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讓奴婢來為你梳妝吧。」綠竹從梳妝台上拿起梳子為雲清染裝扮了起來,她熟練地給雲清染盤發,裝點。
雲清染看著鏡中的自己,自己的頭頓覺重了好幾公斤不說,這金步搖玉簟頭,也太晃眼了。
於是雲清染毫不猶豫地將綠竹剛剛才給她戴上去一干首飾全部扯了下來,連那個沉沉的髮髻都沒能倖免,只見雲清染自己將頭髮往腦後藝術,從梳妝台上扯過一根絲帶扎上,然後向下一折,一個簡單的髮型就好了,然後雲清染從眾多首飾中選了一根朱釵,戴上完事。
綠竹從雲清染撤下首飾那一刻開始就愣愣地看著她了,見雲清染自己給自己弄了一個清的髮型,「小姐,隨皇上皇后一同祈福,這樣不合適吧?」
這樣弄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簡單了一點,首飾也少,別人家的娘娘夫人看到了還以為小姐她在王府裡頭受冷落了呢!
「我們橫豎只是個陪襯,主角是皇上和皇后,再不濟還有那幾位得寵的娘娘不是?我何苦跟她們爭這個艷斗這個美?」雲清染反問道,她們美,她最多在一旁看著,流流口水,犯犯花癡。
綠竹嘟嘟嘴,主子說了算,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啦,只是主子認真打扮起來真的很美……那樣其實挺好的。
「娘娘,那這些紅色的……」綠竹不自然地指了指雲清染脖子上的那些紅痕,「要怎麼辦?」今日送來的宮裝領口很低,紅痕都遮不住。
雲清染從鏡子裡頭看到了自己身上的那些紅痕,然後不由地聯想到了昨晚某個男人是如何製造出這些紅痕來的,頓時臉上就有一些異樣,造孩子而已,要不要這麼賣力,弄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拿些粉遮上吧,今日的妝就畫濃一點好了。」雲清染只能退而求其次了,不然頂著這麼多的紅痕她也沒辦法出門呀!
「是,小姐。」綠竹領命給雲清染妝扮了起來。
雲清染梳妝完畢,便先一步到了門口,過了一會兒王爺王爺和君墨辰也都出現了。
夜魂走了上來,「染兒,你身體不舒服,今兒個就和辰兒在後面待著,祈福一完,就先回府來好了。」
雲清染點頭,明白王妃的意思,只是她怎麼知道自己今天身體不舒服?該不會是君墨辰連他昨晚對自己做了什麼都告訴了母妃了吧?雲清染好囧。
雲清染斜睨了君墨辰一眼,就見君墨辰正仰頭看著天,都沒往她這邊看,這男人心虛了吧?不敢回答她為什麼他那副病懨懨的身子昨晚會折騰了她一夜?
「咳咳咳……父王母妃,時辰不早了,我們出發吧……咳咳……」君墨辰繼續不看雲清染,逕自上了馬車。
綠竹見君墨辰的態度這麼冷淡,心裡一陣惱火,她是替他們小姐生氣,世子爺這是怎麼了,之前對小姐不是還好好的麼,昨兒個兩人總算是做了有名有實的夫妻了,為何世子爺的態度反而變得更加冷淡了呢?
綠竹鬱悶得要死,雲清染卻是一臉的風輕雲淡,對君墨辰的態度沒什麼在意的,「走吧,我們也上去吧。」
君墨辰和雲清染坐一輛,王爺和王妃坐的是另外的一輛。
馬車裡,君墨辰閉著眼睛,聽到雲清染進來了,卻沒有睜開眼睛。
雲清染看了一眼靠在墊子上的君墨辰,他沉靜地靠在那裡,安靜地讓人不忍心去打擾他,他的氣息很微弱,不仔細聽分辨不出他如今是不是還活著,他的膚色和他今日的衣服渾然一色,如墨的頭髮束在後面,長長的髮絲落到他的肩膀,與他的膚色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顏色。
雲清染幾乎有些昨夜與自己纏綿的男人是不是眼前的這個男人了……
昨夜後來,他變得那麼狂野,那麼霸道地掠奪……真的讓人很難與面前這個纖塵不染的謫仙般的人兒聯繫到一起去。
雲清染在君墨辰的對面坐下,馬車裡有專門為君墨辰備下的墊子,還有一床錦被,比起一般的馬車,這輛馬車真是要舒服太多了。
「還疼嗎?」半晌後,君墨辰突然問了一句,他的眼睛還是沒有睜開。問這話的時候君墨辰的心裡其實挺彆扭的,畢竟那是他闖的禍。
君墨辰問得突然,雲清染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麼。
「曾經有人告訴我,力作用是相互的,一個物體受到多少摩擦力,那麼與它想接觸的另外一個物體也將受到同樣大的摩擦力,為什麼疼的人只有我?」雲清染很認真地反問道,這不科學!
君墨辰那張原本很平靜很安詳的臉因為雲清染的問題而變得有些黑,好在世子爺原本的臉夠白,稍稍黑一點也不太容易被看出來的。
他眼睛沒睜開,只是伸手將雲清染一撈,準確無誤地撈到了雲清染然後將她撈到了自己的懷裡面,「抱來抱去,還是愛妃抱起來最暖最舒服,最適合給本世子暖身子用了。」
雲清染動了動,發現身上的男人將她圈得死死的,「世子爺,你的身子骨真的有那麼差嗎?昨晚晚上,你……」
「閉嘴。」君墨辰滿是磁性的聲音喊住了雲清染的話,他不是凶雲清染,他是不讓雲清染再問下去了。
開什麼玩笑,世子爺心裡已經夠難受,明明剛開始把握得挺好的,後來不知道怎麼地就失控了,橫衝直撞的不說,毫無經驗的某人自認為昨天的表現十分差勁……
「你……」
「再說話我用嘴來堵你的嘴了!」
「……」
「乖,現在應該好好休息,昨晚你都沒怎麼睡……」
「……」他還真好意思說!
雲清染的臉貼上了君墨辰的胸膛,感覺他溫熱的氣息扑打在她的臉上,她抬頭端詳著君墨辰,他今天就沒正眼看過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世子爺哪裡是不想看雲清染,是不敢看,咳咳咳……內什麼,小心思會不小心洩露的。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一行人到了宗廟。
雲清染從馬車上下來,對於宗廟,她應該不能算是陌生的,畢竟她的妹妹雲嫣然如今就在這宗廟裡頭。
雲清染抬頭看向那高大的匾額,宗廟兩個碩大的字體映入眼簾,這裡是夜氏皇族用來供奉歷代皇帝的牌位的地方,也是舉行祭祀活動的地方,當然還有祈福。
宗廟建築宏偉,雲清染如今只是站在了宗廟的側門前,門口兩頭碩大的石獅威風凜凜,兩邊的大紅色柱子莊嚴肅穆。宗廟的正門一般只在祭祀大典的時候開放進出或者是皇上皇后太后出入所用,官員們到了只從側門進入。
今日不是祭祀大典,武百官中只有部分人來了。
雲清染他們到的時候,剛好雲府的人也到了,雲遠恆看到雲清染,目光閃爍了一下,只是上前來向君無意他們行了禮。
「臣見過王爺,王妃娘娘,世子爺,世子妃娘娘。」生疏的口吻,與雲清染之間不見半分的父女之情。
「雲大人不必多禮。」君無意微微點頭示意,沒有多說什麼。
雲遠恆的身邊是雲子烯,雲子烯昨夜也是半宿未睡,看到雲清染,雲子烯微笑著用眼神和雲清染打招呼,這種場合不適合兩人閒話家常,唯有以眼神交流。
雲清染也回以一笑。
其他兩位王爺也陸續到了,冀北王是最明顯的了,因為他那粗獷的體格,明顯要高別人一個頭的他想要不引起別人的注意都困難。
讓雲清染比較在意的一點是,她看到了跟在冀北王爺身邊的秦素素,這樣的場合,一般只會帶正妃出席,而冀北王將秦素素也帶在了身邊,秦素素可是連側妃都還夠不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素素將這位冀北王爺伺候得太舒服了,讓他出趟門都忍不住要將她帶上,見識過上次這兩人在酒樓裡面亂來的雲清染壞壞地想著,他們一會兒該不會打算在宗廟這樣禁忌的地方上演火辣辣的戲碼吧?雲清染一點兒都不純潔地想著。
宗廟很大,對著正門是一個巨大的廣場,那是用來舉行祭祀和祈福儀式的地方,正殿是用來供奉歷代皇帝的牌位的,再往後面還有一片建築,雲清染沒有一一詢問那都是做什麼用處的。
倒是有不少先皇的后妃住在這裡,先皇過世後,未能生育的后妃要麼會給先皇陪葬,要麼留在這宗廟裡頭常伴青燈,每日誦經念佛,為列祖列宗盡孝,為皇室的千秋萬代頌福。
聽說祈福儀式很複雜,又是念什麼頌又是奏什麼樂的,不過這些都和雲清染沒有關係,雲清染自己的說法是,她就是來走個過場的,大抵就跟唸書的時候聽國旗下講話差不多的流程。
祈福儀式尚未開始,皇上和皇后也都還沒有到,雲清染便被安排到一間廂房裡稍作休息,不多時,一個丫鬟模樣的女子進來找了雲清染。
雲清染認得她,她是雲嫣然身邊的丫鬟粉黛,雲嫣然被罰到這宗廟裡來,她如今便也跟著來宗廟裡頭了。
「奴婢給世子妃娘娘請安。」粉黛給雲清染請安,並道明瞭來意,「奴婢是奉我家小姐之命特來請世子妃娘娘一敘的,我家小姐知道今日祈福娘娘也會來,便特地備好了齋食等候娘娘。」
這話說得倒是挺好聽的,不過雲清染天生不是個會給人面子的人。
「本宮不想去。」雲清染很乾脆地拒絕了。
「娘娘,過去的事情不妨就讓它如雲煙般散去,娘娘與小姐終歸是血脈相連的親人,打斷骨頭這還連著筋呢,如今小姐她受罰到這宗廟裡頭清修,想開了不少,過往是小姐心中有執念,才會做下這般錯事,幸得皇上仁慈,小姐才有這改過自新的機會,只是為時已晚,如今只能夠在這廟宇裡頭清秀度日,終日不見爹娘姐妹,日子有多辛苦娘娘即便不曾體會也能想像得到,奴婢懇請娘娘念在小姐是您的親妹妹的份上去看看她,給小姐些許心中的慰藉。」
粉黛一席話,說得甚是好聽,若是雲清染不去反倒是顯得雲清染不念姐妹親情了。
那日在凌雲殿中,雲清染便覺得這個丫頭不簡單,這會兒更加肯定心中的想法了,這番言辭,怕是雲嫣然自己都說不出來,這丫鬟好生厲害。
見雲清染依舊沒有反應,粉黛又繼續往下說道,「方纔奴婢已經去請過侯爺了,如今侯爺怕是已經在小姐那裡與小姐一同等著娘娘過去呢,小姐,侯爺,與娘娘兄妹三人以後都怕是鮮少有這樣的聚首機會。」
在來請雲清染之前,粉黛已經先去請了雲子烯。
「娘娘可不要讓侯爺和小姐久等了。」粉黛提醒道。
雲清染微微蹙眉,她把哥哥也叫去了嗎?說是兄妹三人難得的聚首沒有錯,但雲嫣然真的會只是想要和哥哥姐姐聚一聚嗎?
雲清染並非不相信人可以改過自新,並非要認定人一旦做了錯事以後做的都會是錯事,但是在她用她的雙眼親眼見證之前,她本能地堅持她對對方的原定想法,這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她不會天真善良地聽信了粉黛的幾句話就相信雲嫣然已經變了。
「好,我隨你去。」雲清染應下了,雖然她不太願意去見雲嫣然,但是對方既然已經將她的哥哥請過去,她也就不得不去瞧一瞧了,順便也可以看一看雲嫣然到底打著什麼樣的主意。
粉黛見雲清染應允了,心裡暗自笑了。
「娘娘請隨奴婢來,這宗廟裡頭房子都一個樣式,第一次來這裡的人很容易就會迷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