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雖然調停了山東的問題,但是卻又提出了山東~題,今天在這裡,雖然談不上正式,卻也想先瞭解一下諸位的想法。」袁世凱老態龍鍾的歎了一口氣,神色抑鬱的開口說了道。
幾乎在場的所有人,他們所代表的利益歸屬都是很清晰瞭然的。徐世昌是支持徐邵文,段~瑞是力挺雲鵬,馮國璋雖然有些不靠譜,但是肯定還是幻想著張宗昌能分得一杯羹。正是因為如此,當袁世凱的話問出來後,所有人都沉默不語起來,都在等待其他人先開口,然後伺機反駁。
原本在這個時候,代表南洋新軍利益的黎元洪就有發言權了,他沒有摻和到山東利益問題之中。不過,如果馮國璋或者徐世昌有一個不在這裡的話,他肯定會支持另外一個人。但是現在徐世昌和馮國璋都在,他可不想得罪這兩邊的任何一個人。
換作以前,徐世昌是一個沒實權的人,倒是沒什麼威脅。可是現在他的侄子有能耐了,那麼這個徐世昌的腰板都硬了不少。
所以到最後,連黎元洪也不啃聲了,假裝著心不在焉,端著自己的茶碗悠閒的玩弄著。
袁世凱看著自己的得力屬下們都不說話,不禁有些不耐煩了起來。他冷冷的哼了一聲,說道:「這麼說,大家都沒想法了?那就按照美國人的意思,讓徐邵文接管山東?」
徐昌不禁露出一絲微笑。而段~則坐直了身子,臉色一片陰沉,他說道:「總統,雲鵬從北洋六鎮開始就一直為您鞍前馬後的效勞,如果撤掉了他,別說山東陸軍11師的弟兄們會不服,那麼雲鵬您打算再安排放到哪裡呢?」
「嘿,徐邵文在打日本人的時候,陸軍11師好像都龜縮在濟南吧,如果還讓靳雲鵬坐鎮山東,我恐怕整個山東民眾都會不滿意咯。」黎元洪依舊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雙眼直直的盯著自己茶碗,嘴角卻掛著一副冷笑,擺出了一副旁觀者戲謔地樣子。
「哼,徐邵文冒充總統特使,擅自調兵去山東,險些讓中日關係陷入危急,這個罪名還沒跟你算清楚,倒是為他歌功頌德起來了。國內的市井小民看不穿這些**,遇到問題只看一面,難道黎總參也是這麼膚淺嗎?」段~瑞言語十分尖刻,倒是反給了黎元洪一巴掌。
黎元洪哼了一聲,輕輕的喝了一口插,擺出了一副懶得理會的樣子。
馮國璋雖然年過不惑了。看上去就是一個乾癟地老頭子。但是渾濁地雙眼中卻暗藏著精明。他知道現在最具有威脅搶奪山東利益地不是靳雲鵬。而是徐邵文。讓一個毛頭小子打一場戰鬥就拿下整個山東。這對於老一輩地人來說是絕對不能接受地。
「徐邵文確實有功。但是他已經是上海督軍了。對於一個二十出頭地小子來說。這已經是破天荒地恩惠了。至於他擅自調兵去山東。還冒任總統特使私自與日本人開戰。這件事就看在其功績地份上算了。」馮國璋緩緩地開口了。口吻中難免不帶有一副北洋宿老地姿態。
馮國璋說地話很不完整。但是段~已經聽出了這個老傢伙地立場態度。他立刻也附和地說道:「馮老說地沒錯。眼下我們不追究徐邵文地責任就已經是開恩了。至於山東還是奉歸原樣地好。他徐邵文好歹在上海也是督軍。又不是沒有自己一展拳腳地地方?」
馮國璋臉上地皮角動了動。似乎是冷冷地笑了笑。說道:「奉歸原樣?恐怕不好推脫美國方面地壓力吧。美國人既然都質了雲鵬管理山東地權益。而且我們與美國締結盟約中。也說明為美國在山東營建一個海軍基地。只怕靳雲鵬不退位地話。美國日後肯定不會給好臉色地。」
段~心中暗忖了起來。這馮國璋果然是老狐狸。剛剛和自己一起排擠了徐邵文。現在就立刻變臉了起來。他冷冷地笑了笑。回應道:「美國做為我國地盟友。理應尊重我國內部主權。他們也只不過是提議而已。真正地決策權還在中國政府手裡呢。」
袁世凱聽了幾個人地談話。心中漸漸明朗了起來。他之所以召開這個非正式地會議。第一個目地就是解決徐邵文地事情。既然馮國璋、段~都不願意讓徐邵文接管山東。那麼目地就達到了。徐世昌雖然是自己地好兄弟、好朋友。但是要怪就怪徐邵文太出頭了一些。至於第二個目地。就是該如何回應美國方面地壓力。
馮國璋說的沒錯,美國人既然已經施壓了,那麼繼續讓雲鵬坐鎮山東恐怕就會有些說不過去了。說到底,袁世凱是認為系這段時間的勢力擴張太過火了,而且段~瑞一直在中央扮演著親日派的角色,現在日本都被打敗了,總算是時候遏制了一下系的勢頭了。
「行了,你們說來說去,都沒有一個解決問題的實際」袁世凱故意露出了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道,「調到安徽,陸軍11師也跟著去。至於山東,暫時讓張宗昌代理管理,明年我會安排正式督軍的。」
這一句話讓馮國璋笑到了最後,段~瑞原本還想爭辯什麼,但是袁世凱卻已經站起身來離去了。
而從始至終徐世昌都沒有發言一句,只是在最後無可奈何的歎息了一聲。其實早先袁世凱說第一句話的時候,他就知道總統並不希望徐邵文接管山東,當時他雖然笑了笑,那只是一種看穿事態的苦澀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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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徐世昌就把這次會議的消息拍電報告訴了遠在山東的徐邵文。
徐邵文現在將自己的旅部放在了膠州市的市政大樓,自從日本人強行在膠州灣登陸之後,膠州市市長就被撤回濟南了,到現在日本撤退了,膠州市還是沒有人管理。徐邵文倒也不會理會那麼多,在軍權主義的社會,沒槍桿子地市長根本就不值一提,就算現在雲鵬把膠州市長拍回來,他也不會把市政大樓讓出去的。
徐邵文的辦公室是在市政大樓的三樓,幾乎每天都有記者來這裡要求訪問,做為中華民國第一位在正面戰場上抗擊日本人的將領,全國人民都是懷著仰望的目光尊敬自己。當然,他不會像舊式軍閥那樣,不注重輿論的利用和控制,但凡是記者和社會團體地來訪,自己都會親自來接見。
在膠州市基本上恢復正常之後的這段時間,徐邵文頻頻走訪了學校、工廠和商會,並且還在露天召開了兩次演講,暗示性的表達了自己如果能夠接管山東軍政,會努力恢復民生和鼓勵資本產業,同時還會擬定五年小學生的義務教育計劃以及農業稅減免等各項政策。
這一系列的政治公關策略,頓時贏的了膠州地區所有財閥派系的支持,而且一傳十十傳百,整個山東都在紛紛議論這些大手筆的惠民政策。
然而偏偏就在徐邵文得意洋洋的時候,自己伯父的電報當頭澆了自己一臉冰水。
「什麼?讓張宗昌代管山東?」徐邵文狠狠的將這份電報摔在了辦公室的桌子上。站在他面前的有劭光、謝爾曼和副官陳令先,他們都很理解自己長官此時此刻地心情。
整整一個半月的戰爭,出力出人命地都是75旅,到最後美國調停出錢也害死徐邵文,但是最後卻讓一個毫無建樹、碌碌無為的張宗昌撿了便宜。
「張宗昌他做過什麼了?打仗的時候就縮在萊蕪城,打完仗的時候就帶兵橫衝直撞,老子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只會撿小便宜的人。」徐邵文胸口劇烈地揣著氣,他現在還是一個年輕人,衝動是難以避免的。
劭光微微地歎了一口氣,說道:「徐督,很顯然這一戰下來,讓你太耀眼了,以至於讓中央那邊有所顧忌呀。」
徐邵文冷靜了下來,他認為郝劭光說的沒錯,自己地確立下了大功,也贏的了名聲,但是卻輸掉了北京政府對自己地信任。他在自己的座椅上坐了下來,將身子盡量放鬆。
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在袁世凱還沒有發佈正式任命之前,一切還是有餘地的。
謝爾曼雖然是顧問,但是卻也算是徐邵文身邊的美國利益代表者。他知道如果不能讓徐邵文成為山東督軍的話,那麼美國在山東想要獲得更多的利益,恐怕就會很困難。他猶豫了一下,對徐邵文說道:「徐將軍,也許我可以聯繫美國方面,讓他們給你們的政府繼續施壓。」
徐邵文緩緩的搖了搖頭,他知道如果美國政府繼續施壓,只會讓袁世凱更恨自己,更何況如果袁世凱既然任命了張宗昌做為山東的代督,那麼自然也是不畏懼美國的壓力了。他歎了一口氣,腦海中飛快的思索著。
「也許,這一切並不是沒有辦法可以解決。」沉默了許久,徐邵文臉色忽然舒展了起來,不禁露出一絲微笑。
「徐督,你有什麼打算嗎?」郝劭光有些詫異的看著徐邵文問道。
「看來我得動身去北京一趟了。總參,這幾天你發個電報給上海,看看李振寧訓練的新軍怎麼樣了,如果有訓練結束的士兵,立刻運到山東來,把75旅5個團損失的兵力全部填補起來。」徐邵文坐直了身子,認真的說道。
劭光愣了愣,愕然的問道:「現在增兵山東,會不會引起張宗昌的懷疑啊?」
「哼,我就是要讓張宗昌知道我徐邵文的態度,我是絕不會把山東拱手讓給他的。」徐邵文冷冷的說了道,「總參,這件事你跟進一下,同時我去北京的這段時間,山東的事務你代為處理。記住,不管受到多大的壓力,手中的任何城市都不要放出去。」
「我明」劭光點了點頭。
「陳令先,去幫我安排最近去北京的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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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振寧自從徐邵文北上之後,便一直負責打理上海督軍署的事務。但是上海督軍署必定只是一個空虛的頭銜,整個上海地華界軍政管理還是鎮守使鄭汝成的事情,以至於他根本就沒有什麼事務可以打理。在這幾個月裡,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遵照徐邵文吩咐,募集第五期和第六期士兵。
原本鄭汝成以為徐邵文真的是總統特使的,所以對於李振寧新募兵也不敢多問。但是後來在八月份的時候,又傳出徐邵文是冒任總統特使,他又立刻勒令李振寧停止募兵。
只不過這件事沒過多久,徐邵文緊接著又成了民族英雄、愛國將領,北京方面也取締了逮捕徐邵文的命令。這一來一去變化太大,到最後鄭汝成索性什麼都不管了,由著李振寧去徵兵了,反正軍餉和武器裝備這一關只要掐緊了,量75旅也不敢亂來。
第五期地新兵只有九百多人,但是到了第六期的時候,因為徐邵文在山東的事跡,頓時引起了許多愛國青年人投身到75旅來。這兩期的新兵加起來一共是三千五百多人,在十月底剛剛結束常規訓練。
當李振寧接到郝劭光的電報之後,也知道山東對外戰鬥結束,但是內部鬥爭卻才剛剛開始。他當即就下令後勤部和秘書處,安排新兵北上的事宜。
因為上海到山東的鐵路線,只能在濟南轉車,為了不讓雲鵬和張宗昌從眾阻礙,李振寧委託自己父親李萬齊的輸渡公司,用兩艘大客輪將士兵從還上直接運到膠州去。經過周密的部署和計劃,預計在十一月二十日之前就能將三千新兵全部運抵山東。
十月二十九日,徐邵文就乘坐火車前往了北京。他這次出行只帶了陳令先和兩個警衛人員,全部都是便裝輕行,並且事先也沒有跟北京方面聯繫。在十一月二日中午,一行人抵達了北京,下車之後他們便股了四輛黃包車直接前往了距離新華門大街最近的一家賓館下榻了。
當天下午,徐邵文讓陳令先去打聽馮國璋現在在北京落住在哪裡。經過了一下午地打聽,還花了幾塊錢的打賞費,總算知道馮國璋是被安排在新華門大街的公務員賓館裡。
這天晚上,徐邵文只帶了陳令先一個人,形色低調的來到了公務員賓館。公務員賓館就好比是二十一世紀地部隊高級軍官招待所,並不是人人都能隨便進去的,就連這裡地保安都是荷槍實彈的軍人。費了一些功夫,甚至還讓陳令先出示了北洋政府的軍官證,才勉強的進了賓館。
馮國璋做為直系軍閥首領,並且又是一省之督,所下榻的房間自然是貴賓待遇。整個樓層都有十二個警衛人員二十四小時進行護衛。當警衛看到徐邵文和陳令先走到樓上來之後,立刻走過來一個人上前攔了下來。
「對不起,這裡是貴賓區,您是不是走錯了。」警衛人員知道出現在公務員賓館裡的人都是有身份地,說話的語氣還算是很客氣。
徐邵文微微地笑了笑,說道:「這位小哥,麻煩你替我向馮督老傳句話,就說山東有故人想見他。」
警衛人員臉色有些為難,他說道:「這位先生,現在時間不早了,馮大人恐怕不便見客。」
徐邵文原本不想對這些士兵透露自己的身份,但是看來不說不行了。他和氣地又笑了笑,說道:「那這樣吧,你去告訴馮督老,就說上海督軍徐邵文有事請見。」
警衛人員愕然半響,上海督軍徐邵文這個人物在國內已經被各大報紙撰寫成傳奇人物了,更是許多地方駐軍士兵心中敬仰的對象。他怔怔地看著徐邵文好一會兒,吞吞吐吐的說道:「您,您是徐大人?」
「大人不敢當,大家同是民國之軍人,同輩論交即可。」徐邵文隨意的說了道。他盡量希望自己在兵士們的眼中能樹立一個和藹可親的形象,這樣就可以更容易的贏的士兵們的崇拜和信任。
「既然是徐大人您來了,那,那我馬上去通知馮大人,您請稍等一下。」警衛人員連連的轉身小跑的離去了。
在走廊上值勤的其他警衛人員,聽說這個人是徐邵文,都紛紛投來了詫異和敬意的目光。徐邵文對這些士兵們也都略略的點頭致意了一下。
馮國璋正在房間裡看著今天張宗昌發來的電報,當他聽到警衛員說上海督軍徐邵文前來請見的時候,倒還真是驚愕不了小。先不說徐邵文遠在山東突然就來到北京,而且來到北京誰都不找偏偏要來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