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真看得熱鬧忍不住咯咯笑了。而底下的打鬥似更亂了,時不時還有不明身份的人參和進去,左一拳,右一拳,生生把那百戰而歸的武將們給打得殺心頓起。武將架不住人多被打得忍無可忍,終於亮出了腰間明晃晃的刀,吼道:「老子殺了你們!」懶
他話音剛落,「撲」的一聲,就有個錦衣公子不知怎麼的撲到了他的刀口上,底下的人紛紛驚呼。挽真聽到聲響,探出頭去看禁不住煞白了臉色。
「公子,鬧出人命了!」她急忙道。
殷凌瀾臉色依舊,只是一口一口的優雅抿著酒水,那冷然不動的魅惑側面,生生讓挽真心底泛起了寒氣。難道說……
「華泉!」殷凌瀾放下金盞,冷冷喚道。
「在!」華泉應聲而出。
「緝兇!封茶樓!」殷凌瀾淡淡吩咐:「不可放走一個!」
「是!」華泉領命而下。
殷凌瀾看著底下哀嚎遍地,那倒霉的紈褲子弟身下一汪血慢慢溢出。
好一場戲啊……他唇邊冷色漸成了歎息。究竟是戲如人生,還是人生如戲呢……
他摀住唇,攏了攏身上的狐裘慢慢離開了這天字第一號的雅間。
京城中最大的看戲品茶的茶樓「飛鳳樓」因得這一場突如其來的群毆殺人案,被龍影司密密麻麻地封了樓,一干行兇鬥毆的人都被綁進了京兆府中的牢房裡。那些紈褲子弟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弟,頓時京兆府前匆匆來往各府中的馬車。求情的,以權壓人的都有,因得這事牽連了軍中的人,死的人又是朝中吏部侍郎張大人的獨子,所以京兆府伊不敢輕易放人。立刻把此事報給了刑部。蟲
刑部更不敢輕易下了決斷,又連夜呈給了慕容修。
慕容修看到那送來的公文上寫著的那一干行兇武將名字,俊臉頓時鐵青,啪地一聲把手中的公文狠狠摔在地上,低吼:「此事不可聲張,把不相干的人都放了!」
京兆伊與刑部尚書面面相覷,正想要稱領旨,忽地外面宮人匆匆而來:「啟稟皇上,蘇相國與各位大臣都來求見皇上。」
慕容修聞言頭痛地支起額角,緩緩道:「傳。」
接下來的事便不是慕容修能控制的,蘇相國帶著一眾朝中文官聯合參了鎮西將軍華將軍縱下行兇,橫行京城,朗朗乾坤,天子腳下竟然欺凌手無寸鐵的百姓!其罪可誅,其心可誅!
華將軍聞訊不顧深夜急忙入宮求見聖上,與慕容修密談許久依然未果。此時牽連甚大,不單單是一樁聚眾鬥毆,失手殺人的案子,已漸漸演變成了朝中文官與武將對立。南楚向來是文官掌權,武將守邊。如今慕容修登基之後,隱隱有以軍權壓制文官之嫌。這件事便鬧大了。一時京中人人議論紛紛,不知皇上如何裁決。
蘇相國一派口口聲聲懲惡首,那個惡首不就是帶有監管屬下不力之責的華將軍?!又有人挖出華將軍在西北一帶私吞軍餉,販賣戰馬的罪行,此舉不啻於火上澆油,一時朝堂上下,群臣紛紛出列參奏,直指軍中弊病。
慕容修常年在軍中,對軍中的弊病自然是心中了如明鏡,但是此時並不是軍中改革的好時機,聞言只能沉著臉,坐如針氈。
面對群情粥粥,捨車保帥,此時成了他唯一的出路。兩日後,慕容修下旨,華將軍在府中靜養,無旨不得出府。這幾乎已是把他軟禁在府中,聽侯審理。
皇宮之中,華皇后聽到這個消息不禁煞白了臉。她甩開女官,急道:「本宮要去見皇上!」
女官們臉上露出為難,只得帶了她前去。到了御書房門口,才剛通傳不久,就有御前內侍匆匆而來,跪下道:「啟稟皇后娘娘,皇上有旨,皇后娘娘還是回宮歇息。無旨不得見聖駕。」
華皇后一聽又驚又慌,想要再說什麼,已有御前內侍把她請了出去。她走出老遠,回頭看的時候,只見御書房天光下金頂紅簷,自有一股皇家威,而那之後宮闕重樓層層疊疊,似一眼望不到盡頭。她心中湧起一股惡寒,這宮門深深,竟不知深幾許……
長明宮中,衛雲兮正午睡方醒,一張小臉紅暈未退,睡眼惺忪。正由小香鬆鬆挽了個墮馬髻,聽得秦七慢聲細語說著今日宮中之事。瑣碎細微,不過是哪宮做了什麼,哪宮娘娘頭疼腦熱,事無大小,她聽了面上並沒有半分不耐。只聽到華皇后求見皇上吃了個閉門羹,這才微微挑了悠遠的秀眉。
秦七善於察言觀色,見她面容微動,不由笑著道:「娘娘,如此看來那一位實在是最近流年不利。」
衛雲兮似笑非笑,捏了一支鳳釵,在發間比劃,慢慢道:「估計和什麼犯了沖。」
秦七笑瞇瞇地為她呈上妝台邊的寶盒,任她挑選,笑道:「娘娘可放一萬個心在肚子裡,這一次皇上就算是想對那一位多加憐惜也沒有辦法,朝中沸沸揚揚,不懲首惡,不安民心啊。」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帶著幸災樂禍:「再說了,那一位還未承皇上的恩寵,皇上哪還會對她有半分的眷顧?」
還從未有哪位皇后如此倒霉,一封後就被皇上厭棄。至今未曾恩寵,宮中上下明裡不說,暗裡都笑掉了大牙。
衛雲兮一笑,看了他一眼:「皇上也不是那等貪圖美色的人。你沒聽見皇上當初選秀的聖旨怎麼說的?他與皇后自小熟識,估摸有了舊日情意。」
秦七不屑地撇了撇嘴:「娘娘信那等面上的話嗎?皇上就算與華將軍有故交,以皇上的年紀,當時的皇后娘娘才幾歲?一個總角小兒,能看出將來什麼賢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