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君墨辰與雲子烯的眼神交匯,有些事情兩人心照不宣。
君墨辰拉著雲清染轉身離開。
景王的目光在雲清染的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這個女人便是讓子烯他冒險進宮救的女人嗎?
「皇上,你有何打算?若是鎮南王夫婦當真落入了夜弘毅手中,那麼對我們來說會是十分不利的一件事情。」景王用擔憂的口吻詢問雲子烯。
「皇叔,鎮南王夫婦有恩於我,如果他們當真落入了夜弘毅的手中,我定當盡力相救。」
更何況,如果鎮南王夫婦出事,清染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他委實不希望她捲進來。
景王歎息道:「子烯,皇叔希望你不要重蹈你父親的覆轍,你父親就是太過仁慈,才會落到那般地步,如今你要面對的人是夜弘毅,你的殺父仇人,皇叔不希望其他不相干的人和事成為你的絆腳石。」
「皇叔的期望我明白,請讓我自己來做決定好嗎?」雲子烯明白景王的意思,但是有些事情,早就已經深深地扎根在他的心裡,他不可能捨棄,也無法捨棄。
「皇叔不是逼你,皇叔這麼多年的隱忍,無非是希望六皇兄能夠沉冤得雪。」景王又一次歎息。
雲子烯顯然不想再談論這件事情,「皇叔,麻煩你幫我安頓好世子和世子妃。」
言罷,雲子烯的目光移向營帳外,今天的目光顯得尤為凝重。
雲清染和君墨辰隨成睿帝的兵馬行,這一過就是半個多月。
半個多月來,都沒有鎮南王和鎮南王妃的消息,而戰事也越演越烈,眼看著夜弘毅的軍隊節節敗退,不日成睿帝的兵馬就要打到皇城了。
夜深了,雲清染掀開營帳門簾的一角,望向外面,一小隊一小隊的士兵舉著火把在來來回回地巡邏。外面火把的光芒將四周照得通亮,恍若白晝。
「在看什麼?」君墨辰問。
「沒什麼,對了,這幾日是不是就要攻打京城了?」
雲清染進來這幾天,見雲子烯的次數屈指可數,更加不要說詢問戰況了,她只知道連日來,他們行進了不少,感覺已經很靠近京城了。
「京城已經近在眼前了,夜弘毅見情況不對已經將所有人馬撤回城中,死守京城,雲子烯應該不會那麼快發動進攻,京城不會那麼好攻打,不做足準備他應該不會輕舉妄動。」君墨辰回答道。
他倒是將這戰況摸得一清二楚,直到昨天他還收到京城裡面傳給他的情報,只不過從今天早上起京城已經封城了,消息應該是出不來了。
「如果父王與母妃當真是在夜弘毅的手中,他沒有理由等到現在都沒有動作。」雲清染皺了眉,隱隱有些不安。
「染兒,別太擔心了,父王與母妃是經歷過風浪的人,他們能夠保護好自己的。」君墨辰寬慰雲清染道。
「話是這麼說,但人心是肉長的,我要是真不擔心他們,我就能成神了!」雲清染扁扁嘴,有些情緒是她想沒有就能沒有的嗎?「我可沒你那麼好的定力,父王母妃沒了消息還能淡定自若的。」
「我的好定力在你這裡哪一次管用過?」君墨辰無奈地搖著頭反問雲清染,自己哪裡還有什麼好定力可言,不一早全讓她給整破功了?
君墨辰當然理解雲清染的心情,他也擔心,眼前的情況實在有些蹊蹺,摸不清對方要如何出牌,就不能預先做好準備,這是兵家大忌。
「今晚你留在這裡,我要出去一趟,天亮之前會趕回來。」君墨辰對雲清染道。
「你要出去?不先換身衣服嗎?」哪有人晚上溜出去還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的,就不怕目標太明顯嗎?
「不了,不必麻煩,我是去做正經事的,可不是去做賊的,你留在帳中自己小心。」君墨辰叮囑雲清染道,無關她的能力,只是每次離開她之前總是不放心,會習慣性地囉嗦幾句。
「嗯,你自己小心。」雲清染也沒問君墨辰這趟出門是去做什麼的,反正不會是去偷吃就對了。
君墨辰走了,以他的輕功,要人不知鬼不覺地溜出軍營再躍上城牆並不是什麼難事,雖然這對大多數的人來說都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君墨辰走後沒多久,君墨辰和雲清染的營帳就迎來了訪客,這半月來還是第一次有人深夜來訪,而剛好君墨辰出去了。
營帳被兩名士兵掀起,進來數名士兵,而後便是雲子烯身邊的兩位得力大將,再然後是景王爺。
雲清染見這陣仗,不慌不忙地起身,「臣妾參見景王爺。」
雲清染的眼睛掃過景王和兩員大將,探究著這唱的是哪一出。
「王爺,末將以為世子與世子妃夫婦此番來軍營小住別有所圖,若真如他們所說鎮南王和鎮南王妃失蹤了,懷疑是夜弘毅那狗賊所為,他們是為了得到鎮南王爺和鎮南王妃的消息才進的軍營,那麼末將也有理由懷疑,他二人為救鎮南王夫婦,給夜弘毅那狗賊傳遞情報,洩露我軍機密。」
其中一名將領向雲子烯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此人留著大鬍子,虎背熊腰,身材魁梧,頗有氣勢。他是雲子烯身邊的得力大將,騰虎。
「末將也贊同這看法,若非如此,為何到現在也不見夜弘毅讓君無意出戰?以君無意在軍中的威望和謀略,此番若是出戰,必對他們有很大幫助,夜弘毅卻沒有這麼做,末將懷疑夜弘毅有了更好的計劃!」
另外一位附和道,他的氣勢不如前一位那麼咄咄逼人,但意思也夠明白了,他所說的話,等於就是在暗示雲清染和君墨辰是混入營中竊取情報的奸細!
這時,進來的士兵已將營帳裡裡外外搜查了一個遍。
「啟稟王爺,沒有見到世子人!」
營帳裡只有雲清染卻沒有君墨辰。
「王爺,世子如今人不在營帳中便是最好的證明!」一位將領忙道。
景王夜桀的目光沉了一下。
「煩請世子妃告知本王,世子去了哪裡?」
「不知道。」
雲清染的面前擺著一張矮几,她就坐在小凳上,雙手有條不紊地泡著茶,面對興師問罪,她不驕不躁。
「王爺,她這分明就是心虛不敢說出世子的去處!」騰虎道。「末將認為,世子有可能是去給夜弘毅報信了!」
面對騰虎的咄咄逼人,雲清染只覺得好笑,「這位將軍,不想你除了帶兵打仗了得,這想像力同樣是相當豐富,讓我好生佩服,這男人夜不歸宿,有什麼好奇怪的?難道你們沒做過這種事情?」
「男人夜不歸宿是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但是這是軍營,而世子人不在營帳之中我們卻一點都不知道,這就奇怪了!」
「將軍,世子離開了營帳而你卻沒有發現這只能證明你的士兵本事不到家,世子來此不是囚犯,只是客人,沒說過他不能離開營帳,也沒有說過他不能踏出這軍營。」
「世子與世子妃娘娘是客人不假,但若是做出了危害皇上,危害我軍的事情來,那就另當別論了!」騰虎凶狠地盯著雲清染。
「那除了世子如今人不在軍中這一條,將軍可還有別的證據證明我和世子做出了危害你們的事情來?」雲清染一手拿起她自己沖泡好的茶水,啜飲了一口,不緊不慢地追問騰虎。
「就憑這一條難道還不夠嗎?在這等關鍵的時候,世子的人卻不在軍中,而世子妃娘娘又說不出世子的去處,可見世子和世子妃娘娘確實是有事情瞞著我們,如果心裡沒鬼,為什麼不坦白告訴我們呢?」
騰虎的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分明是將雲清染當賊人來看了。
「世子妃,本王也希望你可以跟我們交代清楚世子的去處,不然本王也很難相信你與世子是無辜的。」
景王的臉上有難處,事情擺在眼前,景王即便想息事寧人,也堵悠悠眾口,將士們可都是豁出性命在打仗,若此時軍中出現了內奸,可是一件十分嚴重的事情。
「王爺現在肯定是想抓我覺得有些欠妥,不抓也覺得對不住您的大將和眾位士兵,要不這樣吧,坐下來,喝杯茶,咱們慢慢聊,慢慢等,等我家那個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的世子回來了,該問什麼你媽問他好了。」雲清染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她真不知道君墨辰這趟出門是去哪裡玩耍了,就算把她抓起來也沒用。
他們一個個都好像認定了她十惡不赦,罪惡滔天,也不想想,她有那閒工夫給夜弘毅賣命不?
如果能夠確定父王和母妃就在夜弘毅的手上,且他還拿父王母妃的性命來威脅她,她和君墨辰還需要傻乎乎地留在這軍營裡頭半個月什麼事都沒幹嗎?
就是因為京城裡的暗部查不到父王和母妃是不是在夜弘毅的手上他們才在這裡耗好不好?
「你這女人,分明就是想要拖延時間!」騰虎一聽,就覺得雲清染要景王陪她等君墨辰回來是拖延之策,這背後肯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說不定君墨辰還沒有等回來,夜弘毅的詭計就先得逞了!
「這位將軍,要不你來告訴我你打算要怎麼辦吧?抓了我,然後對我嚴刑拷打?」雲清染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與騰虎對視,她倒要看看,他們這一群男人深更半夜闖進她的營帳裡是想要做什麼!
「不錯!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不給你一點苦頭嘗嘗,你是不會說實話的!」騰虎沒給雲清染好臉色看。
「景王爺覺得呢?」雲清染轉而問景王夜桀。
「如果世子妃依舊不願意說出世子的去處,解開這誤會,為了安撫軍心,本王也只有這麼做了。」景王頓了頓,凝著一張臉,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來人吶,將世子妃拿下!」
雲清染迅速後退幾步,打架就打架,從懷孕到現在她都沒有再跟人打過架了,是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對方人多,自己打輸了也不丟人,打贏了就當是她賺到好了。
騰虎親自出手,其他士兵則將雲清染團團圍住,讓雲清染變成了困獸。
「住手!」千鈞一髮之際,雲子烯急急忙忙趕到,看見雲清染被眾人圍住,「皇叔,您這是做什麼?」
「皇上,世子與世子妃入軍營已經半月有餘,鎮南王夫婦失蹤一事真假難辨,世子出入軍營如入無人之境,無人知曉,騰虎將軍來報,臣不敢不處理!否則難以安軍心。」
景王將事情的緣由簡單地告知雲子烯。
「全部退下!」雲子烯呵斥一聲,呵退了所有圍困雲清染的人,他疾步上前,來到雲清染的跟前。
見雲清染安然無恙,這才回頭對景王與騰虎道:「你們都退下,她不光是鎮南王府的世子妃,不光是鎮南王夫婦的兒媳,也是朕的妹妹!你們在動她之前可有問過朕的意見?皇叔,騰虎將軍,若是她要害朕,何須如此迂迴,朕對她毫無戒心,她要殺朕,一杯毒酒,七寸匕首即可,如果夜弘毅真的拿鎮南王夫婦要挾清染為他做事,為何要捨近求遠!」
「皇上!末將斗膽,如今正值關鍵時刻,此事不有個交代,怕是軍心難定!」騰虎搬出了軍心說事。
雲子烯正欲拉著雲清染離開,聞言手不由地頓了一下。
他比誰都清楚軍心一事。後背僵硬了一下。
「懇請皇上將此事交給臣來處理。」景王上前一步,向雲子烯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