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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百零四章 山海關 文 / 秋一秋

    臨走時,深諳華夏事務的洛合意味深長地對一再推說要仔細考慮的何柱國說道:「這是將軍的機會,若是將軍錯過了,將會後悔莫及,別忘記,馬占山等人的下場。」

    這使何柱國連續幾日陷入苦苦思索之中。他倒不是為洛合的利誘所動,而是在最後思索眼下這種與日本人暫時相安的局勢究竟還能拖多久。

    過去的一年多裡,由於zy沒有明確的抵抗指示,所以在軍事上、外交上他根本無主動,甚至只能說是招架,他也只能抱住那空中樓閣似的幻想,在日本人、南京zf的雙重壓力苦苦掙扎著,等待著。但究竟在等什麼,他也是一片茫然。

    眼下,日本人圖窮匕見,使他感到自己可游刃的餘地已幾乎沒有了那麼他所能接受的路只有一條,抵抗。

    12月中下旬,何柱國匆忙南下北平,向張少帥最後陳請策略。

    半個月後,何柱國又秘密地坐在了由北平返回山海關的專列上。這次北平之行,使他輕鬆了不少,張少帥因為李衛東的原因,終於認清了形式,不在迷戀國聯。

    如今日本人又來拆他的台,他那顆一直在滴血的心再次震顫起來。張少帥這次要與日本人決死一拼。

    張少帥除了命東北軍一部防守熱河外,又下令第32、第29等數個軍緊急開赴長城各口隘,準備抵抗日本人進攻。鑒於山海關形勢日緊,便專門撥出一個火車頭,命何柱國速返回山海關,協調指揮山海關防務。

    眼見主帥下了抵抗令,想到一年多來忍氣吞聲、兩頭受氣、無可奈何等等為難情景即將結束,何柱國非但沒有大戰將臨的緊迫感,反而覺得如釋重負、渾身輕鬆,不禁輕吟道:「慷慨赴死易,從容就義難啊。」

    列車過了天津,又進入了殘雪覆蓋的郊野,大地一片空曠,有一種協調、寧靜的美感。望著窗外,他甚至產生了一種衝動,希望有一天脫去戎裝,隱居鄉間,重新體味一下這種寧靜無憂的生活。沉浸在無限遐思之中的何柱國漠然不知,此刻山海關已陷入一片沸天震地的槍炮聲中。

    1933年1月1日晚10點50分,由綏中出發的關東軍約3千人及張海鵬的大量偽軍,在8架戰機、20餘輛坦克、10餘門野炮的支援下,向山海關發起了進攻。*/.*東面海上,日軍戰艦2艘也以艦炮實施火力支援,一場陸、海、空立體進攻壓向山海關華夏守軍。

    駐山海關華夏守軍只有何柱國旅626團2個營兵力,其中第1營守南門,第3營守東門,其餘少數隨團長配置在西門為機動力量,整個守軍人數不過於余。而日軍車固器利,人數又多,一場惡戰勢在難免。

    然而626團守軍這些正值青壯年、有血性的東北漢子實在不願再讓華夏人,讓家鄉父老戳他們的脊樑骨。雖然他們當中有許多人大字不識幾個,但他們人人知道自己是華夏人,華夏軍人,這讓日本人吃了苦頭。

    自1日夜攻擊發起後,在遼南從未失過手的日軍第8師團主力首次受挫,近兩晝夜不停頓的攻擊始終未能奏效。部隊被阻於山海關外,但數百名官兵卻棄屍山海關城下。

    惱羞成怒的日軍決心不惜一切,也要拿下這「天下第一關」。

    經過2天浴血拚殺,我軍626團也傷亡慘重。但由於最初的防禦計劃只是把山海關這個應該成為要塞,但卻無法成為要塞的關口作為警戒地區,所以指望增援是根本不可能的。

    何柱國聞變後,星夜馳返前線,到達秦皇島時,前方炮火已甚猛烈。何下令堅決抵抗,並向全軍發佈《告士兵書》:願與我忠勇將士,共灑此最後一滴血,於渤海灣頭,長城窟裡,為人類張正義,為民族爭生存,為國家雪奇恥,為軍人樹人格,上以慰我炎黃祖宗在天之靈,下以救我東北民眾淪亡之慘。

    並提出戰鬥口號:以最後一滴血,為民族爭生存;以最後一滴血,為國家爭獨立;以最後一滴血,為軍人爭人格!

    慷慨激昂的動員令,激勵著全軍將士的抗敵決心。

    2日凌晨5點,日本關東軍第八師團的3列鐵甲車,載步炮兵2000餘名,開到山海關車站。上午9時,日軍守備隊長兒玉,率部下70餘人,在南關民房上架設機槍與平射炮,向我城上守軍射擊。兒玉率兵架木梯登城,當一個士兵爬上半腰時,被我守軍一槍打死。兒玉手持戰刀督戰,驅趕著士兵一個接一個地繼續向上爬,他也跟隨著爬上來。我守軍極力阻擊敵人的進攻,向爬城日軍投出手榴彈,幾個日本兵一齊滾了下來,兒玉當場被炸死。日軍眼看爬城無效,於是槍炮齊發,開始了全面攻城戰。

    3日上午10時,隨著密集的炮群轟鳴和飛機尖厲刺耳的俯衝轟炸聲,日軍再次發起了全面攻擊。爆炸燒的大火濃煙,遮雲蔽日;穿雲裂石的槍炮聲,使山海關這個本來不大的小城像是開鍋一般。南北城牆及附近商宅民房,炸毀盡淨,守軍在這猛烈的炮火中傷亡劇增,而一撥撥日軍像蝗蟲般擁向城垣,攀城炸牆,企圖突入城內。

    團長石世安見情況危急,急率預備隊投入反擊,將佔領南門及東門城角的日軍壓出城外,戰況再次穩定下來。態勢雖暫時恢復,但守2個營傷亡過半不說,手中預備隊也已投入戰場,再無力量可供機動了。日軍雖然再次失敗,但似乎看到了華夏守軍此時已是強弩之末,遂略加調整增兵,又向山海關發起了猛烈攻擊。

    應該承認,這時的日軍,不僅武器裝備先進,士兵訓練有素、而且作戰思想也確實比華夏軍隊高出一籌,與這樣一支軍隊交手,626團能死守2晝夜,殺傷敵數百名,雖敗猶榮。

    午後2時,敵軍再次增兵,強攻南門和東南城角。東南城角雖然屢破屢堵,但隨著一陣密集野炮和坦克炮的猛轟,一個巨大的口子被掀開來,日軍坦克掩護步兵蜂湧而入,北門東門很快失陷,戰火向了城裡,雙方展開了激烈巷戰。華夏守軍第1營死戰不退,與敵坦克、步兵殊死拚殺。

    日軍坦克轟鳴著向頑強無畏的華夏士兵衝去,殷紅的鮮血四處飛濺,冰冷的鋼製履帶沾著華夏士兵的血肉向前滾去,反坦克武器的匱乏和現代技術的落後使滿腔民族熱血的華夏守軍付出了慘重代價。

    到了午後2時,日軍增加強大兵力,再次總攻東南城角,將城牆轟成巨大豁口,敵兵跟蹤突進,我軍屢堵屢仆,拼爭非常激烈。接著,敵軍沿城進攻,坦克車從南門衝入。

    我守軍用機槍猛烈阻擊,近則以手榴彈投殺。在南門城樓上敵寇用機槍掃射,我士兵傷亡十分嚴重,六二六團一營三連連長關景泉戰死。堅守東南城角及奎星樓(即現靖邊樓)附近的二連連長劉虞宸壯烈犧牲,一營四連連長王宏元相繼殉國。

    當敵軍戰車從南門衝進時,我一營營長安德馨率領兩個班奮勇反擊。他慷慨激昂地向士兵們發出悲壯的誓言:「我安某一日在山海關,日本人一日決不能過去。日本人要過去,只有在我們的屍體上過去!」

    士兵們深受感動,無不奮勇當先和敵人浴血奮戰,肉搏在大街小巷直至彈盡援絕。終因敵眾我寡,安營長在退到西關清真寺前也壯烈犧牲了。此時,城東二里店、饅頭山方面的敵軍已迫近城下,東北城角和北、西門也相繼失守。午後3時,團長石世安忍痛下令由西水門撤退,退守西關。此時四面城牆,均已被日軍佔領,當我軍撤退時,又遭敵軍猛烈射擊,第五連連長謝振藩戰死,殘餘部隊撤至石河西岸防線。

    日寇進攻山海關付出了相當的代價,據1月5日東京陸軍省公佈:「截至4月7日下午7時止,榆關日軍計陣亡軍官4名,下士官以次15名,負傷軍官3名,下士官以次99名,總計死傷120名。」

    這是一個遠違事實的宣傳數字。據實際調查,日軍傷亡總計在四五百名以上我方堅守城池的六二六團,陣亡官兵400餘人,負傷300餘人,駐軍眷屬遭殺害者亦有10多人。

    劫後的山海關城,更是慘不忍睹。1月7日臨榆電稱:「榆關之役,敵炮火劇烈,並放燒彈,以致城內外商號毀於炮火者500戶以上,傷亡達3000餘人。」

    東南城角及南門大街內縣公署一帶,所受炮火最烈。榆關失陷後,城內外大火,燒3晝夜,到處殘牆焦土,死屍狼藉。日軍入城後,大肆搜捕,凡著中山裝者殺,著軍服者殺,寫反日標語者殺,就是便服內穿灰色褲者也殺。日軍借口清掃戰場,挨戶搜查,流氓浪人,從而助虐,濫殺素日仇怨者。青年學生尤遭日軍仇視,死於非命者不可勝數,青年婦女備受蹂躪,居民財物劫掠一空。北寧鐵路3名警察不肯投降,日軍強在其背上插上「歡迎大日本」旗幟,遊街繞全城,然後押往南關槍決。

    此役,626團安德馨營全部陣亡在山海關長城下,實現了用血肉之軀再築長城的豪邁誓言。日軍破城後,又屠殺了未及撤出的婦女、學生及市民百姓3000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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