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染細細地思考了一下之後好像有些明白景王的思維了。
當初他讓撫琴假扮紅藥的弟子的時候,好像就說有什麼滄瀾至寶,要獻給夜弘毅來著,看來景王和很多人一樣,以為滄瀾教裡藏了什麼真的能夠讓人長生不老的東西。
他冒險押著她來滄瀾之地圖的就是這個嗎?他想要成為像紅藥這樣可以憑借一人之人斬殺一支軍隊的人,然後開始的復仇大計嗎?
既然他以為有,那她就當是有吧。
「哦,我知道了,你想要滄瀾至寶是吧,不過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可能放在隨隨便便就能夠得到的地方呢,我你等等,讓我好好想想,想到了我就告訴你。」
雲清染一本正經地說道。
「不要試圖耍什麼花樣。」景王又一次警告道。
「這種事情我有必要對你耍花樣麼,你不就想在滄瀾至寶的幫助下練成滄瀾教的神功,以獲得長生不老么,我滿足你就是了。」
雲清染順著景王的思維往下編。
「雲清染,這麼好說話可不像是你。」景王才不相信雲清染那麼容易就將滄瀾至寶給他。
「你以為滄瀾教的武功很好學嗎?我給你了,你就能學會?現在君墨辰已經將這麼團團圍住了,這滄瀾宮裡的可都是我的人,你有那個時間來練功嗎?而且你一旦練功就肯定沒有時間顧及我,你說我幹嘛不把東西給你啊!還是你以為滄瀾至寶是一樣你吞下肚子就可以變身為超級無敵賽亞人的寶貝啊?你想得美!」
雲清染說謊都不帶打草稿的,編起來一套一套的。其實她就是想讓景王在這殿裡多待一會兒,所以和他瞎扯一通,順便氣一氣這個混蛋老男人,枉費他有一個溫柔帥大叔的外表。
景王對上雲清染的眼睛,即便是景王,臉上的平靜恐怕也要守不住了。
她果然很有將人氣壞的本事。
遺憾的是,景王的氣還來不及生,就察覺到了異常,他的身體開始脫力了!
「你做了什麼?」景王驚訝地發現自己著了道了。
君墨辰一個人從滄瀾教的殿門外走進來,他的每一個步伐都邁得很沉穩,他的眼神是在看雲清染的,而不是在看景王夜桀的。
「這殿堂內點了毒香,可以讓人癱軟的毒香。」君墨辰很明白地告訴景王。
「君墨辰,你陰我?」景王驚覺自己中了君墨辰的計。
「談不上,知道你肯定會來這裡,就提前做了一點小小的準備。」
「君墨辰!」
景王狠狠地瞪了君墨辰一眼,然後一手扣住雲清染的脖子,一手握著匕首刺中了自己的大腿,讓疼痛的感覺刺激自己逐漸酥軟的身體。
然後景王拖著雲清染,「走!我不會輸,我不會!」
即便到了這一刻,景王依舊死性不改。
他拖著雲清染往殿外走,他還有機會的!
景王在前面走,君墨辰一路跟上。
景王拖著雲清染出了大殿,出了滄瀾宮,一直往外走去,越走他的身體就越沒力氣。
滄瀾宮四面都是峭壁,只有一條路可以通往山下,景王不熟悉路,自然走到了絕境。
眼前沒有別的路了,而身後是君墨辰。
景王如今只能使出正常的三成力氣,要想逃,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君墨辰你不要過來,你要是再靠近一步我就殺了她!」
景王被君墨辰逼上了絕路,懸崖邊,他以雲清染的性命做要挾,手中匕首吻上雲清染白嫩的脖子,肌膚與刀刃相接處,吹彈可破的皮膚被鋒利的刀刃劃破,血珠滲出。
「夜桀,你已經無路可走了。」
君墨辰慢慢地逼近。
「我有今天還不是你們夫妻兩人害的?你要想她活命的話,就在我面前自盡!一命換一命!」
景王已經被逼上絕路了,而造成這一切的最主要的兩個人現在就站在他的面前。
他活不成,他們也別想活!
他要他們兩個為他陪葬!
「好。」
君墨辰沒有猶豫就答應了景王的要求。
「呵,沒想到你那個冷血的父親養出了你這麼個癡情種來,肯為女人去死。」景王諷刺道。
「你只說對了一半,我願意為一個女人去死,因為這個女人是我愛的女人,是我要與之相攜一生的女人,而我的父親,也同樣願意為我的母親做這樣的事情,因為他們也是用生命去愛彼此的人。」
君無意不冷血,他只是不善於表達而已。
性情上,君墨辰像夜魂更多一點,但就癡情這一點來說,君家的男人都是一樣的。
聽到君墨辰說他愛她,雲清染鼻子酸了。
這個混蛋男人,第一次說愛她!
君墨辰之前是有表明過心意,但從來都沒有說過他愛她的話,所以雲清染也不說。
他說了,偏偏是在這種情況下!
君墨辰取下佩劍,反手而握,劍尖直指自己的胸口。
「君墨辰,我告訴你,不准你刺下去!」雲清染朝著君墨辰喊道,「就算你自殺了,夜桀一樣不會放過我的!」
夜桀不可能真的放她走的。
君墨辰輕笑了一下,笑容溫柔如水,溫暖如光。
「染兒,就算他沒打算真的放過你,我先死總比讓我看著你死好,這樣黃泉路上,也有我為你開道不是麼?我餘下的生命原本就是撿來的,為你死,感覺也挺划算的。」
「混蛋,誰要你划算了,我警告你,不准你做這種傻事,你要是敢自殺,我一輩子都不原諒你!」
雲清染急了,朝著君墨辰吼道,吼聲中帶著害怕,他不願意看見她死在他面前,難道她願意看著他死在她的面前嗎?
傻瓜!
笨蛋!
大笨蛋!
超級大笨蛋!
景王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完了他再殺了景王為她報仇不就好了嗎?
君墨辰揚起笑容,右手用力,劍鋒沒入自己的胸膛。
長劍貫穿了他的身體。
血,從他的胸口流出來,順著銀白色的劍身滴落到地上。
墨辰……雲清染紅了眼睛,喉嚨裡發不出聲音來。
君墨辰踉蹌著身體朝著雲清染走了幾步,似乎是想在最後的時刻,更加靠近雲清染一些。
「君墨辰啊君墨辰,好一個癡情兒,只可惜啊只可惜,情深不壽,慧極必傷!為了一個女人,你性命不保啊!」
景王笑了起來,眼底儘是得意之色。
說時遲那時快,君墨辰忽地揚手將胸口的劍拔了出來,然後閃身來到景王的跟前,從景王的身前奪過雲清染的同時,寶劍已經割斷了景王的喉嚨。
景王瞪大了眼睛,在自己鬆懈的這一刻,君墨辰奪走了他的生命!
「君……墨……辰……」
景王口吐鮮血,轟然倒地。
君墨辰使完劍之後,身體失力向前倒去。
雲清染穴道被封,無法動彈,倒下來的君墨辰的身體壓在她的身上,兩人齊齊向懸崖倒去。
「墨辰,墨辰!」
雲清染試圖喚回君墨辰的意識,然而君墨辰因為傷得太重又強行運功,陷入了短暫的昏迷之中。
懸崖上,一男一女相擁著倒下了懸崖……
雲清染覺得頭很痛,身體也很重。
自己怎麼了?
忽然,懸崖邊的畫面湧入雲清染的腦海,她猛地睜開雙眼,「墨辰!」
雲清染一動,引來她身下壓著的男人的呻吟,「乖,別亂動,再動我們就掉下去了。」
是君墨辰!
看到君墨辰還活著,就在自己的眼前,雲清染長舒一口氣,老天爺,我生平第一次感謝你,感謝你讓他活著。
等等,掉下去了?
雲清染低頭,發現兩人的身下是一片雲霧望不到底,再抬頭,是藍天白雲。
他們兩人正掛在懸崖峭壁上的一棵灌木上面,君墨辰躺在灌木的枝椏上,而她就壓在君墨辰的身上。
胸口有溫溫熱熱的液體,雲清染低頭一看,是血,君墨辰的血。
意識到這一點的雲清染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沒什麼力氣,手腳軟綿綿的,像是一堆棉花。
「別亂動,這灌木小,再動它可就支撐不住我們了。你的穴道我剛剛才給你解開,還需要一些時候你才能完全恢復力氣」君墨辰伸出雙臂,將雲清染圈住,「乖,我們沒事,我的傷還死不了。」
「什麼死不死的,烏鴉嘴!」雲清染不讓君墨辰提「死」。
「呵呵,愛妃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迂腐了?」
居然連死字都不讓他說了。
「從某個男人往自己的胸口刺一劍開始!」
到現在,雲清染的腦海裡還都是剛才君墨辰刺自己的畫面,一顆心繃得緊緊的,「對了,你的傷……」
那樣的一劍,是要人命的,怎麼可能會沒事呢!
「乖,我答應過你的,要陪你一起到老的,不會食言的,我刺自己的時候避開了心臟的位置,當初病得那麼嚴重我都能自己護著心脈不讓自己死,這一點傷還要不了我的命的。」
君墨辰伸出手,輕輕地婆娑著雲清染的臉頰,說這些話一半是真的,一半是為了安慰她。
這傷的確還要不了他的命,他有能力護著自己的心脈不死,但是長久下去,他失血過多,也不是鬧著玩的。
所以,等趕緊處理掉眼前的情況。
雲清染的心彷彿靜止了兩秒鐘。
君墨辰的笑容就這樣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上。
她俯下身,雙唇親上了君墨辰的雙唇,落下淺淺的一吻。
「墨辰,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愛你。」
我愛你,君墨辰之前誘哄了雲清染許久都不曾說出口的三個字,雲清染終於說了。
君墨辰笑了,彷彿整個世界都亮了。
然後他幽怨道,「你一定要在我們兩個人隨時都可能從這灌木上面掉下去,摔下山崖而死的時候說嗎?」
「都說了不許你提死字了,我們從懸崖上摔下來,都能掛在這樹上,證明老天爺都幫我們。」
雲清染難得信了一回天命。
「我長得很像老天爺嗎?」君墨辰笑問,身處險境,身上受著如此重的傷,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的他竟然還能談笑風生。
兩人下落了十來米的時候君墨辰醒了,抱著雲清染抓住了懸崖上面的灌木。
「染兒,相信我嗎?」君墨辰側身望了一下身下。
「要死就一起死唄。」這個問題雲清染完全不需要考慮。
「你自己剛才不是還說不准提死字的。」
「仔細想想,有你這個混蛋相陪,去個黃泉路什麼的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我可不捨得你陪我去下黃泉。」君墨辰雙手抱緊雲清染,「準備好了嗎?」
「嗯。」雲清染點點頭,臉貼在了君墨辰的胸口上,雖然那裡血跡斑斑,卻讓雲清染感覺到由衷的安心。
君墨辰一個翻身,兩人從灌木上滾下,筆直下落。
雲清染閉著眼睛,聽得耳邊的風獵獵作響,知道他們正在以很快的速度下落。
然後,君墨辰不知道以什麼為著力點,連著彈跳了好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