔓淘米,李香草就去摘菜,李蔓炒菜,李香草就主動燒火。
其實,李香草也會做飯,不過,自中秋那晚吃過李蔓做的飯菜之後,她的手藝就不敢拿出手了。
飯菜剛做好,李墨就從外邊回來了,悄悄的將藥給了李蔓。
李蔓將藥揣在了懷裡,只等飯後,再替李香草擦藥。
——
飯後,李蔓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拉李香草回屋,拿了藥膏就要給她上藥。
李香草大駭,「你讓李墨去買藥了?」
「不是。」李蔓忙否認,「這藥以前家裡就有的,在李言那屋呢,我吃飯前才找到的。」
「哦。」李香草這才鬆了一口氣,生怕李蔓將這事告訴了李墨呢。
李蔓見她這麼容易就信了,眉心微微蹙了下,這小姑心思單純如少女啊,也不見得是多好的事。
將她兩條胳膊上都抹了藥之後,李蔓想讓她捋起衣裳,再看看身上有沒有,但李香草害羞,怎麼也不肯脫衣服,一個勁兒的就說身上沒傷。
李蔓不信,要是亂棍打的,她身上肯定不能倖免,但李香草這害羞的勁兒,她也沒辦法,總不能強來的。
「好吧,小姑,藥我就留這了,要是別處有傷,你自己擦擦,我先下去洗個手。」李蔓說著就出了門。
李香草看著緊閉的房門,再怔怔的拿起藥膏,掀起衣擺,露出腰側那一處青紫的淤痕。
「怎麼樣?」李墨就等在樓梯道那,一見李蔓下來,就擔心的問,「身上可有其他傷?要不要找個大夫檢查一下?」
李蔓搖頭,「她不准我看,不過,她身上肯定有傷的。算了,我把藥留在屋裡了,她應該會自己擦的。」
「哦。」李墨稍稍放了心,突然拉住李蔓的手,將她緊緊抱在懷裡,「蔓兒,謝謝你。」
「謝謝我?」李蔓在他懷裡掙了下,抬頭看著他,眨眼,「好好的,幹嘛謝我?」
李墨垂首,目光柔柔的籠著她,「你對小姑,很好。」
「呵,就這個啊。」李蔓笑著倚在他懷裡,過後又輕輕一歎,「她是個可憐的女人,咱們是她娘家人,再對她不好的話,就沒有天理了。」
聽這話,李墨更緊的擁住她,因為他知道,不是所有人的娘家人都是如此明事理懂親情的,多的是,親閨女在夫家過不下去,想回娘家而不得的呢,何況,這人才是他們的小姑,論起輩分來,都不是他們該管的。
可李蔓管了,這讓他覺得格外的窩心。
「好了好了,」他手臂有勁,哪怕他有意控制著力度,也讓李蔓覺得勒的慌,她輕輕的推著他的胳膊,柔聲道,「中午歇會午覺吧,地裡的活不是都差不多了嗎?」
小麥種下了不就沒事了嗎?
「蔓兒,我想跟你商量件事。」許是激動,李墨手臂又是一緊,將她更緊的拉近自己。
李蔓從胸腔裡發出一聲悶哼,在他胸口輕輕捶了下,「輕點,你想勒死我啊?」
「哦,呵。」她嬌嗔的眼神,讓李墨心情愉悅,雙手的力度一點沒鬆下來,乾脆,將她打橫抱進了懷裡。
李蔓大驚,這李墨何時也變得這樣熱情而大膽了?他不怕人看見?
「小五跟四弟在樓上寫字,看不見的。」似乎猜到了她的顧慮,李墨笑道,逕直,將她抱到了自己的臥房。
李蔓還是很不自在,大白天被抱來抱去的,羞人的很,她一雙小手也惱人的在他胳膊上掐了兩把,到了臥房,待他將自己直接放到了炕上,腦海中方警鈴大作。
「大哥,你不是」這大白天的,讓人臉紅心跳的有木有?
李墨俊臉窘了窘,輕咳一聲,挨著她坐好,「蔓兒,我想再買些良田。」
嘎?是談正事啊?那幹嘛將她抱到炕上?李蔓小臉也熱著,避開他略帶戲謔的眼神,輕輕道,「這事,你做主就好。」
「這麼說,你同意了?」李墨激動的按住了她的雙肩,逼著她身子對著自己。
李蔓點點頭,自古以來,有田有地,才是傍身的根本,「不過,你想買多少?」
「這個?」李墨想了想,激動的說,「怎麼著也得十畝吧?我一個人能忙的過來,再說了,小五也大了,三弟四弟偶爾也能幫著。」
他是想一個人做農夫啊?還真是不怕吃苦受累的?李蔓搖搖頭,她捨不得。
見她搖頭,以為是不同意,李墨有些急了,「那,八畝?要不了多少銀子的。」
「不是銀子的事。」李蔓瞅著他,突然伸出一雙小手,在他眼前比劃了兩下,「要買咱就買個大的,先置辦個一百畝,咱做地主,如何?」
「一,一百畝?」李墨吃驚不小,看李蔓那興奮的小臉,暗道這丫頭還真敢想,一百畝良田,那得多少銀子啊?六兩一畝的話,也得六百兩啊。
二十兩就夠鄉下人一大家子一年豐足的生活了,六百兩,那可得夠活三十年啊。
「嗯。」李蔓早就在心裡盤算過,自己上次在暖香樓掙的一千兩,拋去所有花費,還剩了八百多兩,而這幾個月,李言他們的生意也呈現火爆趨勢,一個月四五十兩的淨銀子是能掙的。
所以,現在家裡一千兩銀子是完全能拿的出來的。
六百兩銀子買良田,她是想做個大的農莊,以後,主要有李墨來管理,至於具體的事務,完全可以請些懂農活的人來打理的。
她將這想法告訴了李墨,李墨驚喜非常,如果有那麼大的農莊來管的話,他也不會閒的沒事天天去地裡拔草了,別的不說,能像二弟那樣天天往家裡掙銀子,他也是樂意的。
而且,他覺得,自己在農活方面,也算是一把好手,真要是有那麼多的良田交給自己,他定能做的很好。
只是,唯一擔心的就是,一下子投進去這麼多,二弟他們是否會同意呢?
瞧出他的顧慮,李蔓安慰,「這事呢,慢慢來,李言他們,你放心好了,只要你覺得能做,他們保準會支持。」
對於兄弟幾個對這大哥的感情,李蔓還是相當有把握的。
「嗯。」李墨想了想,也覺得是她所說,憨實的臉上展出一輪好看的笑來,「蔓兒,我一定能做好的。」
「那當然了,大哥最能幹了。」李蔓不失時機的鉚勁誇獎。
李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目光越發灼熱而粘人。
李蔓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慌忙推開他,「沒別的事了吧?我去洗個手,一會上去陪小姑。」
「蔓兒。」李墨拽住她的胳膊,將她又拉的坐下,「再陪我一會。」
「」李蔓小小驚悚了一下,若是其他三個這樣,她都覺得很尋常,可老大李墨這樣懇求中略帶撒嬌的口吻,著實讓她覺得不同尋常。
「還有別的事?」
李墨俊臉漲紅,盯了盯房門,剛才抱李蔓進來時,他有意將門閂拴好了,不怕有人闖進來,何況,這個時候也不會有人闖進來的。
他完全可以放心,「蔓兒,我」
「你?」看他眸底不自然的紅暈,李蔓心驚,他該不是大白天想在家裡?
李墨手臂伸了過來,將她攬入懷裡,激動的顫抖的唇小心翼翼的吻上了她。
李蔓本想推開他,可看他隱忍的糾結的還有一絲討好的眼神時,心下一軟,就從了。
——
樓上,李香玉自己擦好藥之後,手上因粘著藥膏粘糊糊的,也下樓來想洗手,不想,走到堂屋時,就聽到了異樣的聲響。
低低的壓抑的
她是過來人,怎會不懂,唰的小臉就紅作一團,慌忙又朝樓上跑了去。
到了屋裡,坐在炕上,一顆心砰砰亂跳,遲遲緩不下來。
那是蔓兒和李墨,他們還真是熱情。
李香草想想又捂著心口笑了,人家是夫妻,如此本是正常,倒是自己來了,晚上霸佔著李蔓,讓他們兄弟忍苦了吧?
——
沒有太敢隨性,只讓李墨稍稍嘗了些甜頭,李蔓趕緊收拾了自己,回到樓上。
看李香草坐在炕上,看著窗外微微發呆,輕輕咳了一聲,「小姑,中午你不睡會?」
「哦,」李香草回過頭來,看李蔓雙頰未散的紅暈,一想到剛才所聽,自己也沒出息的紅了臉,「我,我昨晚睡的多,不睏。」
「小姑,你臉怎麼這樣紅?」李蔓敏銳的覺察到她的不對勁。
李香草更有一種做了壞事被人當場抓到的尷尬,於是,小臉更紅的滴血般,「沒,大概是熱的,哦,屋子裡悶的很。」
見她眼神閃躲,似乎不敢看自己,李蔓懵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麼,耳根子也燙起來。
李香草剛才一定下樓了。
唔,丟死人了。
李蔓也是尷尬不已,但還是故作鎮定的轉移話題,「哦,剛才,大哥跟我說了要買良田的事。」
「哦。」李香草愣愣的點頭,「好,好。」
「」又提到大哥了,李蔓窘了個窘,卻發現李香草竟然比自己這個當事人還羞的不成樣子,又覺好笑。
她這樣子還真不像個成親多年的媳婦,倒像個未出閣的小閨女呢。
想著,李蔓心底居然有了一絲惡作劇般的狡黠,「小姑,你剛才下樓了?」
(cq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