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昱大擺宴席當然不是為了迎接劉備派來的信使。儘管趙昱已經知道劉備接替陶謙坐上了徐州牧的位置。他對此也沒有太多的想法。而且也願意調拔一些糧草去支援劉備。但是劉備派來的信使既非關羽、簡雍這些劉備的親信。又非陳登、孫乾這些陶謙手下的舊臣。不過是個普通人物而已。自然當不起他一方太守的隆重接待。
劉備的信使雖然也有幸參加了這場盛宴。卻不是今晚的主賓。趙昱今天招待的主賓卻是彭城太守笮融。
彭城北邊的幾個縣相繼失守。令笮融大驚失色。他不敢再在彭城逗留。匆匆帶著本部人馬和十多萬百姓向南逃竄。一路馬不停蹄。進了廣陵城。趙昱知道他是陶謙的鄉黨。而且同在徐州為官。自然是熱情款待。
廣陵的富庶在整個徐州都是數得著的。趙昱又在此經營多年。自然是富得流油。宴席上所用的器具全是金銀所製。山珍海味令笮融垂涎三尺。笮融已經有些眼熱。
酒過三巡。趙昱輕輕拍了拍手掌。一隊舞姬魚貫而入。兩邊的屏風後面奏起陣陣絲竹。那些舞姬個個體態妖嬈。婀娜多姿。輕歌曼舞。令人陶醉。
笮融雖然也做過幾年彭城太守。但是比起趙昱來。那就差得太遠了。笮融不禁貪心大起。假借向趙昱敬酒之機。突然拔出腰間的利刃。一刀將趙昱剁翻在席。再一刀便割下了他的首級。
事起突然。席間的賓客都是猝不及防。那建築舞姬也被這血腥的一幕嚇得花容失色。尖叫連連。
笮融躍上几案。大聲說道:「趙昱勾連曹操。笮某奉州牧大人之命將其當場格斃。有不服者。格殺勿論。」
這席間有一半是笮融從彭城帶來的屬官。這些人背井離鄉。誰不想尋個安身之所。自然不會違拗笮融的意思。而那些廣陵屬官。因為看到劉備的信使也突然出現在這裡。倒有些將信將疑。再加上趙昱已經身首異處。誰也不敢出來責問。倒被笮融當場震懾住了。
笮融沉聲說道:「你們這些人裡面有沒有趙昱的同黨。還需要詳加查問。在水落石出之前。誰都不許離開太守府。」
這道命令一下。隨笮融而來的親兵蜂擁而入。將廣陵郡的一眾屬官都抓了起來。居然沒有一個人想到要進行反抗。廣陵一帶已經安寧了好長時間。就連黃巾之亂都沒有波及這裡。趙昱手下的士兵都不知道戰爭是個什麼樣子了。懵懵懂懂。也沒有人來查問究竟。稀里糊塗就做了俘虜。
笮融見大局已定。這才對劉備派來的信使拱手說道:「你回去稟報劉大人。就說廣陵的糧草不日即將運到。」
那信使眼見得笮融砍翻趙昱。正自心驚膽戰。突然得了笮融的允諾。忙忙告退。一刻也不敢再在此處停留。
看著那信使退出去。笮融的部將樊能問道:「大人莫非真要調拔糧草給劉備。」
笮融冷笑一聲。道:「劉備不過是個織席販履之徒。何敢竊據州牧之位。他想要廣陵的糧草。無異於癡人說夢。我看廣陵這地方雖然富庶。卻也不宜久呆。不如縱兵劫掠一番。往江南尋個安身之所去吧。」
樊能跟著笮融逃難的這些日子著實憋得夠嗆。剛才看著宴席上翩翩起舞的那些女郎。已經怦然心動。如今聽說笮融許他們大掠一頓。不由獰笑道:「下面的弟兄們已經有些日子沒有嘗過葷腥了。大人。你看。是不是。」
笮融哈哈大笑道:「告訴弟兄們。玩耍歸玩耍。不要弄過頭了。傳令下去。每組不得少於十人。做完之後。記得收拾乾淨些。」
他這一聲令下。廣陵城的百姓可遭了殃。彭城撤過來的這些士兵對抗曹軍沒有本事。欺負起老百姓來卻是渾身是勁。整整一夜。到處是燒殺搶掠、奸**女。好端端一個廣陵幾乎變成了人間地獄。
劉欣在襄陽得知曹操退軍的消息。呵呵一笑。對沮授說道:「這全曹操還算識相。只是不知道袁紹會不會現在出兵。」
歷史上。袁紹總會在錯失良機以後又貿然用兵。劉欣想來。這一次他也不會例外。倒是很希望看到曹操和袁紹兩人大打出手。
卻聽沮授說道:「回主公。北方剛剛降下一場大雪。沒過膝蓋。屬下以為。就算袁紹有心出兵。也無能為力了。」
劉欣「哦」了一聲說道:「這倒巧了。若是劉某沒有立即下令對匈奴用兵。只怕真要等到來年春天了。不過。這樣一來。倒不虞匈奴會奮起反撲。通知子龍、漢升他們。將士們可以稍作休整了。」
大雪不僅會影響糧草輜重的運輸。就連馳騁縱橫的戰馬也會舉步維艱。劉欣十分熟悉草原部落的騎兵戰術。他們往往會挑選母馬作為坐騎。在茫茫大漠上。只有要足夠的青草。就可以提供馬奶。他們也就不需要攜帶其他的給養了。如今。這一場沒過膝蓋的大雪降下來。不要說牧草。就連草根都尋不到一根。這些匈奴騎兵自然也就不可能再來襲擾中原。而這也是每年開春以後。匈奴襲邊事件才會多起來的原因。
沮授笑著說道:「匈奴的大軍是不會來了。不過。匈奴的使者這幾天也應該到了吧。當初主公下令出擊匈奴。屬下還有些擔心。沒想到那些匈奴人遭此痛擊之後。反倒老實了許多。還乖乖地派使者前來。真是欠揍。」
「呵呵。公與啊。你也不要高興得太早。咱們還不知道匈奴派這個使者前來想要談些什麼。」劉欣點點頭。突然問道。「對了。這個匈奴使者叫什麼來著的。他過了涼州。道路應該就通暢了。怎麼還走得這樣慢吞吞的。」
這些天。劉欣一直讓沮授關注匈奴的動向。沮授也沒有少查看有關匈奴的資料。對於匈奴的情形已經的了大致的瞭解。對於匈奴來使的情況也是瞭然於胸。當即拱手說道:「回主公。此人叫做呼廚泉。是匈奴單于於夫羅的弟弟。現為匈奴右賢王。匈奴人以左為尊。所以他的地位尚在左賢王劉豹之下。可以算得上是匈奴中的第三人吧。」
劉欣冷笑道:「南匈奴依附我大漢已經有不少年頭了吧。居然還敢自立單于和左右賢王。置我大漢於何境地。」
沮授不覺汗然。南匈奴只不過是依附於大漢。向大漢稱臣。並沒有真正納入大漢的版圖。他們設立自己的單于和左右賢王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劉欣不等沮授回答。繼續說道:「公與。你可知道他們的左賢王為什麼取名劉豹。」
沮授搖了搖頭。說道:「屬下不知。」
劉欣說道:「劉姓乃是我大漢的國姓。他給自己取名劉豹。是想說明他也是漢室宗親。」
沮授呵呵笑道:「他是匈奴人。又不是漢人。就算改了劉姓。也算不上漢室宗親吧。」
劉欣說道:「這一切都源於我大漢勢弱之時實行的和親政策。劉豹這廝自此便認為他有一半的漢室血統。他為什麼要取劉姓。又宣揚這些東西。難道他就沒有一點想要入主我中原的狼子野心。」
沮授大吃一驚。說道:「匈奴掠邊的事件時有發生。主公過慮了吧。」
劉欣知道後世的許多歷史進程。他有這樣的想法絕對不是危言聳聽。看到沮授一臉的不信。劉欣笑了笑。說道:「公與。你知道多年來。匈奴、鮮卑這些草原部落為什麼對我大漢只是襲擾邊境。而沒有深入內地嗎。那是因為他們還沒有掌握攻城之法。但是。隨著世事變幻。總有一天他們會掌握這些技能。到時候你再看他們。還會只是襲擾邊境嗎。」
這一點沮授倒是有些相信。現在。匈奴人將擄掠過去的那些邊民全部充作了奴隸。而且大多數被擄的漢人都是婦女。萬一哪一天匈奴人擄走一些懂得攻城之法的漢人。而這些漢人又迫於匈奴的淫威。將自己掌握的攻城之法和盤托出的話。那大漢就真的危險了。
多了上千年的見識。令劉欣始終對於這些生活在草原上的遊牧部落有一種天然的警惕。一直將這些遊牧部落當作自己最大的敵人。劉欣在擊敗董卓以後。沒有挾新勝之威。繼續攻打曹操和袁紹。固然有擔心曹操和袁紹會聯合起來和自己對抗的因素。更主要的原因卻是擔心「強弩之末勢不可以穿魯縞」。劉欣心中的「魯縞」自然不是曹操和袁紹之外的其他諸侯。而正是這些草原上的遊牧民族。
劉欣原先的計劃是先鞏固好自己已經掌握的這些地盤。休生養息。積蓄力量。然後趁著曹操和袁紹殺得兩敗俱傷的時候。一舉將他們擊潰。橫掃其他諸侯。一統整個大漢。等到天下漸漸安定下來。到時候慢慢改善民生。發展經濟。實力壯大了以後。對付那些草原上的遊牧民族自然就輕鬆了。
事實上。漢武帝之所以能夠大敗匈奴。也是得益於文景兩代休生養息。積蓄力量的結果。而現在的漢家天下。經歷了恆靈二帝的腐朽統治。再加上黃巾之亂。已經千瘡百孔。唯有劉欣的治下還可以算得上一片樂土。
所以。劉欣原來的打算雖然進展會緩慢一些。卻也不失為穩妥之計。但是。這一次反擊匈奴取得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戰果。讓劉欣悄悄改變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