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靜得只能聽到簌簌的山風吹過樹梢,一股莫名的氣息漸漸撲面而來。衛雲沖暗中捏住了身邊的劍。長劍在手,心底也多了幾份安穩。他慢慢退後,退到了樹幹邊。四周的殺氣漸漸瀰漫,整個林中越發顯得森冷詭異。是誰?究竟是誰這麼鍥而不捨地追蹤而至?!懶
他握緊了長劍,緩緩出鞘,秋水似的長劍在微光下映出淡淡的光華。
忽的,一陣風起,只見黑暗中忽地刺來幾柄長劍,四周的空氣如水波一般被驚起破開。衛雲沖大喝一聲,揮劍迎上。頓時黑暗中只見刀劍相加,碰撞出點點火花。衛雲沖在黑暗中不見來人,只能憑借感覺在充滿凌厲殺氣的劍影中迴旋格擋。他手臂昨日傷了還未癒合,一用力,手臂傷口的鮮血直流,手上的長劍都拿不住。
今夜難道就是他的死期?衛雲沖臉上熱汗滾滾落下,手臂舉起都開始顫抖。黑暗中的刺客很會隱匿身形,冷不防劍招都是從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刺出。漸漸的,衛雲沖支持不住連連後退。而那隱在黑暗中的刺客越發步步逼近。
黑暗中的劍如雨一般刺來,招招致命,衛雲沖被逼得踉蹌一步,不由跌在地上。手中的長劍被伸來的長劍一挑,飛了出去。
完了!衛雲沖心中驚道。他正要閉上眼睛等著那當胸一劍,忽的背後有一隻手把他往後一拉。那迎面刺來的長劍就堪堪落了空。蟲
衛雲沖還未醒過神來,一隻修長素白的手已穩穩的夾住那柄長劍。「叮」地一聲,那雙手不見怎麼使力,那長劍就斷成了兩截。那隻手隨手輕描淡寫地一擲,那半柄斷劍就無聲地沒入黑暗中,有人悶哼一聲倒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頓時瀰漫了整個樹林。
衛雲沖詫然回頭,昏暗中,只見殷凌瀾袖手站在他的身後。原本殺機四伏的樹林頓時靜了下來。
「殷統領?!」衛雲沖不由出聲叫道。
殷凌瀾不答,冷冷的夜風吹拂過他清冷的臉龐。他朝衛雲沖擺了擺手,剛想要說什麼,卻是不由摀住唇輕輕咳嗽起來。
一聲一聲清晰的咳嗽在密林中傳得很遠,可是隱藏在黑暗中的刺客們聽得衛雲沖方才叫了一聲「殷統領」不敢輕易再上前。兩相僵持,連風都似乎慢慢凝固起來。
殷凌瀾好不容易咳完,這才掃了一眼四周,慢慢道:「都出來。難不成你們領了主子的命令,空手而歸?」
四週一片死寂,衛雲沖此時才覺得渾身都疼,白天負傷趕路,晚上還要應付這源源不斷的刺客,是鐵人也受不了。
「本司數到三。你們不出來。休怪本司手下不容情了!」殷凌瀾冷冷道。
「一!——」四周寂寂,只聽見樹葉在山風中簌簌抖動。
「二!——」天邊的雲被吹散,一輪圓月緩緩地露出一角,月色清輝灑在林中,照出眼前的隱約的樹木。
「三!——」殷凌瀾薄唇微勾起,手指漸漸曲成鷹爪,一股勁風在長袖中鼓起。他話音還未落,衛雲沖只覺得頭頂的月色忽地一黯。
四周的空氣如受了驚一般,飛快抽走,四面的長劍如隱藏在黑夜中的鬼魅一起撲向殷凌瀾。
殷凌瀾一動不動,衛雲沖只看見他長袖在風中如舞蹈一般上下翻飛,他的手指快得看不見蹤影,只能看見那十幾柄長劍在從他身邊堪堪刺過。他玄黑的長袖如黑夜中起伏的波濤,帶著一股從地底而來的冰冷陰沉,令人心中發寒。
十幾柄長劍被他手中忽彈或擋,都紛紛改了方向。衛雲沖看得心都吊了起來。殷凌瀾掌中的勁力越來越重,那帶著殺氣飄忽的長劍去勢就漸漸緩了下來,就像是攪進了泥漿無無法脫身。
殷凌瀾薄唇一勾,月色下,他的側面冷魅似魔,冷冷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與龍影司作對,下場就只有一個!」
「破!」他猛的喝了一聲,手中巨大的勁力猛的綻開,那十幾柄長劍統統被他震開。那纏鬥中的刺客只覺得當胸被重物擊中,紛紛摀住胸口倒地吐血。
太可怕了!十幾個江湖一等一的刺客都無法近他身邊分毫!這是什麼功力?!
殷凌瀾看著一地受傷的刺客,這才緩緩收了身上過分張揚的護體內力。衛雲衝口瞪目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殷凌瀾回頭,這才看著衛雲沖,微微皺起長眉,問道:「衛將軍可還好?」
衛雲沖捂著手臂的傷,站起身來,輕笑:「還好。不過就是殷統領這一招引蛇出洞實在是高。」
殷凌瀾微微一笑,道:「衛將軍不怪便好。」
他正要看衛雲沖的傷勢,衛雲沖忽地看向他身後,臉色一變:「小心!」
……
「啊——」一聲驚叫,衛雲兮從夢中醒來。她摀住砰砰亂跳的心口,摸索著坐起身來。
「怎麼了?」身邊橫來一隻手臂,把她摟入懷中。
衛雲兮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這才定了定神:「臣妾夢見了大哥……」在夢中,她夢見衛雲沖被人追殺,渾身是血。
不要死人了。千萬不要再失去了。她心中的淒惶無處可倚,只能一遍遍默念。
慕容修就著燭火看著她煞白的臉色,平日冷峻的深眸中掠過複雜的思緒,他端來一杯茶水,遞給她,輕撫她的長髮,只是默默。
「你與衛將軍的兄妹感情很好?」他忽地問道。
衛雲兮一怔,半晌她搖頭:「也不是,大哥年少出遊,臣妾……」
慕容修又問:「既然他年少出遊,當年你不過是六七歲,你竟也這般惦記著他。」他的聲音中帶著莫名的冷意。
衛雲兮心中一顫,不由推開他,仔細看著他的眼睛,問道:「皇上想要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奇怪而已。」慕容修避開她的眼睛,冷冷地道:「據朕所知,衛雲沖十五歲出京,不是出遊而是與衛國公大吵一架,離家出走,至今方回。」
衛雲兮被他言語中冷漠與懷疑嚇得渾身一個激靈,她看著他隱在黑影的側面,半晌才問道:「皇上到底想要說什麼?」
慕容修看著她煞白的臉色,心底的陰鬱抑制不住洶湧而出,他看著她,冷笑:「朕沒有想說什麼。這些都是事實。還是雲兒你想要對朕說什麼?」
現下的慕容修是可怕的,陌生的。他就如從她噩夢中走出的閻羅,冷峻的審視著她,不為所動。
衛雲兮睜大眼睛,多年來壓抑在心底的秘密似乎在什麼時候洩露了而自己不自知。可是,慕容修怎麼會這樣說呢?是不是他知道了什麼?
衛雲兮定定看著他,手足冰冷。
慕容修回頭看著她眼底的驚恐,這才猛的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掩飾道:「夜深了,歇息。」
他的手搭在她的肩頭。衛雲兮如被火燙了一般,猛的甩開他的手。她強烈的牴觸令慕容修的眼底猛地不悅地沉了沉。
衛雲兮站起身,離開了床榻。同床共枕,她向來不奢望她和他能夫妻同心,白頭偕老。可是今夜讓她感覺到了一種無法說出的危機正在緩緩靠近。
「雲兮,你要去哪裡?」慕容修沉沉地看著她。昏黃的燈下,衛雲兮只著一件素白長衣,楚楚單薄的身軀在夜色下如那方方綻放的白蓮。
「臣妾睡不著。皇上先安睡。」衛雲兮披上外衣,轉身就要走出內殿。
「嘶拉」一聲,衛雲兮身上的長衣猛的被一股大力撕扯,裂開了一條長縫。衛雲兮一驚,腰間一緊,人已被慕容修緊緊摟在懷中。
「你哪裡都不許去!」他沉怒的俊臉就在她的上方。
衛雲兮只覺得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她驚起掙扎,怒道:「慕容修,你放開我!」
慕容修冷著臉,一轉身把她丟在床上,帳簾繚亂,衛雲兮的肩頭撞上床角,痛得煞白了臉,她心中的驚恐與憤怒一起爆發,她尖叫一聲,猛的推開慕容修,掙扎就要起身。
慕容修一伸手已輕易地把她禁錮在自己的懷中。他的怒氣那麼陰沉,一聲不發地制服著衛雲兮胡亂拍打的手。
「滾開!」在他無聲的鉗制中,衛雲兮越發害怕。她還記得新婚夜他那如暴風雨般的侵襲。那是她一輩子無法忘記的屈辱與驚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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