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作詩?赫連風華愣了半晌,低聲道:「我不會作詩。」
立刻有人低笑,探花郎說自己不會作詩?開什麼玩笑?這不是等於穩婆說自己不會接生嘛!
赫連風華誠懇的道:「我真的不會作詩。」
眾人忌憚著皇帝不敢大聲嘲笑,卻紛紛交頭接耳的低聲嘲諷,哪有讀書人不會作詩?不會作詩的能考上探花?
「探花郎可莫要欺君……」有人意味深長的道。
赫連風華急得臉都紅了:「我……我是真的不會……沒有欺君……」
「這是在御花園。」慕容昭陽偷眼看了看蓮祈,出聲道,那些議論聲立刻停了,就如慕容昭陽說的,他們現在是在皇帝面前,失儀惹的皇帝不悅,倒霉的還是他們。
「據本殿所知,探花郎是以一篇國策,被父皇欽點為探花的,莫非諸位對父皇的眼光有疑問?」慕容昭陽微微抬眉,唇角笑容看似柔和,其實沒有一點溫度。
誰敢質疑皇帝?所有人都噤了聲,人群裡卻突然傳來一聲:「還有不會作詩的探花郎?不會作詩,算什麼讀書人。」
眾人抬眼去看的時候,卻找不到是何人開的口了,慕容昭陽笑容一凝,冷冷的道:「詩詞歌賦是文人展現才華的一道,卻是小道,民生國策是利國利民惠及百姓的大道,若是讀書人只懂得吟詩作對,本殿以為,這等讀書人還是去風月之地吟詩比較好,實在不適合在朝堂。」
這下再也沒有人開口了,赫連風華感激的給慕容昭陽投過來一個友好的目光。
「吾兒說的對,探花郎的才華毋庸置疑,眾卿就不必揪著不放了。」皇帝瞇著眼,看不出喜怒。
宴席到了後半段,顧恩橋早早的就退了,他實在是不願意再多停留了,若不是心中那一份抱負支撐著他,他連今日的謝恩宴都不會來。
謝什麼恩呢?謝他被人頂替了榜眼的恩嗎?
曾經顧恩橋以為,科舉是寒門子弟躍龍門的唯一途徑,只要勤勤懇懇的讀書,考一個好的成績就夠了。
可是現實告訴他,不夠,他還缺一份顯赫的家世背景,恨嗎?恨!只不過顧恩橋清晰的知道,別說他有沒有能力把事情捅出來,就算他捅出來了,來自右相家的報復也不是他能承受的。
所以顧恩橋選擇了打碎牙往肚子裡咽。
在宴席上他喝了不少的酒,已經有了幾分醉意,在小宮女的帶領下往宮外走去。
只是走著走著,那個領路的小宮女就不見了,因為酒醉的原因,他有些昏昏沉沉的,一時也沒反應過來,只是他朦朧的看到,不遠處的陰影裡站了一個人。
他瞪眼,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那人的長相,卻更加模糊了,耳邊響起一聲歎息:「本想同你聊聊,哪知你醉成這幅樣子。」
「你是誰?」顧恩橋皺緊了眉,低聲喝道。
「我只問你,甘心嗎?滿腔抱負一身才華,指不定分配到哪個偏遠小縣,做個八品的縣丞,碌碌一生。」那個聲音低沉而性感,彷彿魔鬼的誘惑,勾引出了他心底所有的不甘不願。
「不,怎麼會甘心!怎麼會甘心!」顧恩橋悲從中來,他滿腹才華、志在天下,十年寒窗苦讀卻抵不過一個丞相爹。
「很好。」低沉的笑聲響起,顧恩橋彷彿看到了一雙盈滿笑意的眼:「我給你一雙翅膀,你給我能飛多高飛多高!」
……
沒過多久,對新科舉子的安排就出來了,前三甲裡除了赫連風華年齡尚小,沒安排職位,其餘二人都入了翰林院做編修。
剩下的大部分都下放了,例如顧恩橋,只是他被下放的地方很特殊,乃是靠近邊關的湘南郡八品通判。
通判這個官職也是很特殊的,因為通判擁有直接向皇帝奏報州郡內的包括州郡官、縣官在內的一切官員的情況的權力,管轄的是糧運、家田、水利和訴訟等事項,算是個不錯的實權位置。
這本來是個惹人眼紅的好官位,卻在掛上湘南郡三個字之後只能惹來嘲笑和同情。
不為別的,因為湘南郡的位置最為特殊,又臨著邊關,一旦出什麼事的話,會是第一個倒霉的。
而且湘南郡因著偏僻,居民少且民風彪悍,同科的都憐憫的偷笑,這是得罪了多少人啊!才會被發配到這麼一個一輩子都難以翻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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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點少,因為窩在倒時差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