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雲清染心道,正經事嗎?這個時候能被稱為正經事的,恐怕也就是冀北王府的事情了,君墨辰嘴上說要留在慈雲寺坐山觀虎鬥,結果還是攙和進去了。
若只是皇帝和冀北王之間的鬥爭,倒也罷了,事情牽連到了鎮南王府,牽連到了父王母妃,莫說是君墨辰了,雲清染亦做不到不管不顧。
「他去了哪裡,讓人帶我去。」雲清染道。
「可是娘娘……」君傑哪裡敢讓雲清染也去。
「囉嗦什麼,他這副樣子死出去,你讓我怎麼安心睡覺?」
說什麼沒她在他無法安睡的,結果自己大半夜的死出去了,武功好也只能撐一時吧?時間長了還是不行的吧……
「娘娘,屬下,屬下……」君傑認輸了,自知沒有辦法再瞞下去了,只好老實坦白了,「娘娘,世子爺知道依照皇上的性子,明天天未亮時分就極有可能和冀北王爺動手,皇上想要出其不意,固然可以增加勝算,只是這冀北王籌備多年,準備必然已經十分充足了,此時動手,損兵折將在所難免。皇上讓我們王爺打頭陣,卻沒給我們王爺調動人馬的時間。王爺手上握著的兵權所掌管的人馬並不在京城,如今手上只有三萬人馬可用,而冀北王駐紮城外十里坡就有七萬。」
「皇上是想要一次性除掉兩枚眼中釘吧?」
「娘娘?」
「不是嗎?郝於天在的時候,對皇帝來說,父王是助力,但如果郝於天不在了,父王又在剿滅郝於天的過程中理工,對皇上來說,父王就會變成另一個大患。」
夜弘毅機關算盡,雖然想要動郝於天的命令是臨時下達的,可是這想法在他心中醞釀已久,他自然會構思好對自己最有利的法子。
他故意讓父王和郝於天相鬥,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這皇宮裡的那位,手段可有夠高明的。
「那麼世子爺如今去了何處?」雲清染知道君墨辰不是魯莽之人,不可能隻身一人闖入這一場浩大的較量之中,那只會是飛蛾撲火,莫說他身子如此孱弱,就是完好之人,也無法憑一人之力力挽狂瀾。
「皇上和王爺都已經查探到冀北王將他秘密籌集的糧草和兵器藏在了何處,但皇上和王爺遲遲都沒有動手,因為那是城外的一處險地,四周都是絕壁,絕壁高大百丈,尋常人根本不可能越過那絕壁,能夠躍下那絕壁的人只有世子爺!所以……」
「所以那個病秧子就一個人躍下絕壁去了?」雲清染接著君傑的話往下說。
她知道不能說那病秧子什麼,因為他是唯一一個能做到這件事情的人,如若不然,別人早就去了。
「還有誰陪他一起去的?」雲清染又問。
「還有四名暗衛一起去了。但他們都只能在絕壁上等候世子爺。」
「你帶我去那裡。」
「不行啊,娘娘!」
「滾粗!不去?我守寡了你負責啊?」
「不,不,不……不是啊……可是……」君傑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支支吾吾出個所以然來。
「那就帶我去!」雲清染命令道,「秋影,下來,我需要你幫我送一封信。」
雲清染語畢,就見一個黑色的身影從屋頂上翻身而下,來到了她的跟前。
「娘娘有何吩咐,屬下隨時待命。」
秋影垂著頭,剛才雲清染和君傑的對話他都聽到了。
說實話,他是希望雲清染去的。世子爺一個人躍下絕壁他們又何嘗不擔心呢?他們不是擔心世子爺遇到什麼強敵,而是擔心他身體吃不消,現在是晚上,而且時節已經入秋了,去的地方又是山谷,風又大,這樣的環境對世子爺來說是十分危險的。
一個不小心,寒氣入體,會要了世子爺的命的!
這一趟世子爺出去,就算能夠平安回來,身體也要大大地遭罪了!
雲清染轉身回了房間,寫了一封簡短的書信,信封上寫明了是給楊林的。然後她又將一些紙筆之類的東西打包成包袱,背上。
將書信交到了秋影的手中,「麻煩你將書信送過去,說是我要你送的就可以了。」
「是,娘娘。」秋影接了書信,便忙出門了。
「我們也走吧。」雲清染對君傑道。
君傑也無奈,拗不過雲清染,只好帶著她去找君墨辰,其實他心裡也掛念君墨辰那邊的事情的。
絕壁之上,是石崖,四周很空曠,石崖往內延伸是灌木叢,到了此處,雲清染深刻地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天險。
這個地方就像是有人從山體的一側生生地挖走了一塊,留下一處四周戒備百丈高的絕壁包圍著,有留有很小的一處與外面連通。
郝於天這隻老狐狸倒是挺會挑地方的。
「見過世子妃娘娘。」
在石崖上面等候著君墨辰的四人跟雲清染請安。
「世子爺下去多久了?」
「快有一個時辰了。」其中一人回答道。
「他最長的一次,在這樣的環境下待過多久?」
「一個時辰。」這次回答的人是君傑,他跟過君墨辰的時間最長,也是最清楚的人。
雲清染微微蹙眉,然後走到了石崖邊,從上面向下眺望。
疾風四竄,將她的髮絲吹得凌亂,絕壁陡峭,又有疾風亂竄,莫說要從這上面下去了,就是站在絕壁之上身體都不能站穩。
那走路都走不穩的男人從這裡下去了?
雲清染很想罵人,那混蛋使的是輕功呢還是長翅膀了?就算是有對翅膀也不見得能飛得下去吧?
「娘娘?」見雲清染一直望著下面,君傑探究性地問她。
雲清染沒說話,逕自取下了自己帶來的包袱,取出了裡面的紙張和筆,開始在上面計算了起來。
剛才她目測了一下,這絕壁有兩百多米高,大概是三百五十米到三百八十米的樣子。
如果在無風的情況下,她從上面跳下,速度可以達到八十多米每秒,那麼她將要承受八百多牛頓的衝擊力,必死無疑。
以她現在的輕功來說,她有把握給自己一個大小為五的反向加速度,即便如此她還是將要承受六百牛頓的衝擊力,所以她需要將幾個著力點來分擔自己從石崖到崖底所要承受的全部衝擊力。
雲清染又回到了崖邊,借助她的眼睛,雲清染費了一些精力來看清楚崖壁上面的情況,崖壁上基本沒有什麼植被,零星地長著幾棵灌木,如果她利用得好可以用這些灌木作為她的著力點。
雲清染將這些她用眼睛觀察到的灌木的位置在紙上標記出來。
君傑和其他四人看著雲清染在紙上又塗又寫的,還寫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符號,現在又畫了很多小圓點,然後又在小圓點之間連上線……
根本不知道雲清染在做些什麼東西。
雲清染算完了,起身將一塊絲質的手帕交到了君傑的手上。「君傑,拿著這個。」
君傑拿著手帕,傻傻地站著,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娘娘,你讓我拿著在還個幹嗎?」
「別動就是。」雲清染眼睛盯著君傑手上的手帕,觀察它垂直方向被吹起來的角度以及水平方向擺動的角度變化。
這風基本沒有個定方向,影響風吹向的因素很多,溫度差異導致的氣流變化,地形,植被都會影響風的方向,山裡地形複雜,往哪個方向吹的都用,麻煩的是風的強度還不小。
沒有辦法定性地做出判斷,雲清染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只要別突然給她來一小個龍捲風把她捲走就好了。
雲清染準備了一下,走到了她剛剛預算好的地點,打算下到絕壁下面去。
「娘娘,你要做什麼?」意識到雲清染想要做的事情,君傑忙攔住雲清染,「娘娘,現在天黑你可能看不明白,這絕壁有百餘丈高,跳下去很危險的!」
已經不是危險不危險的問題了,是大家根本就沒辦法下去,要是受點傷能夠下去,他們一早就下去了。
「沒事,我可以的。」雲清染沒有理會君傑。
見雲清染這麼自信,君傑訝異道:「娘娘,莫非,莫非你也像世子爺那般能夠從這絕壁上躍下去?」
「不,我不能。」她沒有那傢伙那麼變態的輕功。
「那娘娘……」君傑剛想要問雲清染,雲清染已經縱身一躍從崖上跳了下去。
「娘娘……」君傑心中大驚,忙衝到崖邊,他往下一看,只有黑漆漆的一片,就只有最底下有一點點燈光,其他的什麼都看不見。
「傑侍衛,怎麼辦?」其他四名暗衛也是大驚,世子妃娘娘就這樣當著他們的面跳下去了,如果世子爺上來了,見不到世子妃娘娘……那可如何是好?
世子爺那頭還沒有消息,娘娘就跳下去了,若是娘娘有能力下去也就罷了,如今這一跳……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君傑頹然坐在了地上,「怎麼辦……」完了完了,娘娘跳下去了,那爺就算回來也……
要是早知道娘娘會跳下去,他一定不帶娘娘來的!
君傑想著想著就哭了起來,娘娘是他害死的,都怪他不好,從一開始他就不應該讓娘娘知道的,都怪他守不住自己的這張嘴巴……
絕壁之上的雲清染可不知道君傑因為她這一跳已經哭了,她此時正攀著崖壁上的一株灌木,正在等待時機跳到另外一棵上去。
此時天色很暗,常人根本看不清楚幾米外的事物,只是雲清染無礙,她可以看得很清楚,能夠準確地判斷出自己與下一個立足點之間的關係。
剛才她已經計算過角度和距離了,知道自己大概需要用多少的力度,知道自己應該怎麼控制跳躍的角度,可以讓自己到達下一個立足點。
現在唯一有些麻煩的是這亂竄的風。她需要等待某一個沒風的瞬間,以保證自己盡量不被風給刮得偏離落腳點了。
雲清染又是一躍,快要落腳的時候一陣疾風忽然降臨。
「撕拉——」雲清染的右手手臂被石壁上的尖銳給劃過,衣服劃破的同時,手臂上面也劃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雲清染忙伸出左手抓住了那棵長在石壁上面的灌木的枝椏。
「嘶——」雲清染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臂,還好手臂還在,被石壁擦過的一瞬間,雲清染已經做好了手臂被尖銳的石筍割掉的心理準備了。
風還在吹,雲清染只有左手抓著灌木,整個人搖晃得厲害,她忙藉著風的力道讓自己的雙腳在被晃上去的時刻掐住了灌木的樹幹,整個人爬到了灌木上面。她撕下自己的衣服給自己的右手做了一個簡單的包紮。
距離下面還有好一段距離,要更加小心一點了,再來一次這種情況,她就沒有那麼多手可以來受傷了。
這樣的絕壁,那個男人就這樣下去了?雲清染再一次感慨了一番君墨辰的輕功,誰他娘的能想到這說句話都說不順溜,走步路都要人扶著的男人,輕功會好到這種逆天的境界?
雙腳再一次踩到了堅實的地面上,雲清染有一種親切感,果然人類還是比較適合生活在土地上的,堅實的土地有著剛才那些灌木沒有的安全感。
到了下面之後,雲清染先找了個地方藏了起來,既然是郝於天用來藏糧草和武器的地方一定會有重兵把守的,即便這裡是天險,以郝於天的個性也不會掉以輕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