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水瑩瑩剛剛收淚,眾女猛然聽到一聲沉悶的聲響,緊接著便感覺大地一陣晃動。轟隆聲不斷自水潭方向傳來,眾女不知發生了何事,俱都面面相覷,驚震不已。
水瑩瑩頓感不妙,舉步便要出門。剛剛邁了兩步,又忽地停下身形,看了看桌上所留字跡,輕輕搖頭,邊看紙卷邊向外走去。翌日,水瑩瑩帶著眾女一同來到水潭,乍看山崖崩落的情景,驚得好半晌未說出話來。
此後,水瑩瑩徹底消除凡心,督促眾女習練**乾坤搏擊術。十年後,江湖上忽然冒出一個新的門派,喚作「**門」。門中之人俱是女子,合擊術奇妙玄幻,若非功力高絕之人,鮮有敵手。
「**門」儘管天下不平事,懲治宵小,圍殲巨惡,不消一年,聲名便傳遍大江南北。而令所有江湖中人驚奇的是,門中女子各個佩戴銅製腰牌,而那腰牌卻是人形圖像。人形腰牌乃是一個少年,面上橫亙一道疤痕。江湖中人看過之後,無不驚訝,人形乃是一代殺神楚天!
甘州。
滿眼黃沙,遮天蔽日。楚天三人一路自長安躡蹤而來,卻在進入甘州境內翌日,失去了冷凡蹤跡。看著滿眼黃沙,楚天微感愁悶,黃沙飛舞帶起的沙礫,在疾風中摩擦出陣陣火石的氣味。
狂風吹過,地形地貌好似變了許多。待一切散盡,一切蹤跡全無。三人憑著感覺掠過沙原,向西北疾馳。二女黑巾遮面,在一望無際的沙丘中飄動飛舞。
午後,前方隱約出現了一座烽燧,週遭現出城鎮的輪廓。馳到近前,卻是一片殘垣斷壁。素素打量一番,歎聲道:「老爺,若妾身記得不錯,此處當是著名的陽關城!」
「哦!」楚天頗感差異,道:「陽關怎會如此蒼涼!此處乃是通往西域門戶,為絲綢之路南道重要關隘,乃兵家必爭之要地。早在西漢時便置為陽關都尉治所;魏晉時置陽關縣;唐代設壽昌縣。宋元以後直至本朝漸被廢棄。唉,想不到會是如此淒涼的景貌!」
素素輕歎道:「僅僅千餘年,驀然回首,已儘是廢墟。即便是土墩、石城,也難以承受歲月的侵襲。見此關城,沙丘如潮,寒峰如浪。王維詩曰:渭城朝雨邑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此時,哪裡還有那般景致與心緒!」
茜兒忽道:「老爺與七姐何須如此感歎,再說幾句,那『淫』魔恐怕更沒了蹤跡。」
楚天與素素相互一笑,道:「茜兒說得不錯,我等千里追蹤,幾次將欲得手,卻被老『淫』魔逃出生天。不過,老『淫』魔內府經脈斷了數處,功力已不如前。且老『淫』魔甚是狡猾,頻頻改換裝束,身上被三昧真火燒焦的氣味漸趨淡化,找尋起來甚是麻煩!」
三人又搜尋了四五日,這一日,幾人到了嘉峪關。但見嘉峪關氣勢雄偉,城樓高聳巍峨,關城內三重城郭,城內有城,城外有壕,呈內外並守之勢。幾座三層三簷歇山頂式高台樓閣建築和城壕以及長城峰台星羅棋布。城牆正中面西,關門門楣上題「嘉峪關」三個大字。
幾人在緊鄰城門左近找了一處酒樓,慢慢用飯。臨窗向外望去,一隊隊官兵行色匆匆,百姓一臉菜色,無精打采。街邊,商販們目光呆滯,默默地看著行人走過。地面滿是黃沙,昏黃色的天空,顯得極為蒼涼。
酒樓中食客稀稀落落,整個大廳僅有三伙客人。楚天三人一身粗布衣衫,素素與茜兒俱都是女扮男裝,與普通百姓毫無二致,但所要飯菜卻是非常講究。
正在此時,店小二忽地舉手,向一個挑著柴草的大漢打招呼:「那漢子,店裡正急等柴草,快些送到後院!」
那漢子腳步匆匆,正低頭疾走。但聽言語,抬頭看一眼小二。但見那漢子面容白皙,眼窩深陷,長著一雙藍藍的眼睛。見小二招呼,忙道:「小二哥,這些柴草乃是前面『關塞』酒樓所定,若是你這酒樓需要,待小的回返,馬上送到!」
楚天忽地一怔,忽見喜色,忙傳音給那漢子:「兄弟可是塔依爾?送完柴草便請來酒樓一坐,兄弟有話問你!」
那漢子正要離去,耳際中忽然傳來極為清晰的語音,不禁愕然四顧。見到楚天招手之時,神情甚是疑惑。但見楚天神情和善,共坐著三人,儘管疑慮重重,卻仍是點點頭,隨後,快步離去。
茜兒納悶,忙低聲問道:「老爺怎會識得砍柴的樵夫?」
楚天道:「快快用飯,隨後找那漢子!」三人急忙用飯,剛剛走出酒樓,便見塔依爾急匆匆趕來,見到楚天幾人,疑惑道:「幾位識得塔依爾?」
楚天笑道:「非但識得你,更是你死也不想見到之人。不過,我等遠赴北疆,行數千里,正好遇到你,便勞煩你做些事情,不知能否行個方便?」
塔依爾凝神看著楚天幾人,想破了頭也未響起在甚麼地方見過幾人。楚天笑道:「此地非是說話之所,找個偏僻處再說不遲。」
幾人出了城,走出一兩里地,見四下無人,楚天將塔依爾拉入土牆背後。塔依爾心中早已緊張,勉強跟了來,但見楚天拉過自己,本能地掙扎一下。但剛剛用力,卻感覺毫無著力之感,心中不由震駭。想自己功力在身,雖比不得一流高手,但在此地亦是罕有敵手。
正自愣神,便見楚天大手一抹,眼前忽現少年般的面孔。塔依爾一震,面現驚愕之色,旋即,雙眼大睜,驚恐萬狀。撲通一聲便跪倒在地,連連道:「大俠饒命,小的早早自中原回返,再未回到天山派。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全靠塔依爾操持,求大俠饒命!」
楚天暗運真力,將塔依爾托起,笑道:「塔依爾放心,我等並非是要取你性命!不瞞你說,我等只是為追蹤冷凡而來。」
塔依爾定定心神,惶恐道:「小的自被大俠放生,當日夜間便向塞外回返。為怕天山派中門人找尋,便秘密將妻兒老小接到嘉峪關附近。此處離天山老巢有數百里之遙,小的日日以砍柴為生,掙些辛苦錢。與天山派未再有任何瓜葛,請大俠明鑒!」
「好了,本門主信你便是,見你適才挑著擔子,辛苦為生,甚是不易。唉,兵荒馬亂,哪裡能夠安生!」
塔依爾一聽,道:「哪裡安生?當然是家裡安生!」說罷,看著微笑的三人,不知其意,猶豫了一下,又道:「大俠乃是恩人,若不嫌棄,請到小的家中歇息如何!此處原來常有天山門人經過,只是最近一段時日,派中幾位護法被大俠斬殺後,此地已再難見到一個天山門人。」
楚天道:「你家中方便?」
塔依爾忙道:「方便,大俠跟小的來!」說罷,當先領路,幾人向一處荒坡走了大約三四里路,便見荒坡上稀稀落落地有幾戶農家。幾人走過幾戶農家,到了最北端的一個土牆圍成的院落,便聽塔依爾喊道:「加娜塔,加娜塔!」
話音剛落,便見房門一開,自房中走出一個婦人。但見這婦人與塔依爾一個樣貌,眉目清晰,大大的眼睛,眼球黑藍,面容白皙。見楚天幾人走來,忙躬身將楚天等人讓進房內。
塔依爾忙對楚天等人道:「此是加娜塔,中原人稱作娘子!」說著,忙催促道:「加娜塔,快快沏茶弄飯!幾位兄弟遠道而來,恐怕是口乾舌燥了!」
加娜塔偷眼看看楚天幾人,神情甚是疑惑,惶恐中隱藏不安。待楚天等人不注意,忙將塔依爾拉到房外。一番言語,楚天細聽之下,不由搖頭苦笑。二人說的乃是番語,一句未聽懂。
一聲嬌呼過後,過了好久,才見加娜塔戰戰兢兢地進屋,再也不敢看楚天三人一眼,忙三火四地侍弄起來。
楚天正要說話,便聽茜兒呼道:「老爺,櫃子上似乎擺放著你的牌位!」楚天與素素忙扭頭觀瞧,果不其然,但見櫃子上豎著一塊牌子,上書:恩公x神之位。雖未明寫殺字,但其意一看便知。
楚天苦笑,道:「當日,老爺一念之仁放了塔依爾一條性命,只是未殺而已,何故以恩公看待,真是怪事!」
剛剛說罷,塔依爾進來,見楚天幾人正看那牌位,忙道:「娘親見小的日日打打殺殺,百般阻撓,小的只當耳旁風,心下不以為然。想小的自身武功不錯,斷不會有何危險。卻不知到了中原,方知小的武功低微,本欲回返,仍是抱有僥倖,直到遇到大俠方才頓然醒悟。若非大俠手下留情,小的一家老小便只能挨餓討飯了!」
正說著,加娜塔沏上幾杯奶茶,熱氣騰騰,房中飄著奶香。加娜塔緊張地用生硬的中原語音,邊倒茶邊招呼楚天幾人。房屋四壁空空,看之拮据得很。楚天邊喝茶邊與塔依爾說起了天山派。
加娜塔弄好了幾樣簡單的小菜,便跪在旁邊伺候,不時地看著奇幻萬端的楚天。奶茶喝過,素素與茜兒頓覺內中火熱,額頭已然見汗。素素輕輕拉了一下楚天,指指面目,楚天笑著點點頭。
便聽素素輕聲道:「塔依爾大哥,嫂嫂,我二人乃是女扮男裝,請大哥勿怪!」塔依爾與加娜塔一怔,但見素素與茜兒摘去頭巾,抹去面上易容胭脂後,已驚得呆住。素素輕笑道:「小女喚作秦素素,這位喚作司馬茜!」
塔依爾夫婦愣了好一陣兒方才回過神來,連忙招呼二女用茶。素素與茜兒一口一個大哥、嫂嫂地叫著,塔依爾夫婦本是懸著的心漸漸鬆弛下來。其後,幾人推杯換盞,兩大碗酒水下肚,塔依爾已有些微醺。
楚天使個眼色,停止了飲酒。問起冷凡天山派事情,塔依爾和盤托出。只是言說冷凡從不在一個地方呆得太久,其入門之後也僅僅見過冷凡一次,其行蹤極其隱蔽。塔依爾言語之中提及,在嘉峪關西北三十餘里處,有一座廢棄的清真寺,喚作麥斯吉德,乃是天山派極為隱蔽的臨時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