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知道劉欣現在求賢若渴,否則也不會想出科舉考試這一招,而呂布的聲名天下皆知,武藝也是少有人敵,如果他真的肯投靠劉欣的話,倒不失是一個好的助力,因此才出言相勸,想要留下他一條性命,
但是馬芸非常清楚呂布是個反覆無常的小人,從他剛才直呼董卓為董賊這件事上就可見一斑,如果呂布只是一員普通的武將,或許馬芸倒會考慮放他一馬,正因為呂布的武藝太過高強,這次能夠抓住他已經實屬僥倖,如果縱虎歸山,還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馬芸在警局的那些日子,對付罪犯可從來沒有手軟過,就算是抓劉欣那一回,她也是玩了命的,對於呂布自然不會生出惻隱之心,於是冷冷地說道:「公與先生,這點事我還是能做得了主的,呂布此人留不得,他的武藝固然高強,可是人品實在叫人不敢恭維,老爺他重才,但更重德,放心吧,將來有什麼事由我一力承擔,」
沮授剛想再勸幾句,呂布已經在那裡破口大罵道:「你這個賤人,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馬芸不禁莞爾,笑著說道:「呂布,不是我小瞧你,你活著都不是我的對手,死了還有什麼用,你既然這麼急著去做鬼,那我就成全了你,典將軍,也不要留什麼全屍了,將他拖出去砍了,將他的首級用木盒盛了,送往散關前線,還有,將那個侯成也斬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沮授見呂布仍在那裡叫嚷個不停,也不禁有些厭惡,怒叱道:「你好歹也是一個英雄,竟然如此貪生怕死,真叫人瞧你不起,」
這番話說的呂佈滿面羞慚,歎了口氣,被典韋拖了出去,
這次行刑並沒有在菜市口進行,因為襄陽城有專門設立的刑場,聽說昨晚董卓派來妄圖襲擊襄陽的統兵大將被公開斬首,許多百姓都湧上了街頭,當押解呂布和侯成的囚車經過時,爛菜葉子、臭雞蛋、石塊甚至糞便都無情地潑向他們兩個人的身上,那時候行刑前可沒有什麼斷頭飯之類的講究,斬就斬了,管你是餓死鬼還是飽死鬼呢,呂布、侯成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是粒米未進,又都受了傷,再加上被老百姓這一通砸,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渾身上下更是髒兮兮的,狼狽不堪,哪裡還有半分英雄氣概,刑場裡面老百姓是不能進去的,但並不能阻止他們遠遠地站在外面圍觀,非常時期,行刑也不管什麼時辰不時辰,劊子手的鬼頭大刀落下,血光迸處,兩顆頭顱沖天而起,
馬芸並沒有親自去刑場監斬,昨天晚上那場血腥的戰鬥場面,已經讓她萬分噁心,幾次強忍著才沒有嘔吐出來,她不想再看到將人的頭顱生生砍下的恐怖場景,再說了,有沮授和典韋這兩個忠心耿耿的人在那裡主持,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在典韋將呂布拖出去以後,馬芸就步回了後院,隱約就聽到一陣吵鬧之聲,
吵鬧聲是從練功場那邊傳過來的,這片練功場便是專門開闢出來讓孩子們在裡面進行鍛煉的,佔地很廣,有點類似於後世的體育場,劉欣、馬芸對孩子們要求嚴格,男孩子從六歲開始,女孩子從八歲開始,每天都要進行身體鍛煉,除了天生體質強健,這大概也是州牧府的孩子一直活得比較健康的原因之一吧,窮人家的孩子容易夭折多半是由於吃不飽穿不暖,凍餓所致,而富人家的孩子則都是因為太過嬌生慣養,體質虛弱才容易生病的,劉欣、馬芸可不希望自己家的孩子也成了手不能提籃,肩不能擔擔的文弱書生,何況生於亂世之中,習得一身武藝保命的機會總能大一些,
州牧府的家教甚嚴,而且考慮到劉欣將來是要坐天下的,馬芸可不希望這些孩子們以後為了爭權奪利而兄弟相殘,她不止一次地告誡孩子們,兄弟姐妹之間要和睦相處,團結友愛,互幫互助,在這方面,劉裕很有大哥的范兒,一向把幾個弟弟妹妹照顧得很好,從來沒有發出過這樣大的吵鬧聲,馬芸不禁有些惱怒,快步走了過去,
祝融生性好動,雖然馬芸說了要關她三天禁閉,可她卻不會像貂嬋那樣老老實實呆在自己的院子裡,在州牧府的這幾天,除了吃飯睡覺,她幾乎一刻也閒不住,將整個州牧府的後院幾乎都跑遍了,也知道那裡有一處練功場,當然了,她還不知道那處練功場是給孩子們鍛煉身體的,見那處練功場很大,只以為是劉欣日常習練弓馬的地方,昨天那場激戰,讓祝融興奮得一夜都難以入眠,翻來覆去,天不亮她就爬了起來,將藏在床下面的那桿方天畫戟拖出來,跑進了練功場,
東方的地平線上,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啟明星顯得格外的明亮,練功場的草叢裡不時傳出陣陣清脆的蟲鳴,祝融使勁回憶著昨天看到的戰鬥情景,學著呂布的樣子揮舞起那桿方天畫戟來,這桿方天畫戟作為神兵利器,份量著實不輕,重達七十二斤,這樣沉重的兵器雙臂沒有幾百斤的力氣是休想揮舞起來的,祝融力氣再大,提著這桿方天畫戟還不覺得怎樣,略一揮動便有些吃力,何況她終究是個女子,又沒有真正學過戟法,舞動起來不得要領,刺不像刺,砍不似砍,很快便累得嬌喘吁吁,香汗淋漓,
祝融扶著腰,拄著方天畫戟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這時候她才明白昨天自己太冒失了,與呂布對敵的那一場實在是凶險無比,這條性命算是撿回來的,猛一抬頭,忽然發現這個練功場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人就多了起來,一群孩子正在那裡打著一套奇怪的拳法,動作慢慢吞吞,卻又給人一種行雲流水,賞心悅目的感覺,祝融頓時就被吸引住了,剛想瞧個仔細的時候,孩子們的拳已經打完了,四散開來,有的圍著練功場奔跑起來,有的在場地中間翻著觔斗,還有一個半大男孩直奔她跑了過來,
來到練功場的自然是劉欣的幾個孩子,劉裕、馬凡、劉丕,還有朱倩的兩個女兒劉蕊和劉瑛都在這裡,跑向祝融的便是劉裕,他一進練功場就看到祝融正在那裡擺弄方天畫戟,不由兩眼放光,只是恐怕受到母親的責罵,還是耐著性子帶領弟弟妹妹們把那套太極拳打完,這才迫不及待地跑了過來,朝著祝融伸手說道:「阿姨,能把你的兵器借我耍耍嗎,」
此時的東方已經現出了魚肚白,周圍的東西都變得清晰起來,祝融認出這個比同齡人要明顯高出半頭的男孩就是劉欣的長子劉裕,祝融頓時擺出一副長輩的架勢,教訓道:「小孩子家家的,玩什麼不好,要玩我的兵器,這東西你拿都拿不起來,還想耍耍,算了吧,還是趕緊去陪弟弟妹妹玩吧,」
劉裕小嘴一撇,不服氣地說道:「誰說我拿不起來,如果我拿得起來怎麼辦,」
祝融看他那個小身板,恐怕還沒有這桿方天畫戟重,不由笑道:「那好說,你只要拿得起來,這兵器就歸你了,」
劉裕大喜道:「好,那就一言為定,誰耍賴誰就是小狗,」
祝融哪裡相信這麼點的孩子能夠拿得起這桿畫戟,還擔心他拿不動,弄閃了腰,不敢將畫戟直接交到他的手上,而是輕輕放倒在地面上,這才說道:「好,你來拿拿看,如果拿不起來就趕緊走吧,不要影響阿姨練武,否則阿姨可要叫你小狗啦,」
劉裕早就按捺不住,不等她的話說完便一個箭步竄了上去,右手一伸抓住地上的方天畫戟,喝一聲「起,」,竟單手將那桿畫戟抓離了地面,「嗨」的一聲便舉過了頭頂,哈哈大笑道:「太好了,太好了,這件兵器是我的了,」
祝融哪裡知道劉裕是個怪胎,八歲的時候便能夠從韓當手上掙脫,典韋的一對大鐵戟重達八十斤,他都能夠掄圓了舞上幾個回合,眼見著劉裕不僅拿起了方天畫戟,而且高舉著歡呼不已,祝融不幹了,這可是她辛辛苦苦地從城門口拿回來,連馬芸向她討要她都沒肯交出去,怎麼答應輕易讓給一個孩子呢,頓時誕起臉說道:「不行,不行,剛才是說著玩的,不能算數,再說了,你都不知道這件兵器叫什麼,要它有什麼用,還不快點還給我,」
劉裕不屑地說道:「誰說我不知道這件兵器叫什麼,不就是方天畫戟嗎,我娘畫的圖冊上就有,你耍賴,你就是小狗,小狗,」
祝融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上前一步,將手伸到劉裕面前,沉聲說道:「你給不給,」
劉裕可不吃她這一套,連聲嚷道:「不給,不給,就不給,你想耍賴,就是小狗,」
劉蕊剛好從他們身旁跑過,見到劉裕在和祝融吵架,立即跑過來幫起腔來,衝著祝融刮了刮自己的鼻子說道:「欺負小孩子,不知羞,不知羞,」
祝融不禁一陣氣苦,分明是劉裕搶了自己的畫戟,卻還要被這個少女羞辱,她也知道劉蕊是府裡的大小姐,這時卻也顧不得了,沒好氣地說道:「你們兩個小孩子懂什麼,還和大人頂嘴,小心我教訓教訓你們,」
這麼多年來,在劉欣的縱容之下,劉蕊早就像個野孩子了,衝著祝融翻個白眼,哼了一聲說道:「你才比我大幾歲,也好意思在我面前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