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以大局為重,不敢撫了雲子烯的意思,卻也不願雲子烯就這樣將雲清染帶走。
雲子烯握著雲清染的手緊了又緊。
「喲,這是什麼情況,我不過出去轉了轉,大家就都這麼想念我了嗎?」
君墨辰回到營帳,從眾人的面前走過,接受眾人困惑和猜忌的目光的洗禮。
君墨辰連看都不看這營帳中的其他人一眼,逕自朝著雲清染走去,拉過雲清染的另外一隻手,同時不著痕跡地撇下雲子烯握著雲清染的手。
「世子,你可算是回來了,不知道你這一趟去了哪裡?」
騰虎見到君墨辰,手便握住了自己佩劍,隨時準備迎戰拿人。
「我去了哪裡,有規定我需要向這位將軍稟報嗎?」君墨辰走近騰虎,盛氣凌人,在氣勢上便不輸給這位虎背熊腰的粗獷將軍。
「世子去了哪裡當然不需要向我稟報,但是如果世子是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那我就有必要查個究竟!」騰虎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人嘴巴倒是挺利索的,說話頭頭是道。
「查?你怎麼查?你所謂的查說白了就是把人抓起來拷問一番,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的事情你好意思跟我說『查』?」君墨辰不屑地哼了一聲,「深更半夜地跑來我娘子這裡擾她清夢,將軍真是好本事,不知道這事兒傳出去會不會擾了軍心呢?有這樣『英明神武』的一個將領,不知道這士兵們的士氣是該高漲呢還是一瀉千里啊?」
「你休要胡說八道!我如果不來看看,又怎麼會知道你們正在進行著什麼不可告人的勾當!」
「將軍也別急啊,想要知道我剛剛出做了什麼還不容易麼,你們的皇上和王爺都在這兒,一句話,我就告訴你們不是麼。」君墨辰的笑容無比燦爛。
「你!」騰虎被君墨辰給氣得不輕。
想要發作卻不敢在雲子烯的面前造次。
「煩請世子告知,方才世子去了什麼地方,做了什麼事情。」景王做起了這和事老。
「既然景王爺都這麼問了,那我就大方一點告訴你們好了,我剛才去偷人了。」君墨辰輕笑著回答。
偷人?!
君墨辰低頭,衝著身邊的雲清染優一笑,冷不丁手背被雲清染狠狠地掐了一下。
雲清染瞪了君墨辰一眼,笑你妹啊笑,你還真好意思說你去偷人了,把你老婆我丟在這裡被各種審問。
君墨辰看著雲清染不自覺流露出來的小媳婦模樣,別提多高興了,「乖,我偷的是男人,不是女人。」
「男人也不能亂來。」雲清染又瞪了君墨辰一眼。
「我只對你亂來。」君墨辰毫不在乎現場還有那麼多人聽見呢他們兩個的對話。
「什麼男人女人,不過是你一張嘴巴說說而已的,有誰能證明!」騰虎顯然不信君墨辰的說辭。
「都說了讓將軍不要這麼著急了。」君墨辰淺笑了一下,「你們皇上都還沒有說話呢,軍人出身的將軍你怎麼這麼不懂規矩呢!」
「你!」騰虎氣氛上前,沒走兩步,便被雲子烯給呵斥了回去。
「騰虎,你是否覺得朕不會用軍法處置你?」雲子烯冷聲道。
雲子烯平日裡溫爾,看起來讓人感覺如沐春風的人。
但穿上戰甲,便也是一個軍人,軍法如山,這是鐵的規矩,容不得任何人壞了這規矩。他的威嚴同樣能夠震懾到手下的士兵。
「末將該死,請皇上恕罪!」騰虎當即跪下。
正在這時候,一士兵急急忙忙地跑進營帳,「啟稟皇上,兵部尚書李艾李大人在軍營外求見皇上。」
兵部尚書李艾?!
兩軍交戰在即,李艾卻在這個時候出現了,這未免也奇怪了吧?
雲清染踮起腳尖,在君墨辰的耳邊小聲地問道:「兵部尚書李艾該不會就是你偷回來的男人吧?」
「準確來說,應該是我順手牽羊牽回來的。」
君墨辰神秘地笑了一下。
搞什麼啊,神神秘秘的。
「讓他進來。」雲子烯吩咐人將李艾帶進來。
雲子烯看了一眼君墨辰,此時的他正和雲清染竊竊私語,臉上一派風輕雲淡,似乎什麼事情他已經在他掌握之中的那份自信看起來很是奪人眼球。
李艾,是他帶來的嗎?他想做什麼?
李艾在人的帶領下進了營帳,君墨辰則帶著雲清染退到一旁看好戲。
現在雲清染髮現這男人的劣根性,天生喜歡看好戲,自己躲在一邊優哉游哉的,看別人各種糾結各種慘。
君墨辰卻只是淺笑著,在雲清染的耳邊說著悄悄話,「你看見了,我偷來的男人便是他。」
「仗著自己輕功好,就抱著一個男人飛簷走壁?」
「不是抱著的,是扛著的。」君墨辰糾正,「抱男人太噁心了,我只抱你和女兒的。」
「鬼話連篇!」雲清染嗔了君墨辰一眼,「為何想到今晚就動手?這麼急?」
「就是要急一點,你哥哥的人馬剛到京城,夜弘毅就會以為他會做足了準備才動手攻城的,現在反其道而行之,這樣才能攻其不備,對吧?再說了,你這幾天都是掛念著父王母妃,拖幾日你就多擔心幾天,皺紋就要多幾條,這樣一來我肯定很快就會嫌棄你的,為了讓我晚幾年再嫌棄你,所以我想這件事情還是越早越好。」
明明前半段話說得挺感人的,結果最後一盆冷水澆下來。
「那你嫌棄唄,反正我孩子也生了,差不多也成老姑婆了,你要嫌棄就嫌棄!」
「生氣啦?」君墨辰笑著哄雲清染。
「我有那麼容易生氣嗎?」
小兩口旁若無人地在大庭廣眾之下竊竊私語,簡直不把他們兩人此時身處的地方當軍營看待。
「李艾見過元帥。」李艾稱呼雲子烯為元帥,也是經過各方面的考慮的,雲子烯雖然稱了帝,但沒有正式登基,他是以六皇子遺孤復國的身份來打這場仗的,登基也該是等事情結束後在皇宮裡登基的,李艾此時也非他部下的人,不該叫雲子烯為皇上。
「李大人,你可知道你孤身一人來這裡的後果?」雲子烯問李艾,他此舉必然不會只是來送死這麼簡單。
「我知道,我今日來只為讓京中眾人的行動與元帥大軍的行動相配合的。」李艾道明瞭來意,「今夜寅時,城中會有人將城門和皇宮各處的門盡數打開,守城將士也會有人負責降服,助元帥一臂之力,剷除佞賊。」
「今夜寅時?李大人,你說的這件事情可不是輕而易舉可以做到的,你確信你沒有說錯?」試問如今,有誰能完成這樣的事情?他李艾雖為兵部尚書,也沒有這等本事吧?
「我十分肯定,元帥,我是你父親的舊部,此事元帥的母親可以為我作證,元帥可以信我,更何況,城門開與不開,是元帥和眾位將士可以用眼睛看見的事實,是做不了假的事情,只要城門開,便可進城。」
「若要做到你剛才所說,以李大人之人應該是做不到的。」
「的確不是我,我只是代人傳話而已,元帥放心,那人絕無害元帥之心。」李艾說話間用餘光瞟了一眼一旁的君墨辰,他說的那人就是君墨辰,君墨辰當然沒有要害雲子烯的意識。
雲子烯在李艾出現的時候就已經聯想到今夜失蹤了好幾個時辰的君墨辰,此時心裡已經有九成九的把握,李艾說的那件事情與君墨辰是脫不了干係的。
雲子烯望向君墨辰和雲清染的時候,雲清染沖雲子烯點了點頭,這便肯定了雲子烯剛才心中的想法,事情當真是君墨辰安排的,他今晚不見人影便是去安排這件事情了。
這一夜,在御書房內與群臣商議著該如何應對敵軍來襲,發著脾氣摔了不少東西的夜弘毅沒有想到,他所認為的固若金湯的城門和宮門被人盡數打開,他不曾知曉過的暗部在君墨辰的領導下暗中給一場持續了半年有餘的內戰畫上了一個句號。
這一夜也在之後的幾年內,被坊間傳為靈異事件,因為這件事情太過詭異,怎麼看都不可能是人為,不可能有人能夠做到這種事情,不然這都城不就是那人自家的院子了?
說書人說,那是先皇與六皇子的鬼魂在作怪,所以城門和宮門會在被人悄無聲息地打開,而成睿帝的大軍就在那個時候不早不晚地進入京城,攻入皇宮,一舉奪下大權。
金鑾殿內,紅牆碧瓦依舊,金碧輝煌不減,卻已然人去樓空。
宮門被破的那一剎那,樹倒猢猻散,太監宮女各自逃命去。
偌大的金鑾殿內只剩下夜弘毅。
君還是君,卻已非昨日威嚴。
手一揮,膝一跪,拿玉杯賜天下無罪,沒有人,喊萬歲,只有君獨自落淚。
雲子烯的人將整個金鑾殿團團圍住,如今的皇宮已經全部換上了雲子烯的人了,夜弘毅即便是插翅也難逃走了。
雲子烯,君墨辰,雲清染,景王步入金鑾殿。
君墨辰和雲清染一身便衣,飄飄然,在這戰火紛爭中,無比的突兀,而雲子烯則是一身鎧甲,英氣逼人。
龍椅上,夜弘毅癱坐在上面,昔日那個威嚴的帝王彷彿在一夜之間蒼老了。
看到此時的夜弘毅,雲清染不禁回憶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夜弘毅時的場景,那時候的夜弘毅,威嚴自然流露,眉宇間可容天地,魄力駭人,讓人敬而遠之。
轉眼間,一切都變了,彼時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此刻他已從雲間跌入泥沼。
「在你動手之前先問出我父王母妃的下落。」君墨辰對雲子烯說道。
雲子烯點點頭,他摘下頭盔,一步一步走向龍椅,那上面的男人就是他的殺父仇人。
「雲子烯,呵呵呵……」夜弘毅抬起頭,看見距離自己只有幾步遠的雲子烯,忽然放聲大笑了起來,「雲子烯,哈哈哈,雲子烯!好一個雲子烯!」
將自己逼迫到這一步的人竟然就一直生活在他的眼皮底下。
這是多麼的諷刺,多麼的諷刺啊!
「好一個帝王星,好一個帝王星啊!」夜弘毅越笑越大聲,空蕩的金鑾殿內迴盪著他的笑聲,一聲一聲,一遍又一遍。
「你謀害先皇,殺害我父親!他們是你的父親和兄弟!」雲子烯紅著眼睛,此時面對夜弘毅,他覺得只是殺了他也不夠償還他曾經做過的事情!因為他,他背負了血海深仇,因為他,他與他的親生父親親生母親分離二十年,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這個男人!
「父親?兄弟?哈哈哈……雲子烯,你真是幼稚,幼稚!在這皇宮裡頭,從來都沒有父親,沒有兄弟!」夜弘毅彷彿是聽到了這世界上最好聽的笑話,笑得更加大聲了。
笑了一陣,他的目光停留在景王的身上,「十弟啊十弟,你的城府可有夠深的,二十年前向朕服軟,自願請旨去了那蠻荒的天州府,原來是留著夜岑的孽種,養精蓄銳,為這孽種培養良將鐵騎,好讓他為夜岑報仇!」
景王上前一步,「夜弘毅,這二十多年裡我無時無刻不想著要將你碎屍萬段!你害死我六哥,你害死了父皇,你不是人!」
「不過是個蠻夷女人生的雜種!也就只有夜岑和鳳凰把你當兄弟看!就連父皇都沒有承認過你的存在!」夜弘毅打心底裡看不起景王夜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