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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安慰 文 / 秋水靈兒

    李香草跟她姐姐李香玉性格完全相反,善良,溫順,甚至骨子裡有些懦弱自卑。

    李蔓餵她吃菜這一舉動,讓她突然想起,成親最初,那個男人寵她興濃之時,也曾這樣體貼過的。

    曾經被愛的有多深,如今,受傷的就有多疼。

    她就這樣無聲的流淚,惹的李蔓等人都急了陸。

    「小姑,你別哭啊,不喜歡這菜嗎?那換一個?」李蔓忙哄著。

    李香草輕輕搖頭,卻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其實,她也不想掃了大家的興,可就是心裡難受,控制不住的。

    李蔓還想再勸,李墨對她使了個眼色,「算了,讓她好生哭一頓吧。」

    「」李蔓重又坐好螺。

    許是得到了李墨那句話,李香草乾脆伏在桌子上,嗚嗚咽咽的哭了出來。

    全家人心疼的望著她,只覺得心都被這個嬌弱的女子哭的揪作了一團。

    好一會兒,菜都有些涼了,李香草似乎才回過味兒來,慢慢的止了哭聲,抬起紅腫的眼睛,歉疚的看著眾人,「對不起,是我掃了大家的興,你們快吃飯吧,我——」

    她說著就想起身離桌,想單獨回房靜靜的待會。

    「小姑。」李蔓拉住她,「人是鐵飯是鋼,天大的事也不如自己的身子重要啊。何況,今天中秋團圓節,你不在這,我們怎麼能吃的好?」

    「好歹吃點,就像蔓兒說的,天大的事,也得等吃完了飯再說。」李墨也勸道。

    李墨雖然是李香草的晚輩,但年紀比她並沒小多少,而且,從小都在一個院子裡長大,行為思想上更像是她的哥哥。

    而李香草本能的也願意聽李墨的話,所以,李墨一出口,她還是乖乖的坐了下來。

    李蔓立刻將筷子放到她手上,「小姑,今天我做了不少的拿手菜呢,你嘗嘗,看好吃不好吃?」

    「蔓兒做的菜,肯定是好吃的。」李香草感激李蔓的細心體貼,果真主動夾了塊魚肉放進嘴裡。

    李蔓輕輕笑了,「還不錯吧?你們也趕緊吃吧。」

    「嗯。吃吧。」李墨也拿了筷子,先給小五夾了些菜,這是他的習慣,但凡過年過節,桌子上有好吃的,他都習慣了先夾給小一點的李畫和小五,只是,李畫如今大了,又不坐自己旁邊,他只夾給了小五一個,但不忘囑咐弟弟媳婦吃好。

    「你也吃,先吃了菜,才許喝酒。」李蔓自然的也給李墨夾菜,因為這傢伙總是不自覺,所以,待給他碗裡夾的滿滿的,她這才收了筷子,自己吃。

    邊上,李言和李書已經迫不及待的喝起酒來。

    其實,論酒量的話,應該是李墨酒量最大,因為照李書的話說,大哥從來沒醉過,不過,依李蔓的想法,這個沒醉過,主要是因為李墨懂得節制,他不像李言李書那樣,只要她不管,他們就能有多少喝多少,李墨通常是給他倒一碗就喝一碗,不會再要。

    「大哥,你也喝吧。」李蔓悄悄拿起自己的酒,在他碗沿上輕輕碰了下。

    李墨眼底如星光耀過,她的話有如聖旨,即刻端了碗,大口的喝了一口酒。

    李蔓抿嘴笑了,另一邊,李畫和小五兩個則是邊吃菜邊小口的啄著,兩人都不擅喝酒,這樣倒有趣些。

    「你們,真好。」李香草在旁瞧見他們一家子其樂融融的情景,打心裡頭羨慕。

    李蔓給她夾菜,「小姑,你跟我們是一家人。」

    李香草心中一頓,卻更是悲從心中來,她在那個家怕是待不下去了,可一個棄婦,她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回娘家?她知道,李蔓他們心眼好,定會收留她,可她一個棄婦若是回到娘家,那是要連累他們的,說不定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們。

    眼前,這樣好端端的一家人,她怎麼能去連累?

    「吃菜。」看她似乎愣神,李蔓忙提醒。

    「嗯嗯。」李香草也連連應著,儘管食不知味,可這個時刻,她也不想再掃大家的興,尤其這些人還都是她的小輩,她不能讓他們為自己操心了。

    接下來,李香草的情緒似乎好了不少,不用李蔓幫忙,自己主動的去吃菜,而且吃一道就誇李蔓手藝好,菜做的好吃。

    誇獎的話,李蔓聽著無所謂,但是李香草能主動開口,能與大家交流,這是她最滿意的。

    一頓晚飯吃了大約一個時辰,李言李書兩個都喝趴下了,李墨背著李言,李畫跟小五抬著李書,將他倆一起送到了臥房裡。

    廚房裡,李蔓跟李香草兩個收拾碗筷。

    收拾完了,燒水洗澡。

    本來,今晚還準備了點心,想到樓上平台賞月的,可看著李香草情緒不是很高,李言李書又醉的像爛泥,李蔓就算了,洗漱好了之後,拎了小油燈,跟李香草兩個一起回了房。

    躺在炕上,李香草有幾分歉疚的對李蔓道,「今晚,我掃興了。」

    「小姑。」李蔓側

    tang了側身子,目光柔柔的看著李香草,這樣近距離的看,李香草的臉頰都瘦的似乎只剩一層皮了,不由心生憐惜。

    「和離吧。」

    「啊?」李香草一愣。

    其實,李蔓話一出口,也是有些呆住,只是,剛才瞧李香草這樣憔悴,本能的就想到了這個詞。

    其實,李香草跟現代的自己情況有些類似,甚至更嚴重的多。

    在現代,那個男人至少是背著她,而李香草的那個男人,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娶了妾,還生了孩子,並且大有寵妾滅妻的架勢,照這樣下去,李香草這樣花一樣嬌弱的人,遲早會被磋磨死的。

    李香草咬著唇,可再怎麼努力,眼淚還是抑制不住的流了出來。

    李蔓瞧著,一聲歎息,「小姑,別再想那個傷過你的男人了,和離吧,我跟大哥他們會照顧你的。」

    而且,憑李香草的容貌品性,將來再找個疼她愛她的男人,不會是什麼難事。

    李香草還是沒有說話,只一翻身,將頭埋在枕頭裡,嚶嚶的哭著。

    李蔓不知道是自己的話刺激到了她,還是怎麼?一時間有些不知如何撫慰了。

    仰首,看著黑漆漆的屋頂,想著自己的前世今生,前塵舊事恍若一場夢一般,她是多麼幸運,遇到了李墨兄弟,不然,此刻,她也不知要在哪個角落裡躲著哭吧。

    「小姑,也許,上天也覺得那個男人根本配不上你,這才讓他離開你的身邊,你不必擔心,將來會有更好的男人,在那等著你呢。」

    她聲音輕輕的,似有感而發,李香草微微一愣,緩緩抬起臉,晶瑩的淚珠在昏暗中閃爍。

    「蔓兒,我是不是很沒用?一來就哭了幾次。」

    肯說話了,李蔓鬆了口氣,「哭不怕,偶爾掉掉眼淚,對眼睛還好呢,怕就怕,你心裡痛苦,忘不掉。」

    怎麼能忘呢?李香草幽幽歎息,「忘不掉又能如何?他是」

    後面的話,她沒有哽出口,李蔓瞧著,只得哄著,「好好好,忘不掉就忘不掉吧,咱們順其自然。小姑,你今天大老遠的來,也沒歇會,先睡吧。「

    「嗯。」李香草近來精神頭一直也不怎麼好,聽說睡覺,腦子也就昏昏沉沉的,閉上眼睛真就睡著了。

    只是,她睡的極不安穩,一會咬牙,一會哼哼唧唧的,似忍著哭似的。

    李蔓只得像照顧孩子似的,不時輕輕拍拍她安撫著她,漸漸的,她才睡的沉下去。

    可經她這一折騰,李蔓倒睡不著覺了,想著中秋月圓,她連個月亮邊都沒瞧著,到底有些虧的慌,就悄然的起身,下了炕,披了件外衣,一個人出了門。

    來到空蕩乾淨的小平台上,溫柔的月光灑下來,宛若給地面鍍上了一層水銀。

    李蔓直接盤腿坐到了平台上,仰首望著遙遠天幕中的那一輪明月,心中默默的許下一個願。

    「蔓兒。」身後忽地傳來李畫的聲音,李蔓扭頭,就見那修長的身影已經朝自己走來,挨著自己身側的位置坐了下來,「賞月?」

    「呵呵,我睡不著。」其實,她也沒那麼雅,之前說是賞月,無非是想全家人在一塊熱鬧熱鬧罷了。

    李畫伸手,自然的圈她入懷,「我也是。」

    「你也睡不著?」李蔓看著他如玉般的側臉,只感覺他眉宇間有著一抹惆悵,不免擔心的問,「是不是最近看書累著了?還是秋試的事情,壓力太大?」

    李畫微微彎唇,垂首瞅了她一眼,「有一點點吧,不過,我今晚喝酒了。」

    「喝多了,難受?」李蔓緊緊盯著他,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到蛛絲馬跡,可是,他笑意融融,顯然感覺不錯呢。

    李畫搖頭,重又仰首看天,「今晚月色不錯。」

    「呵。」李蔓乾笑了一聲,這對白怎麼有點——肉麻呢,接下來,她是不是該

    「唔。」李蔓皺了下鼻子,「你幹嘛捏我?」

    「你剛才笑什麼?」李畫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輕輕的問。

    李蔓乾笑,「就笑一下而已,還能為什麼?」

    「小姑睡著了?」李畫雙臂突然落到了她腰上。

    李蔓心下一緊,本能點頭,「睡著了。」

    李畫瞇眼一笑,聲音有幾分低啞,「那就別去打擾她了。」

    「嗯?」李蔓迷糊的眨巴了下眼睛,他什麼意思。

    「到我屋吧。」李畫雙手一緊,將她拉的更貼近自己懷裡。

    李蔓小臉貼著他滾燙的胸膛,心跳快了起來,「不行,小姑就在隔壁。」

    「不要緊。」李畫突然將她攔腰抱起。

    李蔓驚了,掙著要下來,「不是說月色不錯嗎?」

    「看過了啊。」李畫低笑,「而且,夜深了,外面露氣重,咱們回屋。」

    說完,不由分說的,抱著李蔓,逕直回到了自己屋

    中。

    ——

    天麻麻亮,李蔓趕緊從這邊炕上起來,怕李香草發現。

    「還早。」李畫睜開眼睛,伸手圈了她的腰,顯然,對她這麼早的要離開他的被窩,有些不滿。

    「噓。」這屋子怕是隔音效果也不是很好,李蔓也不敢大聲,哄著似的將他手拿開,「天都亮了,我先起來做早飯,你再睡會。」

    「再陪我一會。」李畫不依,手臂再次圈了過來,將她一拽,又壓到了身下。

    李蔓心口砰砰直跳,看李畫緋色的眼眸,不禁懷疑,「你是不是還沒醒酒呢?」

    李畫低低一笑,頭埋在了她胸口。

    ——

    好歹又折騰了一翻,等他饜足了,李蔓慌慌的穿了衣裳出了門,走到隔壁窗子一看,李香草睡在炕上,還沉的很,這才放了心,轉身下樓去。

    樓下也安靜的很,看來,李墨他們還都在熟睡。

    李蔓動作很輕的打開了大門,一人去了廚房,將雞籠拎了出來,將幾隻雞全部放到了院子裡,然後,才快快的洗漱,完了開始做早飯。

    不多時,廚房裡就飄起了陣陣香氣。

    李墨聽見動靜,也立馬起了身,將小五踢落到地上的被子撿起來,重又幫他蓋好,這才穿好衣服,出來。

    廚房裡,李蔓穿梭在那一片薄青的煙霧之中,窈窕的身姿格外的動人。

    「起來了?」李蔓將攤好的雞蛋餅全部盛了出來,扭頭看見李墨怔怔的站在門口,揚唇笑了下。

    李墨心情愉悅的進來,看到攤好的雞蛋餅,還有炒好的兩盤菜,不由有些心疼,「起這麼早?怎麼不多睡會?」

    「睡不著了啊。」李蔓用指背蹭了下額頭,避開李墨灼熱的視線,她可不敢說,昨晚在李畫房裡過夜,因怕李香草發現,這才一夜沒怎麼睡好。

    「哦,小姑昨晚是不是又哭了?」李墨心疼的幫她把額前掉落的劉海,捋氣掖到耳後。

    李蔓抿了抿唇,道,「是哭了一下,她心裡難受。」

    「哎。」李墨重重一歎,「他真是該死。」

    這個他自然是小姑父了,這時,鍋裡的粥燒開了,李蔓揭開鍋蓋,等熱氣全出來,這才又蓋上燜著。

    「李墨,我覺得,讓小姑回家吧,那個男人不是好人。」

    「哦。」李墨不是不想,可,「等過兩天,我去一趟。」

    「你去做什麼?談判?」李蔓好奇的問。

    李墨沉著臉,「總不能讓他一直這樣對待小姑,得給他點教訓。」

    李蔓無語,「你的意思是,去揍他一頓,讓他知道怕了,以後善待小姑?」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法子嗎?李墨也是糾結,「以後和小姑家多走動。」

    「可那個男人,娶了妾生了孩子,在那個家,哪裡還有小姑的位置?」李蔓根本不敢想像,一個女人在家裡,成天面對著自己的男人和別的女人成為一家,自己似乎成了局外人那種感受。

    那太殘忍了。

    李墨,「」

    「和離吧。」李蔓抓著他的袖子,認真的說,「眼不見心不煩,小姑就在咱家待著,雖然她現在難過,可我覺得,時間能治癒一切。」

    李墨訝異,這種話,李蔓不是第一次提了,幾個月前,在李香草受到冷遇時,她也提過。

    可是,和離這樣的話,那不到萬不得已輕易不會說的。

    可在她口裡,似乎很簡單似的。

    「小姑她是女人。」李墨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他本能的認為,還是李蔓年紀太小,還不懂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一個女人,不論是被休還是和離,總歸是從夫家出來的,別人是不會深究原因,只會覺得這個女人是不祥的,走到哪兒都要受人鄙視唾棄的。

    「我知道。」李蔓道,「你是怕她回來後,被人說閒話?其實,錯的不是小姑,不是嗎?為什麼過錯要她來承擔?你以為,留在那個家裡,整天面對自己的男人更別的女人親熱,她心裡就好過了嗎?」

    「不是——」李墨說話那是說不過李蔓的,可他總覺得和離這種事對女人不好。

    李蔓撇撇嘴,不等他反駁的話說完,繼續道,「反正,我覺得,不論怎麼樣,都是痛苦。與其天天看著那個噁心的男人眼痛心痛,還不如和離了,回咱們家來,流言蜚語嘛,也許避免不了,可我不信,那些人的舌頭就那麼閒,會一年到頭的天天念叨這事?總有說厭煩的那天。而且,只要咱們不去聽,不去在意,也根本沒有什麼,不是嗎?」

    她這樣想?李墨牟地被她說動了。

    「我覺得蔓兒說的不錯。」李言這時出現在了門口,含笑的目光朝李蔓籠了過來。

    李蔓小臉一窘,「你什麼時候在那兒的?」

    「你說呢?跟大哥說話那麼認真,連我什麼時候來的都不知道?」李言想說,他靠

    在門邊好一會兒了,從李墨幫她捋額頭的碎發開始。

    李蔓別開眼睛,岔開話題,「李言,你也覺得我說的沒錯吧?等過幾天,小姑情緒穩定一些,咱們再慢慢勸她。」

    「嗯。」李言點頭。

    李墨還是有些遲疑,「二弟,和離是大事。」這關係到女人一輩子的名聲啊。

    「名聲大不過命去。」李言走了進來,神色嚴肅了不少,大哥他們只是看到了李香草現在憔悴的樣子,是沒看到李香草在那家過的日子。

    他昨天跟李書鬆糕點過去,算是見識了,天底下還有那樣狼心狗肺的男人,一時控制不住,揍了那男人,然後,拉著李香草就回來了。

    李墨被他這話震了一下,「二弟?」

    「你一會問三弟吧。」李言是不想再描述昨天看到的情景了。

    李墨臉色凝重,連二弟都這樣說了,看來李香草的境遇一定壞到了極點。

    看兩兄弟臉色都不太好,李蔓忙道,「好了好了,小姑現在在咱們家,誰也欺負不到了,你們都別擔心了。我早飯都做好了呢,他們還沒起床,怎麼辦?」

    「我去叫。」李墨道。

    李蔓也跟著出去,「我看小姑醒了沒有。」

    ——

    李蔓上了二樓,從窗戶裡瞟見李畫已經坐了起來,卻靠在炕頭,懷裡抱著衣服,似乎在冥想似的。

    她也沒說話,直接走過去,到靠裡的一間,從窗戶裡望見,李香草仍舊面朝裡的睡著。

    還沒醒嗎?她這一覺睡的也夠沉的呢。

    想了想,李蔓還是輕輕敲了敲門。

    裡面傳來李香草沙啞的聲音,「進來。」

    李蔓推門進去,李香草竭力的撐起身子坐了起來。

    「天都這樣亮了?我還真是睡糊塗了。」說著,她不好意思的輕輕敲了敲自己的額頭。

    「呵呵,沒事,李畫他們也都沒起呢。怎麼樣?昨晚睡的可還好?」李蔓問,一邊將她的衣服拿來給她。

    李香草伸手來接,卻不想袖子往上一攬,露出一截手腕,腕間一條粗粗的腫痕格外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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