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楚天聞聽二人走遠,隨即睜開雙目,想想後,不由訝然輕笑。不及動念,轉瞬便失去了蹤影。
臨行之際,楚天刻意囑咐解汀蘭盡力照顧沈寒冰,並盡量找些事情,撮合嚴氏與沈寒冰。解汀蘭吃吃竊笑,感覺楚天說起此事甚是怪異。但見楚天並非說笑,遂滿口應允。
澧州大庸縣,武陵山脈。
楚天與素素、茜兒三人自出了鬼莊,時而易容而行,時而以本面目招搖過市。所到之處,三人身影忽隱忽現。所過之處,傳言更廣。楚天領著當世真正的第一美女司馬茜,所見之人莫不將茜兒驚為仙界中人。
傳言紛紛揚揚,蜂擁而來的各色人等,未曾再次目睹楚天幾人之時,三人身影便已鴻飛冥冥。幾人忽東忽西,行蹤不定,引得好事之人心癢不已。所過之處,滿城風雨,議論紛紛。茜兒喜不自勝,一路觀景一路歡暢,好不高興。
不一日,三人到了武陵山。走到景色優美處金鞭溪時,茜兒不禁被美麗的溪流吸引,嬌聲唏噓。素素與茜兒兩個美女映襯美景,頓生光輝。遊人已驚愕得呆住,魂不守舍,駐足觀看。
楚天三人猶如金童玉女,穿行在峰巒幽谷之間,流連忘返,陶醉於美景之中。素素與茜兒一個如少女浣紗,蓮步輕盈,沙裙飄動,飄飄若仙。一個如仙宮侍女,嬌柔頑皮,徜徉溪間。眾多遊人已經看得癡了,早忘了身在何處。
走到溪水盡頭,過了岩石上的涼亭。兩座高聳巍峨的高山,已赫然在目。只是半山腰凹陷的岩石上,再也沒有金燦燦的萬年朱果。到了無人處,楚天微一凝神,元嬰倏然離體。旋即,楚天微微一笑,領著二女逕自向山中走去。
「老爺,山中漫布荊棘,卜無奇怎會在此?」
「傻丫頭跟著便是,勿再多言!」
茜兒吐一下香舌,緊緊跟隨楚天身後。幾人往山中行出十五六里,到了一片茂密的山林,楚天駐足觀瞧,笑道:「卜無奇隱居處確是難尋,若非元嬰出竅,而盲目尋找起來,沒有三五日,極難找到!」
過了山林,循著山坡而上,在兩塊巨石之間,隱隱現出一座木製房屋,極是簡樸,透著自然渾樸之氣。木屋前,端坐的老者白鬚百眉,柔順飄逸。眼含神光,神韻斐然。鶴髮童顏、仙風道骨。
「門主大駕光臨,老朽不便遠迎,尚乞恕罪!」老者笑意盈盈,滿含欣喜,注視著走近的楚天三人。
「前輩一向可好?」
「托門主洪福,還算不錯!」
楚天輕笑:「前輩料事如神,端坐屋前特意等候晚輩。至今想來,前輩精研易理,斷天定數,堪透凡塵,確令晚輩佩服。」
卜無奇神情淡然,但看素素與茜兒的神色仍有些訝然。輕捋銀鬚,道:「門主此言並非完全。精研易理固然有諸多好處,但堪透世事,卻只在心中。予奪予取,予給予求,盡皆在定數之中。若是知天知地,知生知死,再看人間百態,幾如明鏡一般。名也、利也、求也、貪也,俱乃人之本性,跳出三界,不在五行,看世間之事,幾如洞若觀火,何足道哉!」
楚天輕笑,道:「前輩此言確令楚某汗顏。人之一生,恰似白駒過隙,有如電光朝露,轉瞬即逝。楚某始終難以割捨塵俗,芸芸眾生皆非神明,唯願乾坤清朗,天下清明,即便生如電光朝露,亦要精彩紛呈!不知前輩知我心否?」
卜無奇靜靜地看著楚天,輕輕搖頭,旋即,頜首道:「門主之意老朽焉能不知!老朽前番曾言,值此亂世,正是門主用武之時。而今,老朽夜觀天象,紫薇星宿隱隱有股神光,若老朽猜想不錯,當是門主大展宏圖之兆。若門主預謀在先、智機在握、妥善籌劃,則江湖可定,大事可成。」
楚天神情一怔,笑道:「前輩胸懷天地,晚輩怎能望其項背。前輩一番金玉良言,深含奧理,晚輩自當謹記!此來本欲求教江湖瑣事,但前輩括囊乾坤之胸襟,俯瞰宇宙之眼界,晚輩豈敢再行造次。既濟之機,未濟之變,有常而無恆。楚某獲益非淺,不虛此行!」
卜無奇手捻銀鬚,目光殷殷,緩緩道:「門主悟性無人能及,老朽佩服!世間萬事盈不可久,戰龍於野,其道窮也;數窮則變,不若守中。紫薇神光初現,吉星耀庭,貞吉!天象徵兆,實乃元亨之時。利見門主,或躍在淵,無咎。其後,一飛沖天,天下可定!」
楚天淡淡地笑笑,誠摯道:「前輩之言令晚輩頓開茅塞,豁然開朗。聽前輩一席良言,勝讀萬卷經籍。」
卜無奇笑道:「門主過謙了,老朽只是胡謅幾句!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江湖紛亂,凡事須順勢而行。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幾句胡言若是入得門主法耳,老朽倍感欣慰之至。」
楚天笑道:「呵呵!三年之期太過長遠,前輩深意乃是順應以時,籌劃萬全,晚輩自當謹記。」
卜無奇輕輕頜首,看著二女嬌美的姿容,又道:「多日不見,門主及各位姑娘姑娘怎地如此年輕,幾如少年少女一般,不知門主是否窺得仙法?」
楚天詭秘一笑,道:「前輩洞明世事,知天知地,當知無極之始,混沌初開,陰陽相成,復歸天地之自然之道,哈哈!」
聽了楚天之語,卜無奇亦是含笑不語。二人語含玄機,一切盡在不言中。
楚天平靜地看著卜無奇,面上淡然。清澈的雙眸,深邃如潭,似能裝載天地。如幻如夢的面容隱含無法言喻的飄渺。卜無奇怔怔出神,旋即,面現柔婉之色。心神顫動之下,心中暗自驚佩楚天之悟性,武功浩瀚如海,悟力更勝常人。
楚天慢慢站起身來,微微一笑,抱拳致意,默默地看一眼卜無奇。隨即,神態悠然,步履輕盈,安詳而去。
卜無奇只是平靜地看著楚天離去,既未起身,亦未言語。心神猶如一泓清潭,一種難以名狀的空明,充斥身心,幻化在宇宙之中。
自見到卜無奇始,前後不過半個時辰。見楚天離去,素素與茜兒相互對視,便默默地跟隨在後。片刻,三人出了山林。楚天心情舒暢,仍是悠閒地向前走著,心中思慮卜無奇話語,愈想愈覺得心神澄明。
茜兒見楚天同卜無奇只言說幾句,便自顧離開,甚感納悶,緊走幾步,問道:「老爺,看卜無奇猶如仙人一般,定是知曉天下大事。老爺怎地只說了幾句,便自行離開,何不多言幾句!」
楚天看一眼素素,悵然道:「傻丫頭靈智未開,情有可原。適才,卜無奇已將天下大事說得極為透徹,一語道破天機!智機、玄機、天機,說來奧妙晦澀,其理卻異常淺顯。世間其術繁多,亦只為圖謀欲、色、食、情等,知人之本,知天之數,還有何事不能堪透,又何愁行事無方!」
素素展顏一笑,歎聲道:「老爺說得極是!世間之事,其理只有名利、死亡而已。若善加利誘,死可變生。逆常而為,其生若死!」
茜兒聽二人說話,如墜霧中。聽了半天,亦未聽得明白,不由嬌聲道:「老爺,你等勿再言說甚麼知人、知天。此際已過飯時,卜無奇又未留我等用飯,不知將往何處?」
楚天笑道:「不知老七有何主意!」
素素笑道:「老爺,幾大莊派因有家業方才固守不出。而老爺出道之際,孤身一人,自在逍遙。所謂無事一身輕,便是老爺昔日境況。而今,烈陽家大業大,責任在身,老爺自是有些擔心顧慮,從而瞻前顧後,束手束腳。若是神劍門及天幻宮等高手飄遊江湖,我等亦是一籌莫展,追剿起來便極為困難。只是這些人物基業在身,斷不會拋家捨業。如此,我等只可全力逐個剿殺幾大門派高手便可,其餘之人當不會掀起多大風浪,不知老爺以為然否?」
茜兒道:「若是其他門派也做如此想,那我等又將如何?」
「哈哈!」楚天大笑:「若依老七所言,其他門派亦是如此,豈不正對我等心意,省得費心尋找!只是如何能吸引各大門派高手盡出,這卻是難辦之事!」
素素與茜兒頓感無奈,素素道:「雖說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但亦不可強求。刻意而為而不得,無意為之而自來。順其自然,隨意而為,亦是不為而為之道。」
楚天笑道:「便依老七所言,我等自管逍遙!」楚天三人無事,均已本來面目,取道商州,逕向長安,直奔平陽府蒲州。
太乙山。
鄭家莊,屋宇坍塌,滿目瘡痍,蒿草叢生,破敗不堪。早年,房舍鱗次櫛比,雕樑畫棟,輝煌氣派,而今之慘景令人唏噓不已。
莊後,高高突起的小山,立著一塊巨石,兩面光禿,乃是一塊無字碑。碑前,散落著已經風蝕乾癟的祭品。
楚天三人沿路而行,不知不覺便走到了鄭家莊。雖有部分江湖武林人物以及登徒子跟隨在後,但到了太乙山左近,俱都漸漸散去。或許是不願看到山莊的慘景以及招惹麻煩。
楚天在山莊內仔細地探查一番,除了無字碑左近,其他地方並無可疑痕跡。時值正午,楚天領著二女逕自向太乙鎮走去。幾人愈走愈覺得荒涼,幾年前繁榮的太乙鎮已變得冷冷清清。
林立的商舖已去之**,青樓歇業,客棧打烊。大街上很難見到行人,偶爾走過幾個身形矯健的人物,見到楚天幾人亦是匆匆而過。
鎮子北端,仍是那個不起眼的酒館,店主依舊,看到楚天三人,驚震之際,慌忙向街路左右看去。隨後,堆起笑臉,熱情地打著招呼:「幾位客官,請進!」小店空無一人,只有兩個夥計。但此刻卻好似雕塑一般,看著神仙一般的三人,直愣愣地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