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投石機的一次又一次發射。巨石接二連三在砸向江州城。有的落在了城牆上。有的落在城頭的守軍中間。有的直接越過城牆落到了城內。江州守軍從來沒有想到過。城下的攻城部隊可以把這麼重的石塊「扔」上城來。本就動搖的軍心瞬間崩潰。
城下的戰鼓聲「咚咚咚」的響起。荊州軍扛著長梯吶喊著衝向城牆。弓箭手們再次向著城頭射出利箭。所不同的是。這次的箭矢上沒有綁什麼書札。而是鋒利的箭簇。城頭上的守軍在張任的逼迫之下。剛剛探出頭來。便被亂箭射中。慘叫著摔下城牆。那些被巨石砸中的更是非死即殘。
吳蘭拉住張任說道:「將軍。此城已經不可守了。咱們趕緊走吧。西門外只是荊州水軍。從那裡說不定還能殺出一條生路。」
張任在吳蘭的連拖帶拽之下。出了西門。隨行的不過兩三百騎兵。行不多遠。前方一陣鑼響。湧出無數人馬。當先一員大將。手提大刀。高聲喝道:「甘寧在此。張任還不下馬受縛。更待何時。」
吳蘭大吼一聲道:「將軍快走。我來擋住他。」
張任勒馬向北便去。回頭再看時。吳蘭的坐騎上面已經空無一人。張任歎息一聲。打馬狂奔。
甘寧只一個回合。便講吳蘭打落馬下。眾士兵一擁而上。將他生拖活拽。捆個結結實實。但被吳蘭這一阻。張任等人去得又遠了些。甘寧大喝一聲。率軍緊追不捨。
張任馬不停蹄。一路向北。隨行的軍士越來越少。前面來到一處山坳。只見旌旗招展。一將威風凜凜。手提大刀。大笑道:「張任。還認識黃忠嗎。」
張任不敢與他對敵。返身向東而行。才走出去數十步遠。又一彪人馬攔住去路。為首一個少年將軍。白衣白甲。手提亮銀槍。胯下白龍馬。張任欺他年少。也不打話。一催戰馬。迎上前去與他戰在一處。
來將正是趙雲。他輕抖長槍。與張任戰了有十多個回合。心中暗讚。好槍法。兩人又鬥了三五個回合。黃忠、甘寧已經各自率軍趕來。將張任圍在中間。
張任知道今天終難逃脫。索性停住槍。仰天長笑。雙目圓睜。喝道:「大丈夫有死而已。你們一起上吧。」
趙雲也住了手。說道:「張將軍武藝高強。氣度不凡。如此死了。豈不可惜。何不棄暗投明。」
張任怒道:「叫我投降。門都沒有。」
趙雲冷哼一聲道:「執迷不悟。自尋死路。」
兩人又戰在一處。斗了約有二十個回合。張任漸漸氣力不加。而趙雲的槍法越來越快。只聽他一聲大喝:「撒手。」
張任只覺虎口一麻。那桿槍拿捏不住。早飛出三丈開外。
趙雲銀槍一抖。槍鑽照著張任的背脊輕輕一點。叫一聲:「下去。」
張任身子晃了一晃。「撲通」一聲栽下馬去。還沒等他爬起來。早有七八個士兵如狼似虎地撲上前去。將他死死按住。
攻下江州。劉欣重重地舒了一口氣。巴郡其它縣城無險可守。劉焉如果夠聰明的話。就會收縮兵力。以廣漢郡的雒城為依托固守不出。這一仗足夠令劉焉膽寒。劉欣可以騰出手來。專心應付北方的亂局了。張任、雷銅、吳蘭都不肯投降。劉欣也沒有殺他們。而是將他們都關進大牢。
心情輕鬆下來的劉欣。不由想起巧兒說過。靈兒姐妹已經懷有身孕。不知不覺便來到了蔡琰的小院。因為靈兒姐妹現在還是蔡琰的貼身丫頭。而那天晚上在花園見到巧兒的一幕似曾相識。這時蔡琰已經步履蹣跚地迎了出來。
看到蔡琰。劉欣突然明白了。這個場景不就是《三國演義》中描寫的王允看到貂嬋。後來設定連環計的那一幕嗎。想到這裡。劉欣沒頭沒腦地問道:「昭姬。你認識王允嗎。」
蔡琰沒想到劉欣一見到她。卻問出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雖然覺得有些奇怪。還是笑著說道:「王允我當然認識了。他和我爹原先同為東觀侍郎。」
劉欣點點頭。又問道:「東觀侍郎是做什麼的。」
蔡琰捂著嘴笑道:「難怪姐姐常說你不學無術。連東觀侍郎是什麼官職都不知道。東觀是皇上收藏典籍的地方。東觀侍郎的職責就是幫皇上整理典籍。」
劉欣這下明白了。原來蔡邕和王允都曾經是國家圖書館的高級研究員啊。現在兩個人早已經分道揚鑣。蔡邕在荊州做了受人敬重的書院院正。而王允更厲害。他先是做了豫州刺史。現在又擔任尚書右丞。以後還會升任司徒。那可是位列三公了。沒想到蔡邕和王允還是老同事。蔡邕無論才學還是名氣都要遠遠大於王允。想必當時在東觀。蔡邕始終都要壓著王允一頭。難怪王允上台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對蔡邕這個老同事痛下殺手。
蔡琰見劉欣沉默不語。推了推他問道:「老公。你怎麼想起來問這些啊。」
劉欣回過神來。笑著說道:「我只是隨便問問。你們家和王允家是不是很熟。」
蔡琰的思緒不由回到了童年。她從小聰穎好學。父親經常帶她參加各種文人聚會。王允在洛陽的府邸也是他們聚會地點之一。王允也是洛陽的士族世家。蓄養了許多歌伎舞姬。每次聚會這些年輕漂亮的女人便會出來伴歌伴舞。那時候。蔡琰年紀還很小。但她對藝術天生有一種敏銳的感覺。不僅音律。對歌舞也非常有興趣。經常跟在後面唱唱跳跳。在蔡邕一家被流放前的那段童年時光。蔡琰的生活絕對是非常幸福。想到這裡。她的臉上不禁露出淡淡的笑容。
劉欣看著她的臉上泛起的陣陣紅暈。問道:「想到了什麼。這麼開心。」
蔡琰羞澀地說道:「沒什麼啦。就是小時候的一些事情。那時候我也常到王大人家去玩。王大人家有許多女孩子唱歌跳舞。那時候我玩得好開心啊。」
劉欣心頭一亮。王允果然喜歡蓄養舞姬。隨口問道:「那這些舞姬裡面有一個叫貂嬋的。你可認識。」
蔡琰兩眼瞪得大大的。嘴角浮出一絲壞笑。說道:「老公。你快如實交代。你是怎麼知道有個人叫貂嬋的。難怪姐姐總說你是吃著碗裡。看著鍋裡。」
劉欣摸了摸頭。這還真沒法和她解釋。只得板起臉說道:「那你就別管了。你只告訴我有沒有這個人。」
蔡琰看他變了臉色。小嘴一嘟。氣呼呼地說道:「當然有啦。我最後一次去王家。還是隨父親剛剛流放結束。回到洛陽。那時候王大人也剛剛從譙縣回鄉過春節。他那一天請了好多客人。還有許多大人的家眷也在他府上做客。王大人就將我一家也請了過去。還請我在內宅為他們彈琴助興。就是那一次。我見到一個叫貂嬋的小女孩。大約十歲左右年紀。聽說兩歲的時候就被賣到了王大人府上。一直在他們家裡學習歌舞。你怎麼想起問她來了。不過。當時她雖然年紀還小。卻掩不住天生麗質。現在五年過去了。應該出落成一個大美人了吧。要不要我寫封信給王大人。將她討了過來。」
劉欣聽到她的話裡酸溜溜的。不覺又好氣又好笑。說道:「你別胡思亂想的。平時多散散步。不要老是坐在哪裡不動。免得過幾個月又像上次那樣叫人擔心。」
蔡琰俏臉一紅:「不要你管。」
嘴上雖然如此說。蔡琰的心裡卻泛著絲絲甜蜜。就在劉欣轉身的一剎那。蔡琰衝著他的背影一吐舌頭。狡黠地一笑。
就在這幾天。京城裡不斷有消息傳過來。先是何進召各鎮精兵進京勤王。事機不密。反為張讓等人設計斬殺。後來袁紹、袁術、曹操又率軍殺入皇宮。將宦官幾乎誅殺乾淨。劉辯和劉協全都走失。結果半路上遇到了涼州牧董卓。
劉欣到這時才知道。不是何進的檄文還沒有發出。而是人家壓根兒就不想發檄文給他。他這段時間做的準備都成了無用功。
沒過多久。董卓提出廢劉辯。立劉協。與并州牧丁原發生火並。丁原的義子被董卓收買。殺死丁原。轉投董卓。董卓再提廢立之事。一直鬧到九月。他終於掌握了朝廷大權。廢了劉辯。改封他為弘農王。奉陳留王為帝。
聽說京城大亂。沮授、田豐又動開了腦筋。先帝給劉欣的遺詔是讓他輔佐劉辯。現在劉辯已經不是皇帝了。看樣子金甲神人說的事又有了希望。一起勸劉欣起兵討伐劉協和董卓。
劉欣明白。劉協不過是董卓手裡握的一枚棋子。其實他是無辜的。而劉辯母子不久就會被董卓謀害。想起劉宏在世的時候對自己不薄。現在眼看著他的老婆孩子受了欺壓。馬上就要性命不保。劉欣心中有些不忍。對沮授、田豐說道:「公與、元皓。先帝遺詔讓我輔佐新帝。誰知新帝已經被董卓這個惡賊廢了。劉某覺得有愧先帝重托。你們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將何太后母子接到襄陽來。我想好好照顧他們的餘生。以安愧疚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