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雲兮坐在院子中看著挽真在踢毽子玩,挽真不過十五六歲,少女的身量剛剛抽開,還是愛玩愛鬧,實在是看不出她就是龍影司殷凌瀾身邊的唯一貼身婢女。也看不出來這幾日她的衣食住行都是她在辛勤張羅,無微不至。
挽真一邊踢一邊數著數子,紅彤彤的俏臉上掛著滴滴汗珠。懶
衛雲兮看得興起,不由站起身來,依著花架,心底蠢蠢欲動,要不是身上傷處還未痊癒,這天氣真的適合玩樂。
「一百一!哈哈!」挽真最後一下落下,俏皮地踢向了衛雲兮:「衛姐姐,你會不會?」
衛雲兮伸腳一踢,那毽子乖乖落在她的手心,技藝嫻熟。
「衛小姐踢得真好!等傷好了,咱一起玩兒啊。」挽真拍手歡笑道。
衛雲兮看著她孩子氣的面容,莞爾一笑,歪了頭:「好呀。」
挽真高興地跑過去依在她身邊,明澈的眼中映著衛雲兮蒼白絕美的面容:「衛姐姐,你要是一直住在這裡就好了。」
衛雲兮心中一動,不由紅了臉垂下頭。
「衛姐姐,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家公子啊?」挽真見她不吭聲,以為她不同意,連忙瞪著眼睛:「離開慕容修那個大壞蛋啊!他那麼壞,老婆那麼多,而且他還不顧衛姐姐的性命。這種男人就活該讓他一輩子在皇宮裡,像慕容拔那個狗皇帝病死老死都沒有人關心!」蟲
衛雲兮心中思緒複雜,慕容修……她怎麼忘了還有慕容修呢。
那一箭,應該兩清了。她平靜的心中開始慢慢湧動著一種複雜的思緒,那種也許就叫做希冀。
是絕境中的希冀。可以另一種生活,可以另一種人生,和著溫暖的人,安安靜靜走完下半輩子……
「在說什麼呢?」清淡而悅耳的聲音平平傳來,衛雲兮心中一顫,抬頭看向院門,殷凌瀾緩緩走來,他眼中有什麼不一樣,似盛滿了三月波光,令人看得移不開眼。
挽真看著衛雲兮眼中的羞澀,咯咯一笑捂了嘴,拉著緊跟著殷凌瀾身後的華泉:「公子,奴婢要忙了。華泉,走啊!」
華泉一臉不願,掙開她的手:「我還要保護公子呢。」
「傻瓜!快走啦!公子要跟衛姐姐談事情呢。」挽真恨鐵不成鋼地敲上華泉的腦袋。
「談什麼事?」華泉一副不開竅的神色。
「終身大事啊!」挽真壓低聲音,狠狠擰了華泉的胳膊。卻不想華泉武功極高,這肉怎麼也捏不下去,反而讓她的手指疼得不得了。
華泉頓時了悟,連忙轉身就走。挽真揉著手,一邊走一邊抱怨:「死小孩,你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肉硬邦邦的。」
「我不是小孩!」
「你比我小!叫我姐姐!」
「……」
他們兩人走了老遠,還能聽見爭執的聲音傳來。
衛雲兮自然聽到了那一聲「終身大事」,不由低頭漲紅了臉,微風拂動,清清淡淡的藥香撲入鼻間,他已走到了她的身邊。
「今天天色很好,出去走一走?」溫和悅耳的聲音拂過,衛雲兮詫然抬頭,她呆呆地看著今日不一樣的殷凌瀾,
「可是,我的傷……」衛雲兮摀住肩頭。
「無妨,我們可以坐馬車。」殷凌瀾執了她的手,略嫌冰涼的手此時卻剛剛好。衛雲兮恍然抬頭,卻看見他眼底璀璨的笑意。
他竟在笑,雖然笑意並不大,但是他當真是真心地在笑。衛雲兮被他的笑意所感染,不由點了點頭,微微一笑,伸手握緊了他的手,柔柔道:「好。」
馬車很快備好,依然是那輛鎏金馬車,可是此時卻不同往日,他神色不再清冷,顧盼間眉眼流波,脈脈如春水微漾,令人心生溫暖,若不是他那一襲濃灰重裘,再也認不出他就是南楚人人畏懼如蛇蠍的龍影司。
挽真依在府門邊,看著馬車遠去,不由熱淚盈眶。
華泉長吁一口氣:「公子總算苦盡甘來。」
挽真聞言又驚又喜,不由拽住他的手:「公子當真拿到了解藥了?!」
華泉木然的表情上終是帶了笑意:「是,公子以醉流年的毒逼著那狗皇帝給了解藥。」
「當真那麼容易?!」挽真想哭又想笑,殷凌瀾被這莫名其妙的毒已經糾纏了整整十年了!沒想到解藥就這麼容易拿到手了。
華泉並不吭聲,他也不相信那麼容易,可是看著殷凌瀾心情那麼好,應該不是假的。
但願……不是假的。他心中仍留了一絲不確定。
挽真咧了咧嘴,忍不住嗚咽起來。華泉目光複雜,看著遠去的馬車,如釋重負地一口氣。
……
馬車搖晃,衛雲兮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裡,但是心中卻是歡喜的。殷凌瀾不喜多話,只默默靠在車簾邊,看著她興奮地指著沿路過去的某些東西叫他看。他偶爾說兩句,卻是一語中的,令衛雲兮獲益良多。
時間飛逝,馬車中的兩人恍然未覺。終於馬車停下,車伕下了車子,稟報道:「公子,到了。」
殷凌瀾淡淡應了一聲,扶著衛雲兮下了馬車。呈現在眼前的是一望無際的草原,一旁有一座山,草木秀奇,風景甚好。在山腳下有一幢白牆黑瓦的別苑。一條小溪蜿蜒從院前流過,淙淙歡響。
衛雲兮不由驚歎:「真美啊!」
殷凌瀾只是一笑,帶著她慢慢向別苑走去。
「這地方……可是你的?」衛雲兮問道。
殷凌瀾淡淡點了點頭:「曾經路過,見到這裡風景甚好,也就買了下來,建了莊子,一年到頭也不曾來過,但是每次來只在外面看著卻也是好的。」
衛雲兮不由一笑:「你帶我來,難道只是看這院子的嗎?」
殷凌瀾只是微笑,並不言語。衛雲兮見他賣關子,便含笑住了口不再問。兩人進了別苑,開門的是一位老婦人,她看了一眼殷凌瀾,卻是重重哼了一聲:「也懂得回來?!」
說著竟又把門關上。衛雲兮看得莫名其妙,殷凌瀾卻不生氣,耐心地敲門:「阿婆,開門。」
過了好半晌,那老婦人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開了門,她老眼昏花,仔仔細細地打量殷凌瀾,又異常仔細地打量衛雲兮上下,這才回頭問殷凌瀾:「這是你找的媳婦?!」
老婦人耳背,嗓門奇大,話一出口,衛雲兮不由騰地紅了臉,她連忙想要辯解,卻見老婦人已一把拉住她的手,細細地摸了起來,邊摸邊搖頭:「太嫩了,是小姐的命。」
殷凌瀾看著衛雲兮想要鑽入地縫中的窘樣,拉過老婦人的手,淡淡道:「阿婆,我餓了。」
那老婦人這才恍然醒悟過來,連忙往裡面走,邊走邊往裡面走,一邊走一邊喊:「阿財,把那沒下蛋的小母雞殺了!瀾兒回來了!」
衛雲兮站在門口,看著眼前的一切腦中一時怔忪。殷凌瀾已踏入門裡,回頭對她淡淡道:「進來。」
衛雲兮不由失笑看著他:「這是你的莊子?」
「是的,也是阿婆的。」殷凌瀾臉上掠過笑意:「當年我看中了這塊地,買了下來後還未建莊子阿婆就住在這裡了,我見她年紀大了,便留她在莊子裡替我看院子,一來二去,她倒是待我如親生兒子。可惜……我總是很少來。這讓她很是生氣。」
衛雲兮這才瞭然,她饒有興趣的打量莊中的景致,果然是一步一景,與京城中的別苑奢華景致不同,這莊子裡處處渾然天成,自然成趣。
她看得眼中灼熱,殷凌瀾察覺到了她的異樣,不由回頭以目光相詢。衛雲兮連忙別了頭:「沒什麼,這地方我很喜歡。」
「當真喜歡?」殷凌瀾眼中掠過一道光亮。
「嗯,當真。」衛雲兮輕撫門廊下的一叢開得茂盛的秋菊,笑得眼中水光瀲灩。
殷凌瀾執起她的手,輕聲道:「喜歡便好。」
正當兩人執手對視中,遠遠地傳來阿婆中氣十足的聲音:「瀾兒,帶你媳婦過來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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