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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百三十九章活著 文 / 冰藍紗X

    殷凌瀾淡淡一笑,身後的劍傷血汩汩滲出,染了他半邊衣袖,令墨色更濃,紅色越暗。他烏黑的發隨風飛舞。他伸手輕撫她的淚顏,深吸一口氣,輕輕搖頭:「不,你應該活著。該死的是我。」

    「雲兒,好好活著。」

    他說著放開她的手,退後一步,縱身一躍br/>

    「不!——」衛雲兮淒厲尖叫一聲,整個天地都彷彿在這一刻猛的一暗。她就眼睜睜看著那一片玄黑的衣角在眼前滑落、消失br/>

    「凌瀾!——」她飛奔上前,妄想抓住那一抹玄色,卻只來得及看見他蒼白如蓮的容顏沉沉落入深淵。

    風聲嗚咽,衛雲兮站在崖邊,怔怔看著那深不見底的深淵,再也無法呼吸。

    「雲兮!」身後響起慕容修驚恐的聲音,風聲傳來,他的聲音也變得恍恍惚惚:「雲兮,你回來……朕……朕饒你不死……雲兮,你回來!」

    衛雲兮緩緩回頭,她木然看著那近在咫尺的慕容修,再看看那被阻擋在外的蕭世行。蕭世行臉色煞白如雪,只緊緊盯著她的面上,那樣驚恐的表情與慕容修如出一轍。

    她忽地笑了,寒風呼嘯中,笑聲如泣如訴,猶如鬼哭她看著底下的深淵,眼中的淚輕輕滑落。

    她低笑:「瀾哥哥,我來了……」

    話音剛落,慕容修只覺得眼前白影翻飛,她已決然跳了下去。

    「不!——」慕容修想也不想,飛撲上前,長臂一伸已緊緊摟住她的腰肢。他手中長劍狠狠釘在了涯邊,兩人就掛在半空中。

    慕容修只覺得手中的衛雲兮瘋了一樣要掙開他的手,他怒吼:「衛雲兮,你要是敢跟殷凌瀾去死,朕就殺光每一個衛家的人!朕要殺光每一個衛家人為你陪葬!……」

    他抱緊她的腰間,淒厲的風中,山崖邊只聽見一聲聲淒厲的哭聲久久迴盪,那哭聲隨著滾滾河流的轟鳴,追逐著向著遠方br/>

    日昇月落,衛雲兮木然地看著車廂外的風景,看累了便隨便依著睡了。睡醒了,就繼續看著。誰也不知她在看什麼,也不知她到底是癡了還是傻了,只知道這樣一個呆呆傻傻的女人珍而重之地被皇上放在龍攆中,日夜不離。

    龍攆的帳子被打開,慕容修看了一眼縮在龍攆窗簾邊的衛雲兮,當看到一旁的飯菜依然沒有動一口,他深眸不禁一黯。

    他吃力地扶著受傷的手臂,上了龍攆,低聲勸道:「雲兮,吃一點。」

    她一動不動,只呆呆看著那漸漸駛離的景色。

    慕容修眼底一黯。雪山谷邊那一仗分外艱難。衛雲兮跳崖之後,蕭世行就指揮北漢的五千兵馬瘋狂進攻。他手下的幾千人馬幾乎抵擋不住,要不是最後援軍前來接應他,這一次只能被蕭世行斬殺殆盡。

    穎城奪下了,慕容修勝了。可是勝只是慘勝。京城保住了,五千不知來路的軍隊又如風一般消失,幾乎令人以為那京城告急不過是自己的幻覺。

    御駕親征,復又得勝歸來,只是再也沒有人能知道這一場仗對他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

    殘破的南楚江山、殘破的心、再帶回一個心魂都丟失的皇后。這一切是誰勝了,還是誰敗了?世事顛倒得令人哭笑不得。

    慕容修陰沉的深眸漸漸瀰漫陰霾。他看著一動不動的衛雲兮,狠狠一巴掌掃落早已涼透的飯菜,怒吼道:「你想要死是不是?朕不會讓你如願的!」

    他一把抓起地上的饅頭,塞到她的口中,怒道道:「衛雲兮,你要知道你想死也是不能的!」

    衛雲兮美眸如深淵枯井,只是看著眼前憤怒的慕容修,唇上被他的劃出血來,可是那饅頭卻是沒有吃上一口。她幽幽地看著他。目光卻再也聚不到他的臉上,眸光透過他的身體,看向他身後不知名的地方,就如她的心神早就丟失在那懸崖邊,再也找不回來。

    慕容修忽地洩氣,他怔怔放開她。三天了,她三天不吃不喝,如傻了一般就只知道看著窗外,也不說話,更不會反抗。

    「雲兮……」他眼中灼熱一片。伸手想要輕撫過她的臉頰,卻在看到她臉頰邊的斷髮猛的心中一慟。

    斷髮,斬情。

    「鴛盟散,錦書絕。從今以後,你我夫妻恩斷情絕!」

    他當然沒有忘記她說這話的時候淒厲的聲音,那神情義無反顧,毫無眷戀。她說,她就是清雲公主,她說,她謀他的江山,居心否側。

    可是……他早就知道了這一切。

    「雲兒,朕知道你是清雲公主。」他試圖喚回她渙散的神智,低聲道:「朕在南山行宮就知道了。雲兒……你不認得朕嗎?」

    他拿起她冰涼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邊,熱淚滾滾而落:「朕是那個御書房跪著受罰的大哥哥……雲兒,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叫慕容修。」

    衛雲兮一動不動,冰涼的手從他臉頰邊滑落。她木然的美眸如最美的寶石,漆黑的,不帶一點溫。

    慕容修不死心,他搖著她,想讓她看著自己:

    「雲兒,我是大哥哥……你為什麼認不出來?還是你故意不認出朕來?成親將近三年,你故意裝著不認識朕嗎?」

    可是任由他說破了嘴皮子,懷中的人都毫無反應。

    慕容修看著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三天的煩亂終於忍不住爆發,怒吼:「你要什麼?衛雲兮,你要怎麼才可以醒來?殷凌瀾已經死了!他跳入懸崖,他屍骨無存,他再也會不來了……」

    「啪!」一記清楚的巴掌響徹龍攆。

    慕容修摀住臉,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冷冷盯著他的衛雲兮。

    她乾裂的唇終於冷冷開闔,聲音嘶啞得如乾裂的木頭劃過沙地:「他沒有死。他是殷凌瀾。天地所有人都死絕,他都不會死!」

    她若執著入了魔,一遍遍重複:「他不會死!他是殷凌瀾。他不會死。他說,他要回來。他答應了我的。他從不食言,他說過他不會那麼輕易就死了。他不會騙我的。」

    「瀾哥哥不會騙雲兒,他從不會騙我。」

    她怔怔地看著車廂地上散落的飯菜,隨便抓了一把吃了起來,她邊吃邊陰冷地看著慕容修。那樣冷冷地笑,笑得他毛骨悚然:「慕容修,我要活著等著凌瀾回來。我要活著,我要活著等他回來……」

    慕容修看著她癲狂的樣子,終是愴然重重轉過頭,不敢再看一眼。

    她,沒瘋。她,只不過是癡了,癲了,活在殷凌瀾沒死的自我虛幻中,就這樣懷著強大無比的希冀,懷著對一個叫做慕容修的惡人滔天恨意中,就這樣活著,盼著br/>

    長明宮依舊,站在殿前可以看見層層疊疊的宮闕重樓依舊,在薄暮中透出天家固有的威儀。有宮門落鑰的鐘聲響起,一聲一聲悠長悅耳。寒鴉紛紛落在金頂,不祥的叫聲那麼刺耳響亮br/>

    慕容修滿心滿身疲倦,只看著面前素衣長髮的衛雲兮,她迎風而立,窈窕的身影如九天降下的玄女,她昂首向著那輪紅日落下的方向走去。

    她,踏入永巷。

    她,再也不願回頭看著這金碧輝煌的宮殿一眼。

    她漸漸遠去,身影再也看不見。

    遠遠的,站著盛裝的蘇儀。珠翠滿頭,金絲繡成金鳳,一針一線栩栩如生。她看著衛雲兮踏入永巷,她知道她永無翻身餘地;她知道她終於走到了這最後一步;她知道自己再也不用恨著,怨著既有衛雲兮又何苦還有她蘇儀?

    只是她看著看著,忽地摀住臉,失聲痛哭。

    「你哭什麼?」許久,身邊有人問。

    蘇儀放開手,抬頭看著木然的慕容修,拿著一雙哭花妝容的眸看著他,不吭一聲。

    「你要的都有了,你還在哭什麼?」慕容修指執著地問,又似在反問自己。

    蘇儀站起身來,深吸一口氣:「臣妾只是哭自己終將一無所有。臣妾在哭,臣妾終是一輩子比不上衛雲兮。她帶了一切住進了永巷,臣妾坐擁後宮,卻只能永遠孤獨一生,老了病了死了都不會有人記著想著……」

    她說完,拖著華美的裙裾,帶著最後支撐起來的驕傲一步步地走向華美的宮殿。

    慕容修怔了怔,忽地哈哈大笑,笑聲陣陣,卻是衝不破這重重宮闕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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