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連忙阻止道:「且慢,錦盒裡是什麼,來人是誰,」
那名士兵遲疑道:「來人是將錦盒送到郭汜寨中的,送完就走了,只丟下一句話,說太師一見便知,郭將軍未敢輕動,特差小人送來這裡,」
李儒眼珠一轉,朝那名士兵說道:「你且打開來看看,」
那名士兵答應著,隨手將錦盒打開,突然「啊」的大叫一聲,錦盒也失手掉落在地上,從裡面滾落出一個人頭來,
董卓、李儒定睛一看,不覺大驚失色,現在雖是盛夏時節,但是錦盒裡放了石灰,所以沒有任何異味,只是這顆人頭血跡斑斑,但右頰上一道箭痕卻清晰可見,再看雙目怒睜的那張臉,不是呂布卻是哪個,
這一驚非同小可,就連李儒都是方寸大亂,在西涼軍中,呂布就是戰神一樣的存在,當年在洛陽董卓與丁原之間的那場火並,呂布幾乎是以一己之力殺得西涼鐵騎一敗塗地,沒想到這次派他奇襲襄陽,竟落得個身首異處,上次在陽平關,呂布惜敗於黃忠之手,已經有些挫動三軍銳氣,如果這次他的死訊在軍中傳開,結果可想而知,
董卓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抬頭看向李儒說道:「文優,溫侯已經喪命,我們還是返回長安去吧,」
李儒半天方才緩過神來,說道:「啟稟太師,王允已經帶頭劉協離了長安,現在再去已經無濟於事,西涼乃是我們的根基之地,太師在那裡頗有人望,手上仍有十萬鐵騎,只要回到西涼,猶有一戰之力,為今之計,可將呂布的死訊先行瞞下,以穩軍心,再使李傕、郭汜、北宮伯玉、劉豹明日清晨一齊出擊,擺出與劉欣決一死戰的架勢,另令段煨將一軍堅守散關,太師方可從容撤出,」
董卓聽了李儒的話,突然凶相畢露,拔出佩劍飛擲出去,那名報信的士兵猝不及防,當場被砍翻在地,李儒會意,上前補上一劍,結果了那士兵的性命,
呂布的人頭是今天下午才送到劉欣軍營的,同時送來的還有方天畫戟和赤兔馬,方天畫戟和赤兔馬幾乎從來不離呂布的左右,單單這兩件東西也可以證明呂布的死訊,所以,即使劉欣已經料到董卓會隱瞞呂布的死訊,還是大大方方地將呂布的人頭送給董卓,
劉欣清楚,董卓看到了呂布的人頭一定會雷霆大怒,他可不希望自己的人成為董卓盛怒之下的犧牲品,所以讓他們將錦盒丟在郭汜營前就撤了回去,兩國交兵不斬來使的規矩郭汜還是講的,也沒有為難送錦盒的劉欣士兵,畢竟那時候還沒有郵件炸彈之類的東西,也不用擔心錦盒裡會有什麼玄機,其實,長安城裡發生的變故已經被潛伏在城內的幻影秘諜所偵知,只不過消息還沒有辦法傳遞到這裡來,如果劉欣知道王允已經帶著劉協去了洛陽,他一定會有其他的對策,
即使沒有掌握長安裡王允的動向,郭嘉還是判斷出董卓最大的可能就是選擇撤軍,明天就可以宣揚呂布的死訊,然後趁著西涼兵軍心不穩,大舉進兵,只要攻克了散關前面這兩座營寨,散關就不足為慮了,
劉欣在這裡做著攻擊準備的時候,李傕、郭汜也接到了董卓下令明天出擊的命令,對於這個命令李傕、郭汜兩人都不太理解,現在最好的對策就是相持,而且他們的手上又沒有騎兵,主動出擊實在不是什麼好主意,萬般無奈之下,只能將北宮伯玉和劉豹找來商議,想請他們的遊牧騎兵來打頭陣,但是北宮伯玉和劉豹這兩個人吃過了劉欣的大虧,哪裡還肯再充這個冤大頭,再說這些日子他們的部下逃走的可不是一個兩個,軍心早就動盪不安了,北宮伯玉和劉豹齊聲答應,心裡卻各自打起了小算盤,都準備尋個機會腳底抹油,
次日清晨,劉欣的軍隊剛剛列開陣勢,便聽得對面李傕、郭汜的兩座營寨中鼓號齊鳴,轅門開處,千軍萬馬蜂擁而出,
劉欣不覺有些詫異道:「難道董卓想要為呂布報仇嗎,」
郭嘉突然說道:「不好,董卓真的要跑了,」
劉欣被他的一句話點醒,看來董卓是要讓這些人來當炮灰,為自己的逃跑爭取時間,不由冷笑道:「想跑可沒有這麼容易,擂鼓,將呂布的方天畫戟挑起來,」
數萬人齊聲吶喊:「呂布已死,投降者不殺,呂布已死,投降者不殺,」
呂布的方天畫戟被高高挑起在一根長桿上,這樣少見的兵器,在兩軍陣前顯然得格外扎眼,再加上對面那震耳欲聾的吶喊聲,李傕、郭汜兩軍陣中發出陣陣騷動,人人面帶驚惶之色,
李傕轉身大喊道:「大家不要聽信敵人的謠言,一件兵器說明不了什麼,溫侯天下無敵,現在已經攻進了襄陽城,敵人馬上就要敗了,建功立業正在此時,」
他的喊話並沒有讓士兵的騷動有絲毫平息,反而隨著對面門旗開處更加亂作一團,門旗下一員大將縱馬而出,手中紅色大刀指了指身後,那是一匹火紅的駿馬,西涼軍中誰人不知,哪個不曉,那正是呂布的座騎赤兔馬,方天畫戟或許還可以依樣打造一把,可赤兔馬的神駿卻是偽裝不來的,僅憑這兩點,呂布即使不死也是凶多吉少了,
手提紅色大刀的正是黃忠,他曾經和呂布整整大戰了一天,西涼軍中有不少人聽說過他的威名,看到他的出現,許多士兵的手心已經滿是汗水,
黃忠朗聲大喝道:「你們不要繼續執迷不悟了,呂布的首級昨天就已經送給了董卓那個老賊,難道他沒有告訴你們,而讓你們繼續過來送死嗎,董卓已經拋棄了你們,你們還要為他賣命,真為你們感到不值,三通鼓響,還有不肯歸降的,就等著去陪呂布吧,」
李傕、郭汜心中都是又驚又怒,如果黃忠所言屬實,那麼不要說這些士兵了,就連他們自己也已經被董卓賣了,李傕強按住不滿,回身大喝道:「孩兒們,不要聽信這個奸賊的滿嘴胡言,太師怎麼可能做出這等不義之事,大家安靜,安靜,聽我說……」
他在這裡聲嘶力竭地大聲叫喊,卻哪裡喝止得住混亂的人群,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陣前一片混亂的時候,從散關方向傳來陣陣馬蹄聲響,散關面前的雙方軍隊都是久經戰陣,從馬蹄聲中可以聽出來這支騎兵的規模龐大,足有數萬之眾,紛紛朝著那個方向張望,卻發現大片煙塵滾滾向北而去,不知道是誰在隊伍中喊了一聲「董卓丟下我們跑了,」這一聲喊頓時讓整個軍隊都炸了鍋,一窩蜂地往散關湧過去,李傕、郭汜拚了命也壓制不住,
劉欣見機不可失,大喝一聲「殺,」
隨著一聲令下,萬弩齊發,黃忠、張飛、徐晃等人一馬當先,三軍奮勇向前殺向敵陣,
西涼軍早就沒有了鬥志,不僅僅是因為喪失了他們的軍魂呂布,更因為董卓竟然不顧他們的死活,自己先逃跑了,關前的這些西涼軍本來就不是董卓的嫡系軍隊,既有洛陽舊軍,又有關中軍,還有羌兵和匈奴兵,這樣一支隊伍,打勝仗的時候都是一窩蜂向前,打了敗仗更是成了一盤散沙,
北宮伯玉和劉豹本來就想走,現在這種情形下怎麼還可能繼續作戰,忽哨一聲,各自率軍衝向散關兩側的小道,這條小道平時也可以走人,但大隊人馬如果想要繞過,卻難免會受到散關上面守軍的攻擊,幸好散關上的守軍與自己是一夥的,北宮伯玉、劉豹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自顧打馬奔去,這些羌兵和匈奴兵本來排列在隊伍的最前面,他們都是騎兵,巨大的衝擊力很快將後隊的洛陽舊軍和關中軍沖得七零八落,不等劉欣的大軍殺到,在這些遊牧騎兵的馬蹄踐踏之下,洛陽舊軍、關中軍已經是死傷無數,
兵敗如山倒,李傕、郭汜自知局面已經無可挽回,也顧不得約束部下,夾雜在亂兵隊中往散關奔去,郭汜甚至還抽刀砍翻了幾個擋在他馬前的士卒,好不容易擠到關前,卻見關上射下一通亂箭,
段煨站在城頭之上大聲喝道:「太師有令,退後殺無赦,」
李傕、郭汜破口大罵,段煨卻不為所動,亂箭之外還加上了滾木、擂石,簡直把城下的軍隊當成了正在攻城的劉欣大軍,李傕、郭汜這時候也是以保命要緊,顧不得繼續和段煨糾纏,紛紛勒轉馬頭,步著北宮伯玉、劉豹的後塵,往散關兩側的小路上落荒而逃,
段煨、董秀二人都是董卓手下的中郎將,與牛輔、徐榮、胡軫並列,關中軍本來就是由他們二人統領,最近幾年,由於李傕、郭汜、樊稠、張濟四個人的異軍突起,段煨、董秀二人在董卓心目中的地位每況愈下,就連兵權都被剝奪了,段煨被發配來鎮守散關,董秀則被送去鎮守武關,這兩個人心裡都是滿腹怨言,現在見到李傕、郭汜的軍隊還未交戰,自個兒就先敗,段煨不禁覺得大快人心,再說董卓都已經走了,他索性更藉著董卓的名義上演一回公報私仇,
這一番私仇可以說是報得酣暢淋漓,亂箭不僅射向關前的士兵,就連逃到散關兩側小道上的士兵都不放過,
張飛、黃忠等一眾將領可不管他們之間有什麼恩怨,只管一路喊殺過去,直衝到散關城下,來不及逃走的洛陽舊軍、關中軍的士兵們紛紛棄械投降,甚至還有不少羌兵和匈奴兵也跪了一地,
這些降卒自有後面的士兵來收攏押解他們,張飛只管一路向前,逕直衝到了散關城下,正要下令攻城,卻見散關的關門突然緩緩推向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