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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西北驚變 第一百九十九章 方老太 文 / 蒼天白鶴

    第一百九十九章方老太

    過於激動的情緒,使得老人家劇烈地咳嗽起來,她的身體不住顫抖,方盈英連忙伸出小手為她老人家撫胸捶背。

    過了片刻,方老太的那口氣才順了過來,哀歎道:「老了,一激動就不成了。」

    許海風看了眼老太太的眼神,心中若有所悟,道:「您老今日累了,不如先去歇息,日後再聊吧。」

    方老太沉吟了片刻,道:「也好,老身確實感到疲乏了。盈兒,你們先回去,鳴兒和智兒扶我回臥室。」

    方盈英一聽,睜大了美目,看著一向最疼愛自己的姑婆,那眼中有著一絲疑問和哀傷。一隻溫暖的大手扶住了她的肩膀,許海風輕輕的在她耳邊說道:「咱們先走吧。」

    方盈英茫然點頭,她的腳步向外走著,但她的雙目依舊注視著瞌上雙目,彷彿精力不濟的方老太。

    踏出房門,許海風突然朗聲道:「離京之前,孫兒答應過岳父大人,無論如何,方家之榮耀,決不會至此而絕。」

    方老太的眼睛終於睜開,她凝視著二人離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姑婆……您……」方向智小心翼翼地叫了聲。

    老太太的眼光順著聲音凝聚到方向智的身上,他立即感到一股深重的壓力,就連呼吸似乎也拘謹了三分。

    「聽說,你與蔣大軍師最近鬧得很不愉快,是麼?」方老太看似隨意地問著。

    「姑婆,沒有的事,孫兒對蔣大軍師尊敬的很。」方向智低下了頭,他摸不準老太太的真實意圖,口中喃喃幾句,竟是不敢直言相告。

    「哼,虧你還是方家的子孫,怎麼那樣沒有骨氣,連一句實話也不敢說。」方老太的聲音中充滿了不屑和失望。

    方向智熱血上湧,豁然抬頭道:「姑婆,不是孫兒沒骨氣,只是不想惹您生氣啊。」

    「哦……」方老太意味深長地發出了一聲長音。

    方向智昂首,大聲地道:「蔣孔明自從接掌大權以來,專橫跋扈,眄視指使,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非但是孫兒,就連蘇春偉和唐啟吏二位兄弟也對他不滿之極。」

    他說到激動之處,突覺眼前一花,方老太竟然舉起手中枴杖向他狠狠砸來。他心中大驚,在老人家多年的積威之下,他連閃避的念頭也沒有升起,被這一枴杖重重地打在了肩膀之上,一股大力壓下,將他掀翻在地。

    方向智屁股著地,立即起身,跪倒,只是他雖然不再言語,但是滿臉倔強,顯是心中不服。

    「智兒,你聽老身講述了董家之事,那麼依你之見,董鋅睿最大的取死之道是什麼?」方老太收回了枴杖,厲聲問道。

    方向智一怔,他怎麼也想不到老奶奶竟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他略一沉吟,回答道:「董前輩是功高震主,使得皇上猜忌。」

    嘿嘿一笑,方老太搖首,歎道:「你錯了。」

    方向智張口結舌,愣了半響,始道:「孩兒駑鈍,請姑婆見告。」

    方老太輕輕地道:「董鋅睿最大的取死之道就是他已盡得人心,只要他心存不軌,登高一呼,必是從者雲集,這就是人心所向,無堅不摧。」

    二兄弟同時啊了一聲驚呼出來。

    方老太冷然道:「蔣大軍師以往待人彬彬有禮,為何卻在一日之間,與你們世家子弟如同水火,你難道就不會好生想一想麼?」

    方向智如夢初醒,說道:「莫非他是故意為之?」

    方老太哼了一聲,道:「風兒能夠將所有大權全部下放,自是對他信任有加。只是,再賢明的君主也無法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的臣子。一旦天下太平,那麼功勞最大,勢力最強的臣子所遭受的打擊定然最為猛烈。我看那蔣孔明精擅此道,他不近女色,自然沒有後代,他與方家交惡,卻又不曾加意打壓。臥龍城中,他的政治地位始終保持在鳴兒之下。他正是以事實告訴風兒,他並無反意。」

    方向智的背心逐漸滲出一絲冷汗,他回想起蔣孔明這段日子以來的變化,越想心中越是驚駭,以前只道此人才智之高,天下無雙,是以一旦執掌大權,立即傲才自負,顯露本性。如今想來,他的心機竟然亦是如此深層,讓人不寒而慄。

    「你記住,真正懂得政治的人,是永遠也不會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之處,你是我方家的子孫,以智為名,這個名字就是你伯父親自所取,多學著點兒,不可辱沒了這個字啊。」

    方老太嚴厲的聲音像一把重錘捶打在方向智的心中,他低下頭,恭恭敬敬的道:「是,孩兒知道了。」

    一股疲憊的神色在她蒼老的面容上迅速的擴散開來,方老太閉上眼睛,揮揮,我與鳴兒再說二句。」

    方向智識趣的應了一聲,對兄長微微點頭,返身而去。

    走出方府,登上馬車,來到路邊彎口之處,方盈英掀起車簾一角,透過那道縫隙之處張望。恰逢那二面朱紅亮漆的大門緩緩合攏。

    沒來由地悲上心頭,她投入丈夫的懷抱,雖然竭力壓抑,依舊有了絲微不可聞的抽泣之聲飄入許海風的耳中。

    許海風摸著她圓潤的肩頭,長歎一口氣,說道:「盈兒,你且寬心,一切有為夫在吶。」

    方盈英收拾了一下心情,從他懷中坐起,望著他熟悉的面容,心中的憂傷卻是不曾消弱絲毫。

    許海風伸手抹去她臉上的那絲淚痕,輕柔地道:「好些了麼?」

    方盈英如實地搖首,她的眼中露出一絲哀傷和絕望之色,道:「這一年來,大哥與夫君雖然親如手足,但不知為何,小妹就是覺得你們之間已有隔閡。本來以為,這僅是小妹的錯覺,可是,父親一去,姑婆又是這般表現,我……我……」

    她也看到了這一層!方盈英啊,這個英風爽爽,獨立特行的女孩子,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原來也有著一顆細緻而敏感的心。

    許海風將她擁入懷中,輕聲安慰道:「你放心,我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真的?」方盈英的眼中頓時又充滿了祈望,那股子的靈動,讓許海風心潮翻騰,這才是真正的方盈英呢。

    許海風重重的點頭,只是這番承諾能否實現,就算是強大如他,也無法肯定。

    「主公,議政廳到了,蔣軍師已在內廳等候。」

    議政廳莊嚴肅穆,精工考究,內廳之中,一扇長窗自然敞開,鏤著百獸之王的圖案,框格間嵌著打磨過的玻璃,日光之下,照得閃閃發亮。

    「我回來了。」許海風大步跨入,伸手操起桌案之上的酒壺,仰起頭,大口地灌了一小半。

    蔣孔明起身作揖,問道:「聽說主公與利智約戰北方大營,可有此事?」

    「不錯,我不是在書信中已經說明了麼,怎地軍師大人還要詢問?莫非有甚變化不成?」

    蔣孔明歎道:「哈密刺已將此事大肆宣揚,此時縱然想要改變也是有所不能了。」

    「咦……」許海風頗覺意外的抬起了頭。

    「主公以為如何?」蔣孔明問道。

    許海風沉吟片刻,道:「利智只有戰意,而無殺氣,就算是定下了二月之期,此戰也絕非生死之戰。」

    「主公所言極是,此時此刻,絕非開戰之機。」蔣孔明放下了心事,笑容可掬地道:「主公此去,能夠晉身宗師,真是可喜可賀。」

    許海風的動作愕然而止,他的一口酒喝了一半,幾乎就要噴了出來。好在他功夫高明,一提真氣,硬生生地將那口酒吞入肚中,免去了當場出醜的尷尬。

    蔣孔明將他的這番表情盡數看在眼裡,心中極是驚訝,問道:「主公何故如此?」

    許海風面色古怪的搖了搖手,說道:「不談這個,先說說你吧。」

    蔣孔明的眼珠子在許海風的身上一轉,沒有看出任何不妥之處,他心中的詫異更加濃厚,但面上卻是未曾表現分毫。

    「主公是想問,為何方向智等人突然間對學生橫眉豎眼,大為不滿了吧。」

    「正是,聽智哥說,軍師大人這段時日的表現確實精采絕倫,連他那麼冷靜的人都被氣得不輕呢。」

    「冷靜?」蔣孔明微微的一撇嘴,那股子不屑一顧的神態表現的淋漓盡致:「就他那個熊樣?」

    許海風失笑道:「世家子弟之中,智哥已是頂兒尖兒的人物,軍師大人你過於苛責了。」

    蔣孔明伸手撫向下顎,那裡有著幾縷細細的鬍鬚。若說這一年來,他外表變化最大的地方,自然就是這裡了。

    捋了捋不算長的鬍鬚,蔣孔明笑道:「若是與方家老太太相比,他可就差的遠了。」

    許海風雙目一凝,看向蔣孔明的眼中帶著些疑問。

    蔣孔明收起笑容,正色道:「方家老太太雖然年事已高,但見多識廣,對於人心揣摩更是深得其中三昧。只可惜,她生錯了年代,若是三千年後,必是一位政壇常青樹。」

    「你們談過了?」許海風心中大訝,尚是首次聽他對一個人的評價如此之高。

    「學生去方府拜會過她老人家三次,每一次都是收穫不淺啊。」

    「讀心術?」許海風哪裡還會不明白他的意思,頓時猜出了他的做法。

    「不錯,此老眼光毒辣,心思稠密。若非學生能夠識得人心,萬萬不是她的對手。學生的這點轉變,實在也是得蒙她老人家的指點啊。」蔣孔明歎道,以這種投機取巧的手段取得勝利,實在是有辱他蔣大軍師的名頭。

    許海風心中好笑,蔣孔明向來心高氣傲,還是第一次自承技不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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