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搖曳,他一把抱了她上了床榻。看著她沉靜絕美的眉眼,緊繃的心漸漸有了暖意湧動。他就喜歡這樣看著她,看著她是似而非的熟悉眉眼與那記憶中那一抹漸漸模糊的嬌俏的面容重合。
有時候他都覺得迷糊,到底是她像極了那記憶中的清雲公主;還是自己愛屋及烏,把她看成了她?可是,他越看她,卻發現兩人一大一小的面容已在他心中重合,奇跡一般無法再辨清。懶
「雲兮……」他吻下,吻上她的眉,她的眼。衛雲兮低了眼淡淡一笑,擁著他,柔聲道:「皇上……」
殿中燭火搖曳,倏忽閃了一下,悄然熄滅……
……
朝堂中暗地風起雲湧,後宮中卻秩序井然。衛雲兮暫代皇后一職,許多事便要親自出面,蘇儀在一旁協助處理後宮事務。兩人雖然水火不容,但是面上依然和睦,倒也相安無事。四月將近。各地適齡的秀女也來到了京中。
長明宮中幾位上了年紀的女官捧著秀女的花名冊讓兩宮之主過目。衛雲兮一目十行,隨意翻看了下,便放在一旁。蘇儀看了看,紅唇邊溢出不冷不淡的笑容。
兩人不約而同放下冊子,對視一眼。蘇儀捏了茶盞,忽地道:「這一屆的秀女看樣子倒是十分不錯。」
衛雲兮一笑:「是啊,可謂人才濟濟。到時候這宮中又該熱鬧了。」蟲
蘇儀似笑非笑地道:「新人故人,不知皇上是愛新人多一點,還是能眷顧我們這些故人呢。」
衛雲兮微微一笑,面上神色不變:「誰知道呢。」
這個話題便輕描淡寫地撇過。兩人處理完宮中之事,衛雲兮便與蘇儀在長明宮的院中隨意走一走,賞景賞花,略盡地主之誼。
蘇儀看著滿園的花兒奼紫嫣紅,不由笑了笑,回頭看定素淨絕美的衛雲兮:「貴妃娘娘要來猜一猜,這批秀女中誰能入宮?」
衛雲兮看著她杏眼的冷意,微微一笑:「猜中了又能如何,左右都要有新人入宮。煩惱也沒有用。」
蘇儀看著衛雲兮向來清淡的神色,忽地道:「若臣妾猜的不錯,貴妃娘娘不愛皇上。不然為何對秀女入宮選秀一事這麼不在乎。」她說的很小聲,但是卻是一字一字十分清晰。
衛雲兮頓了頓,回過頭看著蘇儀挑釁的眼神,不由嫣然一笑:「淑妃難道就愛了嗎?你愛的比本宮更不純粹,你我就不必在這個問題上互相指責了。」
蘇儀聞言咯咯一笑,道:「可是臣妾還是忍不住好奇,娘娘愛的是誰呢?是死了的太子麼慕容雲呢,還是……」
她臉上笑意漸退,一字一頓地道:「還是那龍影司的殷凌瀾?」
衛雲兮美眸一閃,她側頭靜靜看了蘇儀,半晌才淡淡道:「淑妃操心太多了。」她轉身,長長的裙裾逶迤拖過乾淨的青石路,一句飄渺的話傳來:「操心太多不但會容易老,還容易死。」
她說罷,冷冷離開了院子。蘇儀美眸中得色一閃,跟上了前去。
蘇儀離開長明宮的時候,大皇子正在哭鬧,嘹亮的哭聲令安靜的長明宮中人人手忙腳亂,連衛雲兮也在一旁皺起了悠遠的秀眉。大皇子哭得小臉皺成一團。乳母怎麼也哄不住。長明宮中忙亂,自然沒有人理會蘇儀到底怎麼離開。
她聽見衛雲兮問宮人:「這幾天是怎麼了?怎麼老是哭鬧不肯入睡?」
接下來的話她已走遠了聽不見了。蘇儀回頭看著那長明宮,美眸中掠過陰狠的碎光。
……
朝堂中御史侍郎張翰參了的奏折被慕容修發給了刑部核查。他下了一道嚴厲的聖旨,有罪的官員一律丟官棄爵,永不錄用。朝堂中人心惶惶,都擔心害怕查出對自己不利的牽扯來。刑部中的天牢中一時間人滿為患,天天有人往刑部探聽消息,探望囚犯。求情的,討饒的,多如牛毛。
直到這時,群臣們這才明白慕容修與慕容拔的不同之處。他冷面冷心,已是決意要改變了朝堂中結黨營私的弊病。
朝堂紛亂。後宮中衛雲兮這幾日來也不安穩。大皇子不知怎麼的一連幾日哭鬧不止,奶也吃得少,原本胖乎乎的小臉消瘦下來。她心中焦急,請了太醫前來為大皇子診脈,但是卻診不出所以然來。
有的說是脾胃虛弱,有的說是厭奶,要加點煮爛的粥米……不一而足。衛雲兮聽了心中只覺得不妥,大皇子才百日未到,怎麼可加了粥米?再說若是病了,又看不出他哪裡不適。她召來林太醫,問道:「大皇子究竟是怎麼了?林太醫心中可有底?」
林太醫慚愧地磕了頭:「微臣只精外傷,婦人之症,對孩子的病症實在是不太懂。不敢妄下斷言。」
衛雲兮明白他說的是實話,不由皺了秀眉,問道:「那林太醫可知道還有誰精通醫術?」
她問的自然是精通診治孩子病症的大夫。
林太醫仔細想了想,半晌才道:「娘娘,微臣認識一個人,但是他不是太醫,所以恐怕……」
衛雲兮想了想,再回頭看看大皇子瘦了許多的小臉,這幾日他哭鬧不止,原本白皙的臉也變得蠟黃蠟黃。不能再拖了,萬一有個好歹,那不但是一條小生命,更是整個長明宮中的大災難。
「去請。就悄悄拿了本宮的意旨。」衛雲兮下定決心說道,說著,她從懷中她掏出一道御賜的令牌遞給林太醫。
林太醫領命退下。衛雲兮看著大皇子倦極而睡的小小面容,深深歎了一口氣。這幾日大皇子生病哭鬧,整個長明宮中宮女乳母都不得安眠。她亦是如此。
她坐在搖籃邊,支了下頜不知不覺竟瞇了眼睡了過去。正昏沉之際,忽地聽見外面有人在哭鬧喧嘩。她不由驚醒,搖籃中的孩子也驚得大哭起來。
衛雲兮連忙抱了大皇子,對侯立在外的宮人怒道:「是誰在外面大聲喧嘩?驚了大皇子?!」
秦七匆匆進來,連忙跪下道:「啟稟娘娘,是德妃娘娘。她不知哪聽來的消息,跑了長明宮來哭鬧。說要看看大皇子。奴婢們說大皇子吃了藥剛睡,等稍後再來看,德妃娘娘只是不答應,非要進來。」
衛雲兮心中一突,還來不及細想。李芊芊已闖了進來。她「撲通」一聲跪下,哀哀地哭:「貴妃娘娘,讓臣妾看看軒兒。他生病了,臣妾竟今日才知道。娘娘為何要瞞著臣妾呢?」
衛雲兮抱著大皇子,看著她的哭聲,不由額角青筋隱隱地跳。已幾日未曾睡好的頭又痛了。
她皺了秀眉:「不過是大皇子鬧了肚子,你做什麼哭成這樣?搞不好還讓人以為大皇子有什麼好歹呢。還不趕緊起來!」
李芊芊受了她的訓叱,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起來。
衛雲兮見她面上焦急,知道她畢竟是愛子心切,忍著心疼把還在大哭大鬧的大皇子放在她的懷中。李芊芊欣喜接過,可是大皇子自從出生便不是她在養育,猛的一到陌生人的懷中哭得越發凶了。李芊芊怎麼哄也哄不住。
衛雲兮看不過眼,連忙劈手搶了過來,微惱:「你先退下。等大皇子好些了你在來,這時候只是越忙越添亂。」
李芊芊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不由怔怔出神。一旁的秦七喚了她幾聲,她才失魂落魄地退下。在退出長明宮內殿的時候,李芊芊不由回頭,眼中掠過不甘的怨恨……
衛雲兮只看著懷中哭鬧不止的孩子,愁眉不展。如今太醫院能請的太醫都請了,只能希望林太醫能找到那厲害的大夫了。
好不容易到了第二日。林太醫請了那大夫進得宮來,那大夫姓錢,人稱錢大夫。衛雲兮不由大喜,連忙抱了大皇子給了他診脈。
錢大夫是五十多歲的老頭,身形瘦削,留著一撮山羊鬍。他不卑不亢見過了衛雲兮,這才打開襁褓看了看。按按摸摸,半天才喃喃道:「奇怪了。真奇怪。」
衛雲兮聽得他這麼說,連忙問道:「到底是什麼奇怪?」
錢大夫看了她一眼,這才道:「看樣子像是脾胃虛弱,可是這症狀又不像,要是胡亂開了健脾開胃的藥,倒是更糟糕。」
「那到底大皇子生的是什麼病?」衛雲兮眼中一亮,問道。
錢大夫看了左右一眼,低聲道:「不瞞娘娘,老夫看著大皇子好像是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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