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緩緩而過,長明宮外侍衛林立皆是宗務府的人,個個刀劍寒光逼人,不知情的以為又是宮中生了內亂,逼宮謀反。衛雲兮吩咐宮人緊閉長明宮,閉門不出。一重殿門,兩方世界,隔絕了外面的紛紛擾擾,但是卻隔不住宮中惶惶的人心。懶
暮色漸漸濃了。金光遍灑入殿中,映著光滑似水鑒的金水磚上,烏沉沉的郁色令人心中越發沉重。宮人不敢打擾衛雲兮紛紛退下。
內殿中寂靜無聲,衛雲兮站在窗前,看著後院中的菊花收攏了花瓣,一片慵懶靜謐。到底誰才是指使了青王突然發難呢?她想了半天依然沒有頭緒。
她正在思索間,殿外有人在喧嘩,聽著聲音像是陳福。
衛雲兮連忙走出去,打開殿門,外面的爭執的人在看到她冷若冰霜的一張面容之時隨即噤聲。陳福冷冷整了整衣袖,瞪了一眼方才不讓他進殿中來的侍衛,這才走了進來。
衛雲兮見他平安歸來,心中略鬆,問道:「都安排好了?」
「回娘娘的話,都吩咐好了。都是值得信任的人,只要情形不對,皇上就能知道娘娘的困境,實在不成的話,奴婢相信統領大人也會想辦法保了娘娘。」陳福低聲道。
衛雲兮點了點頭,神色複雜地命他退下。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慕容修,殷凌瀾……她千萬不能這個時候倒了,她的身後還有衛家的秘密,她還要逃出這個宮裡!蟲
……
皇后被宗務府所囚在了長明宮中,請高僧入皇宮做法事到頭來成了一場笑話。重華宮中的蘇儀看著那薄日西墜,殷紅如血的霞光,唇邊溢出了絲絲冷笑。
她一回頭,卻對上了羅尚宮尚未收回探尋的目光,皺了皺精緻的眉:「你瞧著本宮做什麼?」
羅尚宮心中一驚,連忙垂下眼簾道:「娘娘恕罪,奴婢見娘娘出神了好一會,所以多看了兩眼。」
蘇儀心中掠過不快,冷冷道:「妄自揣測主上,是要受罰的。」
羅尚宮心中突突,連忙道:「奴婢不敢。」這個時候千萬不能讓蘇儀對自己起了疑心才是。
她想著上前笑道:「如今長明宮那一位出了事,娘娘這便成了後宮之首了。」
蘇儀輕撫纖纖玉手上泛出紅光熠熠的寶石戒指,輕笑:「當真?可是本宮瞧著這衛雲兮這皇后的架子可不是那麼輕易就被人拿下的。」
羅尚宮聽著蘇儀那陰陽怪氣的聲調,心中的不安越發濃烈了。蘇儀心懷怨恨如今越發沉穩了,只是這件事不知究竟是不是她所為,難道這蘇家什麼時候買通了青王前來陷害了衛雲兮?
羅尚宮正在思附間,忽地有宮人匆匆前來在蘇儀耳邊低語幾句。蘇儀微微皺了眉,隨即點了點頭,跟著那宮人匆匆走了。羅尚宮看著蘇儀走了,想了想,咬牙轉身亦是悄悄跟了上去。
……
衛雲兮在長明宮中枯坐,如今長明宮中被圍,除了送飯的宮人外,其餘人等不得出入,形同囚禁。裡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亦是進不來。堂堂一國之後如今卻受制於宗務府。衛雲兮眼看著過了一天,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
如此僵持不是個辦法。衛雲兮與陳福兩人想了不少辦法亦是紛紛否定了。
陳福道:「如今只能寄希望皇上能盡早收到皇后娘娘的密信了。」
衛雲兮想起慕容修臨去之前所做之事,心中冷笑,冷冷道:「把希望寄托在皇上身上本就是虛的。如今重要的是要知道青王到底想要把本宮怎麼樣?若是想要奪了本宮的後宮之權,恐怕不會這麼輕易地收了手,還會有後招。」
陳福想了許久,皺眉道:「娘娘,奴婢有一計,只是娘娘不知同意不同意。」
衛雲兮秀眉深鎖,問道:「到底是什麼計謀?」
陳福陰沉的面上掠過狠色:「青王不就是要污蔑了長明宮的宮女與高僧私通嗎?只要奴婢能出去證明這個高僧不是真正的僧人,這私通的罪名就少了一半的威力。若是奴婢能將那兩人悄悄轉出了宮中,嚴刑逼供他們可是背後受人主使,那就能真正的從根本上化解了娘娘現在的處境。」
衛雲兮沉吟半晌,美眸熠熠看定陳福問道:「陳公公當真能有此能力將那兩人轉出了宮中?要知道那兩人現在可是青王手中的王牌。」
陳福道:「如今只能勉強一試了。成與不成那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好過坐以待斃。」
衛雲兮看定他,問道:「陳公公有幾分把握?」
陳福想了想,比了個六數。六成!
衛雲兮尋思良久,終於點了點頭:「好,本宮答應。陳公公說本宮該怎麼做。」
陳福輕聲一歎:「只是娘娘要委屈了。」
衛雲兮眼中皆是堅定之色,她看著那殿外林立的侍衛,清冷道:「沒有什麼委屈不委屈的,本宮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事,不能讓父親與大哥為我的事分心。」
後宮的爭奪是一場無聲無息的拚殺,雖不見血,但是招招致命。她能掌握後宮才能為日後逃出宮去鋪平道路。
陳福看著她果決的神色,附耳過來:「娘娘,你明日就這麼做……」
衛雲兮聽了,沉吟許久終於點了點頭。
第二日一早,晨光初露個頭,緊閉的長明宮的殿門猛的打開。守在外面兩天一夜的侍衛們猛的警醒抬頭。只見在金光中,衛雲兮一身素色鳳服,緩緩踏出了長明宮。清晨清涼的晨光中,她面色素淡絕美,晨曦給她面上鍍上了一層金光,越發顯得她容色灼灼如仙。她頭梳高髻,只簪了一支鳳簪,烏黑的發,雪樣的肌膚,春腮玉肌,脈脈的美眸彷彿永遠蘊著一泓清泉之水,令人不經意就沉迷其中。
她身後的鳳服逶迤拖過地上,在金光中猶如浴火而過的鳳凰,美得令人窒息。殿外的侍衛看得屏住了呼吸。
衛雲兮掃了一眼呆愣的侍衛,冷冷道:「本宮要見青王!」
侍衛們這才恍然回神,匆匆前去找來青王。過了半刻鐘,青王滿頭大汗趕來,衛雲兮看著他的狼狽,紅唇邊冷冷一笑:「青王殿下來了就好。本宮今日看在你是慕容家的長輩問你一句,你到底要本宮如何?」
青王以為衛雲兮終於按捺不住,嘿嘿一笑:「也不如何,就請皇后娘娘去太廟跪上一天消除了罪業即可!」
衛雲兮紅唇邊一勾:「罪業?」她冷冷嘲諷道:「要本宮去跪太廟也可以,但是這請高僧入宮可是青王殿下提的諫言,本宮跪了,青王殿下怎麼能不跪呢?」
青王一聽臉色頓時一白。衛雲兮美眸中含著鄙視:「怎麼?青王覺得自己沒有錯?那本宮的宮女私通僧人,本宮就有錯,青王請了高僧入宮,被心術不正之人混入,這就沒有錯了嗎?」
她不看青王難看的面色,冷笑:「要跪一起跪!不然本宮就跟青王耗到皇上御駕回京之時!」
青王不提防衛雲兮如此強硬,想了半晌,終於咬牙道:「好!本王一起跪!」
衛雲兮看著他不甘願的面容,冷笑一聲,飛快下了玉階。青王見她身影走得飛快,回過神來連忙對左右面色呆滯的侍衛怒吼:「傻了不成!快去跟上!千萬不要讓她跑了!」
侍衛們聽得命令,紛紛跟上前去。陳福看著那追隨衛雲兮而去的侍衛,悄悄打個手勢領了幾個小內侍匆匆向另一個方向溜走了。
巍峨的太廟金頂在天光下閃閃發光,衛雲兮跪在太廟前冷冷看著太廟門口那威武的麒麟,還有那洞開的黑乎乎的門口,身後跪著的青王。她不用回頭都知道青王在用那怨毒的眼光凌遲著自己的背影。
不過是無恥的小人罷了,能拖得他一起跪著受罰,她心中湧過暢快。
有風簌簌吹過,撩起她長長的衣袖,那一抹雪白的身影在不經意中就成了宮人眼中絕美的風景。
「本宮不明白。」衛雲兮忽地開口。
青王悄悄挪了一下快要麻木的膝蓋,不由問道:「皇后娘娘不明白什麼?」
「本宮不明白,整倒了本宮對青皇叔有何好處?」衛雲兮冷冷問道。
青王微微縮了了縮,半晌才道:「本王不知皇后娘娘在說什麼。」
「不知道嗎?」衛雲兮冷冷一笑:「青皇叔不問朝政之事很久了。掛著有名無權的宗務府族首,青皇叔最該是那袖手閒散的富貴王爺。插手後宮,是誰許了青王殿下足夠多的好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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