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月清司向宋哲元發出最後通牒,限29軍千27日正午以前將盧溝橋和八寶山附近第37師撤至長辛店,並把北平城內的第37師所部全部撒出城外,然後陸續退往保定,「如果不實行,則認為貴軍未具誠意,而不得不採取獨自行動以謀應付。(/)」
香月此時是欺負宋哲元過了頭,仍以為宋哲元一嚇唬就會往回縮,因而提出了這個荒唐可笑的要求。當時,按照日軍要求,簡直是要華夏軍隊拱手讓出北平。宋哲元當然不會再吃這一套。
香月左等右等不見華夏軍答覆,料知訛詐再難奏效,遂不待華夏答覆,便於7月27日凌晨3時向通縣發動總攻。雙方激戰至午,華夏軍隊力戰不支,開始突圍撤退。
同日晨5時,日軍又何團河圍攻,並出動飛機18架配合作戰,華夏守軍傷亡逾千人。
蔣光頭在南京得知華北大規模的戰事後,當日電令宋部,「應固守北
平、保定,宛平各城為基礎,切勿使之疏失,保定防務應有確實部隊負責固守。」宋哲元當日召集軍政要員會議,會後通電全國,決心誓死守土。同時又通令29軍各部奮勇抵抗,指示北上的第835章結,策應天津,第835章的槍聲像節日的鞭炮,大炮的隆隆聲使南苑兵營的地面都顫抖起來。
學兵、士兵,年輕的軍官們都抱著槍坐在營房中等待出發增援團河的命令。可是,命令遲遲不下,因為不准主動出擊的命令仍然有效。
這時候趙登禹師長已經到了南苑,正在和佟麟閣及騎兵師長鄭大章、軍事訓練團教育長張壽齡等人交換情況。團河槍聲一響,將軍們就都走出了指揮部,站到門前的走廊上向東南方向眺望。
首先是趙登禹將軍估計到,這可能是其部下兩個團的官兵與敵遭遇。聽密集的槍炮聲,看到沿著地平線一片如長蛇狀的火光,將軍明白,這戰事極為激烈,日軍的火力很強,用了重兵。
可是,將軍們怎麼也難估計到,趙部北上的軍情已經被漢奸潘毓桂等人出賣給日本人,怎麼也難估計到,日軍主力兵團,川岸文治郎的二十師團已經突然出現在團河附近。所以,將軍們認為趙部兩個團北上途中,與敵某部不期而遇,發生遭遇戰。()縱觀全局,命令:(兩個團)突破日軍防線到南苑集中。可想趙部這兩個團被打得如何殘破!衝到南南苑守軍無法支援趙部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實無恰當兵力可調。南苑兵營自建營之始,即是一個訓練場地,並非準備以此為戰場。其兵力有:二十九軍軍部各處機關及直屬炮步兵各營,現在正處向北平城內中南海撤退過程中。
特務旅所屬的兩個團,旅長孫玉田;軍官教導團,團長由佟麟閣副軍長兼任;騎兵第835章。第835章的炮彈大都落在學兵們的陣地上。
佟麟閣已經回到指揮部,炸彈和炮彈的爆炸震動得鐵皮指揮部不斷抖動。
佟麟閣從瞭望口向陣地瞭望,轟轟轟天崩地裂的爆炸在學兵陣地始終不停,其他陣地幾乎沒有受到什麼壓力。他心裡納悶兒,日軍好像把卦算準了一樣,已經知道這營區東南角的學兵陣地是一批學生,戰鬥力最薄弱?
其不知道,軍事情報早日軍飛機轟炸、大炮轟擊以後,學兵陣地已經殘破,傷亡慘重,塹壕之內,倒下大片學兵屍體,血流成渠。就在此時,日軍的坦克和步兵出現在高粱地前,距學兵陣地已不足200米遠。
學兵隊長大呼:「射擊!」活著的學兵們馬上爬到塹壕前沿開始齊射,密集的槍彈馬上擊倒一片日兵。日本兵從來看不起華夏軍隊,再加上他們知道對手不過是一些中學生,就更加大膽放肆。沒有想到這一陣密集的槍彈,使衝在前面的士兵都倒了下去,他們開始小心,向坦克靠攏,以坦克為掩體謹慎前進。但不見這些學生的槍聲減弱,身旁的士兵不斷地倒下。他們漸漸失去奪取陣地的勇氣。他們開始撤退和逃跑。
衝在最前面的第835章的步兵在坦克的掩護下出現在學兵們的陣地前。炮火剛停,學兵們從戰友的屍體下爬起來,身上淌流著血渠中沾來的血流,準備趴到壕邊向進攻的敵人射擊。這時,背後食堂的房頂上的機槍向他們掃射起來,馬上把他們壓制了下去。
原來日軍在飛機轟炸的同時也運來了十幾名傘兵,一面投彈一面把抱著機槍的傘兵投到食堂附近。()食堂有飲事兵七八個人,他們在蒸饅頭,給戰鬥人員準備早餐,第一鍋饅頭已經下了屜,食堂裡瀰漫著團團的白色的水蒸氣,一個新兵在用木戳蘸著紅墨水向每個饅頭上印著「不忘國恥」、「小日本」等字,端著機槍的日本兵衝了進來,這個新兵抬頭一看,大驚,抄起菜學兵陣地的火力,被食堂制高點上的機槍壓制下來,面前的日兵已經衝近了。
「上刺刀,準備衝鋒,殲敵於陣地前。」傳來了命令。
學兵們卡喳卡喳地上了刺刀,機槍停的時候,日軍的坦克和步兵已經衝到了塹壕的邊緣,學兵們端著刺刀衝出了塹壕,和日兵展開了血肉廝殺,只聽到塹壕前卡卡卡的刺刀撞擊聲,和呀——啊——刺刀刺中對手聲,繼之聲音混亂成一片,兩隊敵對的軍人拚殺在一起,扭打在一起,一個個噴著鮮血倒下。片刻,活著的兵已經是在屍體或傷兵的身上踩來踩去,血紅的眼睛瞪著對方的刺刀尖,刺刀尖或是閃著令人膽寒的光,或是沾滿鮮血。
學兵們這時候明顯地顯出了弱點,華夏軍人的拼刺技術遠不如日軍,再加上學兵們尚未受過系統全面的訓練,又無臨戰經驗,而這批關東軍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甚至用活人訓練過的老兵。
日兵端起刺刀就顯出了他們訓練有素。刺刀尖緊*著對方的眼睛,威懾著對方的心魄。相比之下,學兵們顯得稚嫩,刺刀尖定向不准,還輕微晃動,一看就是個新手。一片一片的士兵倒下以後,膠著的廝殺線,漸漸向塹壕方向移動,學兵們漸漸向後退卻,漸漸顯得捉襟見肘,左右不支。學兵們漸漸退到了塹壕的邊緣,又漸漸退出了塹壕,已經退到塹壕內側四五十米……退路上,都是用鮮血鋪了大地。
佟麟閣將軍在他的鐵皮指揮部裡。他瞭望到了所發生的一切。日軍利用傘軍佔領食堂的房頂,這是他難以預料的,因為他領導的軍隊還沒有與傘兵作過戰。用迫擊炮或較強的機槍火力可以壓制食堂房頂上的日軍機槍,可是他不掌握這樣的火力。佟將軍用電話向總指揮趙登禹報告情況,怎麼也搖不通電話,估計可能是電話線被炸斷。此刻,學兵的陣線退到塹壕以內,力量漸漸不支。顧不得那些傘兵了!
佟將軍命令:「用預備隊!」
參謀問:「所有的預備隊?」
佟回答:「所有的,所有的都上去!」
所有的預備隊都上去,這意味著拚死一戰,最後一戰,下一步如何,很難想像。
學兵的預備隊得到了命令,衝出了掩體,端著刺刀啊哪啊地衝了上來。日軍經過鏖戰的消耗也成強弓之末。學兵們新生力量到來,實力大增,日軍漸漸後退並有些士兵倉皇逃跑。日軍吹號收兵,那些端著刺刀的日兵退後三步,上起槍刺,有禮貌地向對手鞠了45°左右的躬,表示對學兵學兵們退回陣地,跌入塹壕,大口喘著粗氣,有的趴著,恨不得把五臟六腹都吐出來。喘息片刻,蜿蜒漫長的塹壕頂端,士兵們騷動起來,士兵們忽然跳出塹壕紛紛向後奔去。這種騷動像點燃的導火索一樣,迅速地發展過來,士兵們沿著塹壕傳遞命令:「撤退,向寨內轉移!」
這種傳達命令的方法也很奇怪,不是按照指揮系統傳達,而是像義務勞動時,一長行人向工地傳遞磚頭。士兵紛紛躍出陣地而後撤,無人掩護,無人指揮,秩序大亂。再加上大*場中間的演武廳和食堂被日軍控制,機槍子彈嘩嘩嘩地掃了過來。士兵們又慌張向北逃跑,戰線全線崩潰。
佟麟閣將軍在他的鐵皮指揮部裡,看到發生的情況,大驚。電問前沿,已無人接電話,又馬上和總指揮部聯繫,電話總是斷線的嗡嗡聲,事已急矣,將軍命令通訊參謀馬上跑步到總指揮部。參謀去了,過了半天又氣喘吁吁跑了回來,報告說,軍部已經下了放棄南苑向北平城裡撤退的命令。喘了好幾口氣,以後又說,總指揮在11點以前已經走了。
總指揮倒底是應該在全軍撤完再走,還是下達了命令即可走,這很難評說,也許是因軍情緊急,須即去軍司令部商議重新安排總攻計劃?趙登禹已將負責撤退任務交給了副總指揮第九騎兵師長鄭大章。前面提到,在南苑有鄭大章騎兵師的一個團。可是戰事伊始,日軍就用大炮猛轟馬棚——這也是漢奸提供的消息。
馬棚附近馬上天崩地裂,馬的屍體和著泥土、草料飛上天空,繼而是熊熊大火。只有若干匹掙脫韁繩的馬四散逃去,待炮火停息下來之時,這些駿馬如脫牢籠,跑到水草豐美的地方吃草去了。在這槍林彈雨之中,這些寶駒很難收回。騎兵沒有了馬,行動起來不如豬。鄭大章失去了自己可以直接控制的兵力,已經非常沮喪,再加上其天性精明而膽魄不全,這時有些亂了陣腳,像這樣沿著塹壕傳達命令的辦法,行嗎?
佟麟閣還想詳細瞭解情況,又與鄭大章副總指揮聯繫,恰巧電話通了,鄭副總指揮證實了下達撤退的命令,下面的話就有些不連貫了。佟麟閣手拿著電話話筒,這個從來不發脾氣的人發起了脾氣:「彩庭(鄭大章字)你這樣就不對了!」這時候,不是爭論和爭吵的時候,佟麟閣放下電話,他馬上考慮的事,是如何組織撤退。
日軍在組織上次衝鋒以後,忽然平靜下來,再沒有了聲息。他們已經知道守軍已經亂兵撤退。川岸師團從潘毓桂處得到二十九軍軍司令部下達了南苑撤退的命令。現在再用重兵去佔領南苑兵營已經沒有多大價值,目前最重過午,因撤兵命令傳達遲緩,南苑守軍還在撤退,也有不願撤退者,均躲入掩體或頑強抵抗。留下的人數,大約有總人數的四分之一,日軍還是派出了一定的兵力,謹慎地進入南苑兵營,他們知道暗處尚隱藏著大量的華夏士兵,他們沒敢搜索,只是與正面抵抗的華夏士兵展開了槍戰。
因為眾寡過於懸殊,華夏士兵漸漸向東寨牆附近撤去,下午3時左右,撤到東寨牆邊的華夏士兵只剩下30餘人。日軍重兵將他們圍住,30名士兵端著刺刀靠於寨牆上,日兵沒有敢過來的,指揮官只好命令開槍,步槍機槍齊射,硝煙過後,30個血肉模糊的人陸續倒下,東寨牆上印下了30個血的人形。
若干天後,不知何人,趁夜將這30名壯士的遺體偷偷地埋了,埋到何處也不知道。
7月28日傍黑,日軍已經佔領南苑,他們在四處部署了很多哨兵。藏在掩體中的華夏士兵很不客氣地襲擊了他們。根據老兵的經驗,趁夜必須撤出南苑,而且不能北撤北平,要南撤保定。這些隱避起來的士兵,趁著黑夜陸續踏上了經固安、雄縣去保定的路,其中包括學生軍訓團三個大隊中的第二、第三大隊的部分學兵,在南苑戰役中,這些熱血青年,陣亡了約800餘人,佔全團人數的一半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