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調查
當然,現在曹錕壓根兒還不知道徐邵文在上海與**黨孫中山有瓜葛的事情。這是段祺瑞勢必要致死徐邵文的借口。
「徐將軍,這件事任何人就算有腳指頭去想,都知道不簡單。現在段祺瑞的政治危機雖然有所緩和,但是儼然是杯水車薪之舉。他還妄想著南伐戰爭能夠讓他贏的政治威望,現在看下去只怕湖南的局面只會讓他更絕望了。」曹錕慢條斯理的拿起了茶几上的煙盒,為自己騰出了一支煙,然後又遞給了徐邵文一支,後者雖然接在了手裡,可是沒有點燃。
曹錕在慢悠悠的點燃了香煙吸了一口之後,繼續說道:「日本人剛才敢那麼囂張的行刺徐將軍,如果說這沒有與咱們中國政府的帶著關係,只怕說給誰都不會相信了。」他最後一句話說的很簡單,但是語氣卻充滿了暗示之意。
徐邵文向曹錕靠攏了一下,壓低了聲音問道:「曹司令,難道你懷疑這是皖系段祺瑞在搞鬼了?」
曹錕抽了一口煙,意味深長的說道:「徐將軍,這話雖然不能亂說,但是我老曹既然是站在徐將軍你這一邊的,所以必須對徐將軍袒露真言,難道不是嗎?日本人這次是在大飯店這樣公共場合裡犯事,難道日本人都傻了、腦袋進水了?製造這麼大的行動。還指望會掩蓋風聲?難道就不擔心美國、英國的壓力嗎?」
徐邵文冷冷的笑了,不過他心中更是得意,他現在最想要的就是曹錕向著這個方向去想。這樣以來,到時候段祺瑞公開了自己與孫中山見面的事情,只怕直系也不會詳細了。或者說,就算直系將領相信也不重要了,因為他們已經找到了一個契機點來推翻皖系政府了。
「曹司令所言極是。不過,咱們還是得先看看日本人怎麼回應這件事的。」徐邵文倒是表現的很謹慎,他是故意這樣的。正所謂欲擒故縱。
曹錕點了點頭,抬頭摸出了自己的懷表,看了看時間,說道:「現在已經快要到10點鐘了。」他將懷表放回來之後,立刻朝茶室關閉的大門喊了道,「王副官,王副官?」
茶室的門打開了,進來的倒不是王武賢,而是另外一個陪員。
「司令,王副官剛才到前廳去了。」陪員回應的說了道。
曹錕有些不高興了,問道:「他去前廳幹什麼?難道他不知道自己副官的身份是隨叫隨到的嗎?」
陪員立刻說道:「曹司令,剛才王副官他一直是在門口站著的。可是前廳忽然有了通報,說很多漢口報館的記者,甚至還有許多其他國家使館派來的特使,他們都是在詢問一個小時前發生的飯店爆炸事件的事情。王副官看到曹司令和徐將軍在談話,於是不便打擾,他就自己過去了。」
曹錕這才緩和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說道:「原來是這樣。這些外國使館派來的特使,其中有日本人嗎?」
「沒有。英國、法國、美國還有一些其他國家的領事館特使,他們都是因為知道了飯店發生爆炸事件,想要徵求曹司令您的允許,讓他們介入是查看是否有他們國家的公民受傷。」陪員說了道。
曹錕點了點頭,他相信這點小事王武賢還是能處理的好的。他對陪員說道:「等下王副官回來之後,讓他來我的辦公室。你現在馬上安排徐將軍在司令部的客房裡休息一下。」他說完之後,轉身對徐邵文說道,「徐將軍,您也受驚很久了,大可先休息一陣。我老曹現在就去催促日本使館。他**的,都一個小時了,日本人竟然還不回話,真是太囂張了。」
徐邵文想了想,自己從先前的生死關走了一遭,到現在又要應付曹錕,實在是有些累了。當然他並不指望曹錕的能把這件事調查到什麼程度,在自己的人沒有從四川抵達武漢之前,自己也沒辦法指手畫腳。於是他站起身來,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先休息一下。曹司令。這件事就有勞你操心了。」
「徐將軍太客氣了,我老曹一定盡快給徐將軍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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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邵文跟著曹錕指派的陪員來到了司令部大院西邊的一座單獨小院子裡。這裡有一座小洋樓,有一圈別緻的小花園將小洋樓圍在中間。當然,不管是花園還是小洋樓,它們都是屬於司令部的附屬單元,沿著小花園的小路一直走出去,就是曹錕總司令的官邸。而沿著官邸在繼續走下去,就是司令部大院的西大門。
住在這樣的格局下,徐邵文必定會感到一種安全感。
緊挨著小洋樓的是一排組成兩臂形狀的短房,這短房看上去雖然很小,但是卻在裝飾一新之後依然顯得很有品位。據陪員介紹,徐邵文的幾個特勤衛士就被安排在這短房裡居住,至於徐邵文的副官陳令先以及那個部長賴光輝,他們會跟著徐邵文一起,住在小洋樓裡面。
徐邵文在走進花園的時候還特意的留意了一下,他發現在花園院牆完畢,就是一個警衛室,大概有50個警衛駐紮這裡。這50個警衛一方面是保衛著曹錕的官邸,另外也能兼顧保護貴賓小洋樓了。
他走進了小洋樓的客廳,就看到陳令先和賴光輝他們在那裡等著。賴光輝還在悶頭悶腦的抽著煙,神色顯得很憂鬱。他們在看到徐邵文來了之後,立刻站起身來走出來相迎。
陳令先先習慣的匯報了一下自己的任務,說道:「將軍,我已經電報通知重慶、瀘州、成都、宜賓等地方了,您遇刺的事情差不多四川方面已經知道了。」
徐邵文又問道:「那提高軍隊戒備的事情你有在電報你提到嗎?」
陳令先愣了愣,他看了看還沒離去的陪員,不知道徐邵文為什麼這麼不避嫌的問話。不過既然將軍問了,他不能不回答,於是點了點頭。說道:「我已經轉達了命令,讓各路川防軍進入備戰狀態,37師和14師也都通知了下去。」
徐邵文緩緩的點了點頭,說道:「好。」然後他又讓陳令先去送走陪員了。
等到陳令先在送走陪員回來之後,徐邵文讓他們兩個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他自己上樓先去簡單的清理了一下身子,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幾分鐘後,儀容乾淨許多的徐邵文走下了樓梯來,他在客廳另外一個單座沙發上坐了下來。
「賴光輝情況怎麼樣了?」徐邵文向賴光輝問了道。
先前徐邵文之所以再讓賴光輝去發電報,一方面是為了試探曹錕對自己的態度,另外一方面就是讓賴光輝司令部裡多打探一下關於飯店爆炸之後的消息。賴光輝是一個老練的特工,他當然知道徐邵文的用意,於是在發往電報之後他就沒有再回到茶室,相反跟著幾個陪員在通訊室裡一直等著。
專用通訊室不一定全部是架著電報機等待電報消息,在通訊室前面還有一件通訊文員辦公室,是**司令部秘書部下設的一個信息過濾處理部門。也就是說,所有發到司令部的消息都會先到這間文員辦公室,由專門的文員進行整理和篩選,並且分出重要等級,然後再以次序發到秘書部。
賴光輝當時沒有任何安排,在發完電報之後就要求在這裡等候關於飯店爆炸的相關信息,這一點要求對於他這個當事者來說是不過分的。所以司令部的陪員和王武賢副官就讓他留在了這裡,但是還特意交代了一番辦公室的文員。只准將今天早上發生的飯店行刺事件的資料給賴光輝看,其他的一律不徐。
所以,賴光輝就在那裡一直監視著這次重大事件的動態消息。
賴光輝神色略微有些嚴重,說道:「這次行刺文帥您的日本人,一共有四十三個人,不過在他們身上找不到任何證明身份物件。剛才軍器專家已經調查過了爆炸現場,據說這些日本人使用的炸彈是工程炸藥自製而成的,暫時也沒辦法判斷來源。因為工程炸藥不管是黑市還是正規市場上,都是很好搞到手的。」
「那這些日本鬼子使用的手槍呢?我可是見過他們的手槍的,那典型的是日本軍用手槍呀!」徐邵文冷著臉色問道。
「沒錯。軍器專家找到了不少手槍,當然也有咱們這邊的勃朗寧式手槍。可是日本人使用的手槍有三種,根本不是統一的裝備。一種是毛瑟手槍,也就是我們俗稱的盒子炮,第二種是日本軍方的南部式手槍。第三種比較少,目前現場勘測人員也無法斷定這種槍究竟是日本人的,還是我們這邊特勤衛士的。」賴光輝語氣帶著幾分沉重之色,慢慢的敘述道。
徐邵文倒是感到奇怪了,似乎有些聽不懂賴光輝的話,他強調了語氣問道:「第三種手槍?你都說了日本人使用了第三種手槍,怎麼還會判斷不出是日本人用的還是我們這邊人用的呢?難道你不知道,特勤處衛隊配備的手槍,全部是勃朗寧m1914式嗎?」
賴光輝顯得有些為難了起來,他沒有到過現場,僅僅是在辦公室裡看到匯報上來的文案才知道這件事的。當然,他自己也不能肯定這些軍器專家都在搞什麼,把文案寫的這麼模糊。不過思考了一陣子之後,他說道:「將軍914勃朗寧手槍是比較新式的手槍了,也許軍器專家們不算認得。而現場出現的第三種類似m1914的勃朗寧手槍,也許是勃朗寧公司的另外一種型號。」
徐邵文沉默了一陣,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覺得賴光輝說的不錯。勃朗寧手槍向來都是挺貴的,在中國能裝備這樣手槍的部隊也只有他自己了。所以這些所謂的半吊子軍器專家肯定沒見過,或者說只知道大概而不太瞭解。照這麼說,與m1914手槍相似的手槍,那就是它的嫡系老爸m1910式手槍了。
到m1910式手槍保證會讓現在的歐洲人感到憤怒無比,因為一戰爆發的導火索薩拉熱窩事件上,刺殺奧匈帝國王儲斐迪南大公的塞爾維亞青年所使用的凶器,就是這把m1910勃朗寧手槍。也所以在後世人們總是喜歡稱呼m1910是挑起一戰的手槍。
「先不管是不是類似m1914的手槍了,單單是看南部式手槍就知道是日本軍方的裝備了,其他的證據根本就不重要了。」徐邵文冷冷的說了道。
這南部式手槍與德國的魯格手槍非常相似,但是小日本的手槍卻被全世界公認為最爛的手槍。尤其是二戰時期南部式手槍延伸品種南部14式手槍,簡直是當時國際上的一個大笑話。因為南部手槍是從飛行員自衛手槍改造而來,槍的威力以及穩定性非常之差。二戰末期日本許多軍官因為對戰敗的恐懼而舉槍『自殺』,他們所使用的就是這把南部14式手槍,可是因為這把槍性能極為不穩定。甚至很多時候開槍『自殺』都僅僅只能打成一個重傷卻死不了。
只要見到是南部式手槍就不用多說了,肯定是日本軍方干的。因為這把槍在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銷量,僅僅是日本人自己才會使用。
賴光輝點了點頭,說道:「確實如此。可是文帥,單憑南部式手槍恐怕證據也不足夠呀,因為日本人也會自我辯解,說這些手槍是被竊取的,或者是日本其他民間團體。現在日本領事館還沒有就這件事做出正式的回應,在此之前我們根本就不能認定是日本軍方所為。」
徐邵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他覺得賴光輝說的很對。不過是南部式手槍罷了,日本人想要推辭還是會有很多借口的。可是眼下刺殺自己的那些殺手可都是日本人,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就算日本政府說這些人並不代表日本官方,但是也會引起兩國之間的仇恨,當然還有國際對日本的壓力。
他倒是要日本人怎麼收這個場。
徐邵文又問道:「四川什麼時候會派人來?」
賴光輝雖然沒有收到四川的電報回執,但是卻可以推測出來,於是說道:「他們在收到電報之後,應該會在一個小時裡組織第一批衛隊趕往漢口。大概在明天傍晚就會抵達吧。」
徐邵文點了點,說道:「好,很好,等到這些人到達漢口之後,就交給你來帶領,著手給我調查這次襲擊事件的始末,一定要給我徹底的查清楚,決不能放過一絲一毫。」
賴光輝吸了一口氣,正色的說道:「屬下明白,屬下一定不會辜負文帥您的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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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邵文在問過了賴光輝之後,沉默了一陣,覺得現在自己即便想多擔心什麼也是沒有辦法,總得等到日本人有了回應之後,或者國際上對這件事有了強烈的反應之後,自己才能進行相應的對策。更重要的是,現在參與調查的人都是曹錕的人,這些人自己肯定是不會放心的。所以他現在還要等待的,是四川派來支援的人,這些人才是自己值得信任的、
現在這個時候,對於此次襲擊事件的調查,也就只有先等待了。
徐邵文沉了沉氣,然後看向了陳令先,從一開始自己與賴光輝談話的時候,這個副官就一直是凝神的聽著,沒有發一言。
「令先,你有什麼新的消息嗎?」徐邵文問了道。
陳令先歎了一口氣,臉色顯得很憂慮,先前他在到達了**司令部之後,就去借用了司令部的電報室,向四川發去了報平安的電報。之後他雖然被司令部的侍從帶到了徐邵文所在茶室,可是那個時候曹錕和徐邵文已經正在進行私人的對話,所以他沒有辦法進入。最後他又回到了前廳,一直跟著曹錕的副官王武賢一起。
王武賢先前在前廳應對了武漢各地報館的記者,陳令先就一直站在台後面聽著王武賢所回應記者的問題。所以他現在還算是對**司令部掌握的消息有一定的獲悉。
陳令先說道:「我在前廳的時候,聽到了曹司令的王副官向各地記者以及大使館派來的使者匯報一份總結消息。」
徐邵文問道:「什麼總結消息?」
陳令先神色有些恍惚,他說道:「是關於這次襲擊事件傷亡的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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