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病了,哥哥要娶妻,這個時候讓雲清染這個出嫁的女兒回來幫忙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雲遠恆的三個女人,一個進宮為妃了,自然是不能隨隨便便出來的,一年到頭也就能見到那麼一兩次面,一個如今進了宗廟,按照皇上說的,要常伴青燈古佛前了。
剩下的那個見面的機會倒是多一些,只是……偏偏是自己最不親的一個。
雲府的下人來請雲清染前往雲府主事,雲清染便應允了,讓那下人先行回府去,自己稍後收拾一下東西便去。
綠竹一邊給雲清染收拾著東西,一邊忍不住問雲清染,因為雲清染是個隨和的主子也不會因為下人多嘴而責罰,所以綠竹心裡頭有些話都敢跟雲清染說了。
「小姐,你真的要回雲府小住嗎?」聽綠竹這口氣倒是極大的不願意了,「雖說夫人病了,大公子又要娶親,讓出嫁了的小姐回府張羅張羅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
情理之中歸情理之中,心裡頭卻還是很排擠的。
「雲府又不是龍潭虎穴,怕什麼,我們能從裡面出來,還怕再踏進去嗎?」雲清染眼底帶笑,倒是不怎麼在意,雲遠恆還能對她怎樣?就算他敢,她也絕對能將它掐死在搖籃裡頭了!
「對哦,有小姐在,我就不用擔心了!」綠竹聞言放心多了,「對了,要通知世子爺嗎?這回去雲府小住,恐怕是要住到大公子大婚之前了……」
綠竹這麼一說,雲清染就想了,這應該是要跟君墨辰打聲招呼的,不然太不禮貌了。
說曹操,曹操到。
君墨辰來雲清染房間的次數在不知不覺中有所增加了。
輪椅上的他剛剛在外面曬過太陽,因此臉上難得見幾分紅暈,這樣的紅暈比輕輕抹上一筆的胭脂還要淡,但是對世子爺來說,已經是很難得的了。
「咳咳咳……聽聞愛妃要回雲府小住?」君墨辰用陳述的口吻說的這句話,語調平淡,沒有任何起伏,這是他一貫說話的調子。
「你都聽到了,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雲清染想,這男人啊……明知故問的本事又更上一層樓了。
「還有一件事情本世子是不知道的。」君墨辰自己推著自己坐下輪椅的輪子上前,仔細地看了看綠竹為雲清染打包的行李,看了好半晌,幾乎是將裡面的每一樣事物都瞅了個遍。
實在是看得太久了,大家都懷疑君墨辰是不是突然對女兒家的肚兜一類的東西產生莫大的興趣了。
然後,就見君墨辰若有所思地對雲清染說道:「愛妃,你還少帶了一樣東西。」
雲清染指了指綠竹,「我家綠竹負責的,還有什麼缺的你跟她講就好了。」
「是啊世子爺,這小姐的行李裡頭還缺了什麼,您說,奴婢這就立馬去添置。」綠竹忙道,怕自己當真少帶了什麼,失職了。
「本世子。」君墨辰道。
他說完這三個字後,後知後覺的綠竹還以為他這話沒說完,等著他繼續說下去,結果發現君墨辰那句話一共就只有那三個字。
「少帶了的。」君墨辰又難道有興致地補充了一句。
君傑原本打算回君墨辰的房間裡給他拿件披風過來的,提前準備著,萬一他們爺跟世子妃聊著聊著忘了時間,太陽一落山可是容易著涼的,正打算要邁開腳就聽到君墨辰的這番話,腳就在門檻上絆了一下,差點就摔了個大馬趴,枉他還有一身過人的武功,身為君墨辰的貼身侍衛竟然是被門檻給絆了。
綠竹楞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世子爺說的那樣少帶了的東西是指他自己本人啊!
君墨辰表情沒有任何異樣,還朝著雲清染淡淡地微笑了一下。
您世子爺想去就想去唄,我還能攔著你不讓你去不成?怎麼說你也算是雲府的女婿,你要去看你的老丈人和丈母娘,這事兒就算是說到天邊去,也沒有人說你不對的……
雲清染與君墨辰一道造訪了雲府。
雲遠恆和雲子烯都在門口接應兩人,雲遠恆臉上的倦容很明顯,雲嫣然的事情他本身就很難受,如今雲陳氏還不消停,更是讓他連日來備受折磨,以至於整個人看起來明顯老了好幾歲。
至於雲子烯,身為即將要大婚的人,他的臉上沒有應有的喜悅,也沒有太多的難過,狀態相比於雲遠恆要好上很多。
如今雲子烯的身份變了,被封了錦衣侯之後便不需要再向君墨辰下跪請安了,雲遠恆也只需向兩人請個安便是。
「清染,這次要你幫忙,真的很過意不去。」雲子烯見到雲清染的時候臉上露出了數日來唯一的一個笑容。
雲清染剛要說話,君墨辰便擋在了雲清染的身前,「咳咳咳,侯爺,本世子車馬勞頓,身子有些不適,咳咳,勞煩侯爺先帶本世子與愛妃去住處歇息片刻,可好?咳咳咳……」
不知道是不是雲子烯的錯覺,他好像感覺到了從君墨辰的身上傳來的某種敵意,是錯覺嗎?
「那是自然。」雲子烯道,然後對著管家雲求道,「你先扶父親去休息吧,府裡有我。」
雲子烯知道自己的父親這兩日有些心力交瘁了。
雲求點頭,便扶著雲遠恆先行告退了。
然後雲子烯帶著雲清染和君墨辰往府裡的一處住處而去。
不是雲清染醒來的那個偏離主屋的小築,而是碧雲閣,是雲清染瘋之前住的地方。
比起小築的清幽,碧雲閣就顯得要大器多了,雲清染瘋了之後就一直空著,可是當君墨辰和雲清染進去的時候卻發現整座院子都打理得很乾淨,甚至院中的小花壇裡頭的花兒都開得很好。
正院中有一棵榕樹,上面還吊著一個鞦韆,想來是雲清染小時候玩的。
君墨辰和雲清染這幾日就先住雲清染以前的房間。
「你房間裡面的東西都保留著,沒有變動。」雲子烯說著,忽然一頓,他方才有些忘形了,現在提以前的事情做什麼?
「哥,這裡還有沒有別的房間?」雲清染看了看房間裡面,房間好是好,只是這房間裡面只有一個床,那豈不是意味著她要和君墨辰擠同一張床了?
「清染要別的房間做什麼?別的房間是有的,不過不是給主子住的,是下人住的通鋪,而且尚未打理過。」雲子烯回答道。
「咳咳咳……」君墨辰輕緩地躺到了床上,很是時候地打斷了雲子烯和雲清染的對話,「多謝侯爺的安排,本世子先稍作休息,就讓清染她先陪我一陣可好?」
「沒有關係。」雲子烯凝視了一眼雲清染,然後轉身離開了房間,並且將房門關上,他背靠在門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的臉上撐起一抹笑容來,清染,不管哥哥有多想,哥哥都不能,即使是多準備一個房間給你們,也不能,哥哥不能讓別人說你的閒話。
雲子烯的目光在院子裡面的那個鞦韆上頭停留了一下,那邊有他和他的小清染的回憶。
雲子烯強迫自己收回目光,離開了碧雲閣。
「愛妃過來一下。」雲子烯離開之後君墨辰對雲清染說道,好像有比較重要的事情要和雲清染說。
雲清染走到床邊的時候,君墨辰忽然伸手勾住雲清染的脖子,當即在雲清染的脖子上面咬了一口。
與其說君墨辰這是咬,倒不如說是可以在啃咬吸吮,硬是在雲清染的脖子上面吸出了一個極為明顯的紅痕來。
君墨辰不舒服,心裡很不舒服!
這個院子裡面有著雲清染和雲子烯過往的鑒證,雖然君墨辰知道自己有這樣的想法很幼稚,但他就是不受控制地惱火,他真是著了魔了!
雲清染摸了摸自己被君墨辰狠狠地咬了的脖子,「學得不到家,改天再教你。」
君墨辰真是要被雲清染給氣死了,她的反應能不能不要這麼平靜?
晚飯的時候,君墨辰和雲清染才從房間裡出來。
「清染,到這邊坐。」雲子烯招呼雲清染過去做,眼睛忽地偏見了雲清染脖子上面的那個紅痕,心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地紮了一下,心裡明白是一回事,真的看到的時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雲子烯的動作僵硬了一下,他的僵硬盡數落入了走在雲清染身後的君墨辰的眼中。
雲遠恆對著君墨辰道,「內人身體不適就不出席,世子爺我們先入座吧。」
雲陳氏沒有出來吃晚飯,這兩天一直如此。
四個人坐了下來,下人們將菜端了上來,雲清染注意到那個站在雲遠恆身後時不時地幫忙伺候著的丫鬟今日打扮得似乎格外的光鮮。
府裡丫鬟的衣服都是統一的,不過那個丫鬟的似乎自己經過了一番改造,讓原本看起來很嚴謹的衣服變得更加曝露一些了,那個丫鬟的身材極好,飽滿的胸部撐得衣服漲漲的,彷彿要將衣服給撐破似的。
雲清染醒來後在雲府住的日子不是很長,只偶爾見過這個丫鬟一兩面,好像是跟在她娘身邊的一個大丫鬟。
她的母親如今生病了,身為大丫鬟的她不是應該跟在她母親的身邊貼身伺候著嗎?為何反而是跟在了雲遠恆的身邊,而且看她這副姿態,似乎是有意要勾引雲遠恆。
這是雲清染的直覺,不過雲清染不會多問,這些事情與她沒有關係。
四人正吃著呢,就聽見外面風風火火地跑來一人,身邊還跟著一群太監宮女。
「本公主來了,你們為什麼還不快來迎接?」拓跋燕往眾人面前這麼一站,高傲地對著眾人說道。
雲遠恆第一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來到了拓跋燕的跟前,「燕公主,這大婚在即,新郎與新娘不宜見面,這於理不合。」
「什麼禮不禮的,要是有禮數那也是你們盛榮皇朝的禮數,關我什麼事情?」拓跋燕不把雲遠恆的話放在眼裡,「我告訴你們,在我們黨魏,這男人和女人要是準備好要結為夫妻的話,可是要先同床共枕試婚過的,我是黨魏的公主,當然要按照我們黨魏的規矩來!」
婚前同床共枕?
雲清染倒是聽說過,在清朝的時候有試婚格格一說,格格出嫁前就要找一個自己信得過的丫鬟先去跟你未來的老公同睡一番,好事先知道自己的老公某方面的能力如何。
少數民族中也有走婚的,男女不論婚嫁,直接滾床單的。
今天又知道了一種,婚嫁前先要和自己未來的夫君滾一回床單的。
拓跋燕的話剛說完,雲遠恆的臉色變了變,心道,這個燕公主真是有夠無禮胡鬧的,她是黨魏的公主沒有錯,可她日後要嫁的人不是黨魏的,她真把這兒當成他們黨魏了?
雲遠恆剛想要說什麼,就聽見雲子烯起身對著管家雲求道:「安排一下,今晚我便與燕公主殿下同寢。」
聞言拓跋燕得意地揚了揚眉,然後自己坐到了飯桌上面,開始吃了起來。
雲清染倒是不介意拓跋燕的沒禮沒規矩,她介意的是拓跋燕此番的目的,若是之前不曾見過拓跋燕,雲清染只當她是想按照他們黨魏的規矩來,可是種種跡象表明,拓跋燕不想嫁給她哥哥,自然也不可能自己跑來要求和她哥哥一起先睡一晚上的。
這個時候,君墨辰湊到雲清染的耳邊,對她說道:「愛妃,為何本世子會覺得自己今晚有危險,愛妃今晚會保護好本世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