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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70章 就是他 文 / 亂石蘭竹

    商隊過了邊關,直奔卑闐城。一路上,不時可以看到大批軍隊來來回回。過往的商隊也會受到盤問,不過,只要他們手續齊全,基本都可以直接放行。崔掌櫃是正規商隊,隊伍裡又全是漢人,所以並沒有受到太多的盤問。

    劉裕見危機已過,也不再裝肚子疼了,而且主動承擔起做飯的工作。其實,劉裕在家的時候,除了習文練武,很少做家務。不過,在襄陽的時候,州牧府的飯菜就是一絕,劉裕耳聞目睹,雖然燒得不成樣子,對這些夥計們來說,已經是難得的美味了。

    卞彰是小孩子,沒有人去管他,他便理所當然地呆在了「安樂窩」裡。實際上,他留在那裡是為了看守塔吉娜和勞拉,只是這項「工作」他幹得並不十分情願,如果不是劉裕答應把方天畫戟供他玩兩天,他才不願意呆在車上呢。

    劉裕藉著做飯的便利,也弄了點食物送到糧車上。可是塔吉娜非常倔強,居然不肯吃。劉裕本來就是偷拿來的食物,她不肯吃,正好自己多吃點,哪裡還管她餓不餓。

    經過這番折騰,一天以後,崔掌櫃的商隊終於抵達了卑闐城,出了卑闐城再往西北方向走五十多里便是租界了。因為毗鄰租界的緣故,這兩年卑闐也迅速發展起來。康居人本來就善於經商,現在又利用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在卑闐城中開設了許多客棧、酒館和青樓。因為這裡的物價比租界要便宜一些,過往的商隊經常會在此休息一兩天才繼續趕路,這十幾支商隊大多在城中都有相熟的落腳點。

    為了保護班偷兒母子的安全,劉欣在卑闐城派駐了兩萬大漢精銳,另外還有五千飛虎親衛,再加上康居本國的軍馬,這裡可以說是重兵把守。因此進了城,也就等於到達了安全地帶,商人們都鬆了口氣,不用再抱成一團以防危險,互相道了別,各尋下處去了。

    這條路崔掌櫃已經走過多次,在卑闐城中也有住慣的客棧。客棧老闆是卑闐本地人,一臉的憨厚,見到崔掌櫃也是十分的熱情,連忙將他們一行人迎了進去。

    客棧很大,並設有專門停放車馬的後院。早有小二過來,幫忙把車趕了進去,將馬卸了套,送入馬棚餵上草料。

    一路擔驚受怕,辛苦了這麼長時間,崔掌櫃也很是大方,給每個夥計發了兩弔錢,放一天假,讓他們在卑闐城好好玩上一玩。崔掌櫃很會精打細算。再有大半天路程就能抵達租界了,這些夥計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交割了糧食照例是要放他們一天假的。而租界的消費比這邊貴得多,那時候就不是兩弔錢可以打發的了,還不如現在讓他們就去放鬆放鬆。

    對於夥計們來說,這是枯燥的旅途中最幸福的時光,許多人已經歡呼雀躍起來,領了錢飛奔而出。

    崔掌櫃是過來人,樂呵呵地看著夥計們奔上街頭,各自尋找相熟的酒館、青樓去了。

    這時,客棧老闆走了過來,打了招呼,笑嘻嘻地說道:「老崔,東西放在我這裡絕對安全,你老人家也出去轉轉?」

    崔掌櫃知道老闆說的是大實話,不要說他這一回運來的只是糧食,就算過去大宗的瓷器、絲綢存放在後院也從來沒有出過差池。想到這裡,他也有些心癢,搓了搓手,轉頭一看,只剩下高覽和劉裕站在馬車旁邊,卞彰還在「安樂窩」沒下來呢。

    劉裕以為崔掌櫃放心不下這批糧食,連忙自告奮勇地說道:「大叔,你就去吧,這裡有我看著呢!」

    崔掌櫃其實是想請高覽一起出去走走,只是去的那些地方卻不方便劉裕、卞彰這對小兄弟出入,正不知如何開口,劉裕已經主動請求留下來,頓時正中下懷,轉向高覽說道:「高將軍,左右無事,何不隨老夫同去一遊?」

    高覽一拱手,說道:「多謝掌櫃的好意,高某想要自己一個人去街上走走,掌櫃的請自便!」

    這三個人各懷著心思。崔掌櫃看那些年輕夥計都快活去了,自己也有些按捺不住,只是不好意思表現得那樣猴急。高覽則是想到戰事臨近,卑闐城的漢軍說不定也正缺人,他想去投軍碰碰運氣,實在不行再到租界不遲。劉裕則是因為他的「安樂窩」裡還藏著兩個人呢,怎敢輕易離開。

    崔掌櫃和高覽先後離開了客棧,那老闆依然滿面笑容地說道:「小兄弟,這裡真的不需人看著,要不你去前面歇會?」

    劉裕不信,問道:「如果是什麼貴重物品也沒人偷?」

    那老闆驕傲地說道:「咱們康居王治下,誰敢為賊?」

    劉裕並不知道康居王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看那老闆言語中滿是虔誠,不由哈哈笑道:「我聽說你們康居王不過是個兩三歲的娃娃,就憑他能嚇得住賊?值得你如此膜拜?」

    那老闆卻正色說道:「他是兩歲的娃娃也好,是八十歲的老人也罷,哪怕他是個木頭人,只要能讓我們過上好日子,我們就會對他頂禮膜拜!自從咱們新王即位,百姓的日子一天好過一天,往日橫行的盜賊也都銷聲匿跡了,這樣的王不值,又有誰值呢?」

    劉裕若有所悟,朝老闆打了個哈哈,說道:「在下受教了。我也當忠於職守,替崔掌櫃看好這些糧車!」

    剛才崔掌櫃離開之前也確實沒有明說這些糧食不需要人看守,那客棧老闆也不再相勸,笑著揮了揮手,自己到前面忙活去了。劉裕四下裡看了看,再沒第二個人影,這才縱身躍上了糧車。

    卞彰是小孩子心性,到了一個新地方,早想能上街瞧瞧熱鬧,看到劉裕上了車,連忙說道:「大哥,趁著現在沒人,不如把她們放了,讓她們自己走,我們也出去玩會吧。」

    劉裕搖了搖頭,說道:「放什麼放!到時候連糧食一起送到軍營去,不用我們說,自會有人審出她們來歷!」

    誰知塔吉娜在租界呆了幾天,漢話雖然還不能完全聽懂,卻能夠聽出劉裕口氣不善,不由緊張起來,輕聲問道:「你,你們想要幹什麼?」

    劉裕知道這時候沒人會來後院,不由放鬆起來,一邊玩弄著那柄鋒利的匕首,一邊得意洋洋地大聲說道:「你個小丫頭,昨天不是挺凶的嗎?這會怎麼不敢大聲說話了?」

    其實塔吉娜餓了一天,哪裡還有力氣大聲說話。

    忽然,就聽院門「光啷」一聲被人踹開了,一隊人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為首那個身著鵝黃衫子的高挑少女叉著腰大聲說道:「劉裕,你別躲了!我已經聽到你說話了!」

    「呂綺玲!」劉裕和卞彰相視一眼,一齊驚呼出聲。

    來的正是呂綺玲和數十名飛虎親衛。克萊婭姐妹和祝融都被劉欣一紙命令,調動協助班偷兒處理軍國大事去了,於是呂綺玲便主動承擔起搜尋劉裕的工作來。

    但是班偷兒能夠交給她的兵力卻不多,而且在要道口設卡嚴查也會影響輜重車輛的通行。呂綺玲便想了個法子,請來十多名畫師,讓他們根據自己的描述畫下劉裕和卞彰兩個人的畫像。這些畫師技藝高低不齊,也沒練習過這種畫法,更不熟悉將畫畫在襄紙上,所以畫出來的大多不像。呂綺玲無奈,只得撿了兩幅看上稍微順眼一些的帶在身邊。

    挨家挨戶地搜查是不可能的,且不說人手不足,而且那樣做不僅擾民,也容易走漏消息。於是呂綺玲便將重點鎖定在那些客棧方面,因為她知道,劉裕、卞彰要前往租界投軍,只靠露宿街頭是撐不了這上萬里路的。

    昨天拿著畫像跑了一天,都說沒見過畫像上的兩個人。呂綺玲並不氣餒,今天天一亮又出來繼續打聽,正巧就來到崔掌櫃他們歇腳的這家客棧。

    客棧老闆剛剛和劉裕說了一會話,對這個少年印象頗為深刻,看到呂綺玲手中的畫像,不由肯定地說道:「就是他!」

    當呂綺玲得知後院只有劉裕一個人,並沒有另外一個年紀更小的少年時,不禁大吃一驚,擔心卞彰遇到了什麼危險,想都不想便一腳踹開了院門。她雖然沒有專門習過武,但舞蹈與武藝多有相通之處,而且她本是將門之女,身體的底子擺在那裡,這一腳竟將院門踹得大開。

    呂綺玲是劉欣認下的義女,又是貂嬋的徒弟,在襄陽的時候就一直住在州牧府,到了長安也住在皇宮裡,與劉裕他們雖然並不在一起玩耍,但也經常相見,彼此熟悉,一下子都聽出了對方的聲音。

    劉裕也是得意忘形,說話高聲了些,以致露了形跡,被呂綺玲找到了。劉裕也知道,一旦被這些飛虎親衛抓住,危險是不會有什麼危險,只是他到軍前效力的願望恐怕就此要落空了。

    想到這裡,劉裕一把拉起卞彰,縱身躍下糧車,隨手抽出了藏在車底的長木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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