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風把風送走,卻帶來了雪絲,若有若無的,要不是落在臉上馬上融化,些些帶著涼意的水滴慢慢積累再流下來,提醒著人們,下雪了,雖然不大。
就是如此,碼頭上依然喧鬧繁雜,人們穿行在風雪之中,依然不想把今天送走。
可崔遠華要走了,從一個花船上正和呂通判,曹凱和王宇道別,一場精心設計的會晤,究竟達成了什麼協議不得而知,可是,從幾個人欣慰的臉上,依稀可以看出他們談的很愉快。
這花船當然是琴仙子的花船,祭祖回來也恰是今日。
可是,身為舊黨一脈的曹凱又為何和他們走到一起的呢?
丫頭牡丹就一肚子的迷惑,回到艙裡和姐姐琴仙子小聲嘀咕:
「那個呂大人真壞,那個崔遠華更是陰險,他們竟然秘密商量著如何陷害劉家哥哥,嗚嗚!哥哥多好的一個哥哥,可他們為何就要對付他呀?還有,那個曹凱還和劉哥哥稱兄道弟的,不想也和他們並作一路,哼!明天咱們就把他趕走,整日的吃喝在這裡,竟然還想陷害哥哥,去死!」
琴仙子撫摸著牡丹的小腦袋,笑著問道:
「小丫頭人小鬼大的,是不是心裡有了那個劉哥哥?別做夢了,那是個漂浮在空中的一朵浮雲,看著光彩,可是一陣風都會把他吹散。
一個鄉下小子,偏又才華橫溢,如果科舉拚搏,縱然很多人嫉妒他,可也不妨礙此人高就,那樣或有可能成功。
可他竟然選擇了一條危險的路,想通過一些幻想的東西,就想掌控諸多世家豪門,甚至上層官員,豈不是蚍蜉撼樹!曹凱就是看著他太危險,才拋棄他的,男人麼,為了達到目的,就是父親兄弟都可以陷害,別說一個不相干的人。」
牡丹嗚咽連聲,求告著姐姐:「那咋辦啊?今晚他們就要對哥哥動手了,要不,姐姐派個人去給他傳個消息?姐姐,求求你了。」
琴仙子落下了臉,很重很嚴肅的說道:「就老實呆著吧,那幾個人既然叫知道咱們他們的秘密,豈能沒有防備!犯不上去冒這個險,咱們這行當,雖然表面上光鮮,可還不是人們心裡的下九流婊子娼婦!人家要整死你輕而易舉,官府也會睜一眼閉一眼的。劉源能否闖過這一關,就看他的造化吧!」
儘管,琴仙子也很欣賞劉源的才華,可身在京城各種漩渦中掙扎多年的她,很清楚劉源面對的敵人有多強大,自己絕不允許介入裡面絲毫,不然會粉身碎骨的。
陪著呂通判幾個人好半天,琴仙子有些兒累了,叫牡丹伺候著就和衣躺下了歇息。
牡丹把屋裡的燈花弄暗一些,躡手躡腳的就把門關上,出了屋子。
雪還在下,飛舞的雪絲在燈光中閃著奇異的光芒,牡丹站在二樓的船台上,望著北京城,心裡想著如今的劉源是否已經被人家算計了。
想到他對自己的好,那般親熱和自然的聲聲妹子,就好像依然在耳邊迴盪。看過了太多的虛情假意,就覺得劉哥哥的笑竟然是那樣的純淨。
可如何把消息傳給劉哥哥啊?
牡丹打量著船兒一層的出口處,幾個曹家的下人竟然守在那裡,顯然是不想這裡面有人出去。
這可咋好?
「冰糖葫蘆哦,香噴噴一咬嘎崩脆啊,小姑娘是否喜歡,不貴的,三文錢一個,五文錢就給你倆,如何?小姑娘都喜歡這個的。」
一個游賣的小船慢悠悠的貼上花船,一個頭紮頭巾的女人舉著冰糖葫蘆向著牡丹叫賣。
牡丹又望了望船下曹家的下人,都沒有注意這裡,突然有了個主意,就向下面的小船招手,壓著聲音喊道:「你等等」
喊完就消失了,下面的船娘會意的一笑,知道是回屋取錢去了。
可沒多久,就看見小姑娘從上面垂下來一根繩子,然後,就見她順著繩子就下來了。
船娘緊忙上前接住牡丹,好奇的問道:
「你把錢用身子系下來就是,姐姐就會把冰糖葫蘆也繫住就可以了,為了自己下來,再要上去可不容易了。」
牡丹噗呲一笑:」既然下來,又為何還要上去?這是一貫大錢,也不買你的東西,拐個彎把奴家送到岸上就好。」
船娘擔心的望了望花船,知道上面的主人不簡單,這隨便的把人家的丫鬟帶跑了,回頭可要懸乎。
「小姑娘,這都快二更天了,你一個人上岸作甚?再說,從船板上岸還方便,你這是。」
出手還很大方,難不成偷了主人的東西想跑路?這可不成,你跑了,人家找到我要人,還了得。
「不是姐姐不幫你,只是。」
牡丹心裡很急,知道去晚了,哥哥就會危險,就狠著心把懷裡的五貫大錢全都遞給船娘
「只要把奴家送上岸,就都是你的了。」
船娘手裡哆嗦著,五貫大錢可是他一家子辛辛苦苦一個月也掙不來的,如今。
可是,小丫頭這般闊氣,,就證明幫她的危險就更大,可是,五貫大錢啊?
她這裡還在猶豫,不想划船的男人已經過來了,一把將五貫大錢揣在懷裡,說道:「怕甚?把姑娘送上岸就是,完了就收工回家,碼頭這裡轉悠的小船多的是,如何會找到咱們!」
既然男人把錢收了,船娘只有歎著氣說道:「姑娘先躲進船艙吧,還有,反正也要收工了,這十幾串兒就送給你吧。
其實,牡丹很喜歡吃這冰糖葫蘆,如今心思有了著落,也就放開了,拿過倆冰糖葫蘆,左右開弓的吃著就進了船艙。
上了岸,還很熱鬧,人們就多在雪中拚命地叫賣,試圖把今天的剩貨都推銷出去,有些東西隔了夜就不值錢了。
碼頭也有轎子等在那裡準備接送這裡的客人去城裡,可牡丹犯了愁,錢都給了船娘,身上在沒有僱用轎子的錢了,一狠心把頭上的髮簪摘了下來。
那可是姐姐有了新的更好的髮簪,把這個珊瑚髮簪送給自己的,如今也顧不上了,來到一個轎夫面前遞上髮簪:
「送我進城可夠?」
轎夫心裡大喜,看來是個不識貨的,這髮簪就是把他的轎子買下來都富餘,今天可要發財了。
「成!要不是下了雪,咱還不好意思要職你這髮簪,得!小娘子上轎吧。」
然後就揮手,不就就從一旁的湯館跑出來三個其他的轎夫。
「送這小娘子進城,每人二十文。」
要不是下雪,十文錢也足夠了,但是,今天發了財,為首的就大度了。
緊趕慢趕的,終於在二更前進了內城,要知道,內城二更後要封城宵禁的。
牡丹知道劉源住在崔家大院,就吩咐轎夫徑直奔著崔家而去。
可是,等到了崔家門口,剛下了轎子,就見有人攔著了自己,此人不是別人,竟然就是剛剛離開花船不就得崔遠華!
「你你如何會在這裡?」
牡丹能不驚慌,都語無倫次了。
崔遠華嘿嘿冷笑:「這裡是崔家大院,我是崔家的在這裡很自然,可你個花船上的小丫頭,大半夜的跑到這裡才叫人懷疑啊,來人,把這位姑娘綁起來,等完事後交給仙子發落!哼,要是那個狐狸精派你來的,這件事就更有意思了。」
牡丹還想掙扎,辛苦一場竟然是這樣的結果,叫她如何甘心!可是,上來幾個大漢就像拎著小雞般把她弄進了一個篷車,想叫喊,又被堵上了嘴巴,只有淚流滿面的暗自傷心。
崔家大院。
後院一個閣樓二樓,依然燈火昏黃,幾個人影再窗紗上閃動,就聽曹凱歡暢的大笑:
「今番就是痛快,自打前日一會,愚兄就覺得和劉老弟意氣相投,今番把酒論交,來,再來一碗酒!」
劉源自然歡喜,能把曹凱拉進自己的陣營,是早就期盼的,喝吧,不就是等如啤酒的水酒嗎!
一旁的趙薇氣哼哼的說道:「你們喝酒就是,為何偏要跑到我的房間了胡鬧,人家都困了。」
一個是父皇欽定的駙馬,一個又是心中的期盼和幻想,她趙薇出身皇室,心裡這份煎熬是何等的慘烈!
可這二人偏偏跑到這裡喝酒!
曹凱撇著二人,怪怪的一笑:
「公主,今兒曹某可有話兒對你講,所以把兄弟也拉來了;咱知道,你心裡有的是劉兄弟,而曹某心中也有自己的夢想,大家湊在一起不過是政治需要罷了。呵呵,如今,表哥已經說動當今皇后,也就是你的母后我的大姨娘,把咱們的親事退了。你們說,這是不是個好消息,咱可再大姨娘那裡把兄弟誇的天上少有地下難求啊,再說,如今也是崔家家主的身份,配上你公主綽綽有餘啊。」
「真的?」
趙薇興奮地就要跳了起來,忘情的抱住劉源,歡喜的呼叫:「多好啊,今後我就可以和你再有妹子柔兒一起了,永遠在一起!」
劉源心裡震驚,緊著琢磨著其中的可能性。
曹皇后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自然千方百計的用娘家人和皇室連親,卻把他們的親事退了,近乎胡鬧!
或者說,連自己這個人都沒仔細調查過,就招為駙馬!
切!誰信?
再說,自己更不能被這個駙馬耽誤了前程夢想!
「曹大哥開玩笑了,咱一個鄉下小子如何敢高攀,你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我。」
曹凱指著還拉拉扯扯的劉源和趙薇,狂笑:「天造地設?哈哈,你們這般又是為何?難道還想給哥哥戴上綠瑩瑩帽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