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山率領他的軍隊進城的時候,叛軍已經打倒了指揮部門口。
這一次叛軍是豁出去了,將能用的力量全都用了起來,算是將整個身家都壓在了這一場戰爭上面。整整一天兩夜,高平城差不多每個地方都是槍聲不斷,期間還夾雜著各種各樣的別的聲響。守軍自然也不是吃素的,雖然沒有了統帥,依然在誓死地方,他們太清楚了,如果那些叛軍佔領了高平,他們的下場只有一個字,死。所以雙方卯足了力氣,無論如何後果只有一個,被屠殺倒不如戰死。
交戰雙方所過之處,所有的房屋和建築全部變成了一片廢墟,誰也不清楚那些瓦礫之下還埋葬著多少屍體,也不知道那些屍體中是不是還有平頭百姓。
阮山一走進高平,便被面前的一切驚呆了。他倒是見過如此悲慘的場面,不過那還是在二十年前。那時候,阮山只不過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兵,跟在自己的上司與美軍作戰,在飛機大炮的狂轟濫炸之下,無論你怎麼堅固的城市或者防線全都會頃刻間化為飛灰。從那時候開始,阮山的心裡就有了陰影,一道這輩子都無法抹去的陰影。
「打!給我打!不管是誰,全部消滅!」阮山下達了一個最狠的命令。
眼鏡兄連忙拉住阮山:「將軍,這裡面還有高平守軍,這一打,他們……」
「一群笨蛋,連個城市都守不住還要他們幹什麼,全都殺了!」阮山的眼睛變成了血紅色,就和狼一樣的血紅色。
眼鏡兄不敢再勸,只能看著他們的部隊開著槍衝進了高平。眼鏡兄忽然覺得阮山也瘋了,當初還在黎騫德那裡的時候,每當黎騫德發瘋的時候,狀態就和現在的阮山一模一樣。他感覺到了害怕,那股從心底湧上來的悲涼,讓他覺得自己似乎又跟錯了人。
阮山軍的加入,首先遲滯的是叛軍。突然殺到的軍隊,讓那些正在圍堵指揮部的叛軍搓手不及。指揮部裡的守軍已經發出了歡呼,很多人都在高聲喊叫,援軍到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下一刻子彈就會落在他們的身上。
到底是越北第一軍,雖然裡面穿插了不少黎騫德的部隊,依然是整個越北最厲害的一支部隊。在阮山的指揮下,他的手下,從北面進城之後立刻展開,以連排為單位,在每一條街區裡向前推進。那些打了一天兩夜的戰士根本不是這些生力軍的對手,無論是叛軍還是守軍,很快就宣佈他們的防線失守。
這裡是胡孟德辦公室,在十分鐘以前,阮山的部隊已經拿下了指揮部。原本留在指揮部裡的守軍成了阮山的俘虜。有認識阮山的人想不明白,阮山明明是自己人為什麼會幫助叛軍,難道說從一開始阮山就是叛軍的一員,只不過是潛伏在他們之中騙子。再看阮山的眼神是,那些守軍充滿了憤怒,甚至比看見那些叛軍更讓他們憤怒。
辦公室裡很亂,各種件胡亂的扔在地上。後牆上一個隱蔽的暗室打開著,眼鏡兄親自帶人去裡面檢查過,除了一些女人用的東西之外,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眼鏡兄第一次走進總指揮的辦公室,富麗堂皇的程度讓他咂舌。想起自己生活的地方,和這裡想必簡直一個是天上一個是地下。
「立刻聯繫城外的紅箭軍,就說我們已經控制了高平,希望他們能盡快擺脫糾纏,和咱們配合將那些叛軍徹底擊敗。」阮山沒管那些滿地的件,舒服的坐在辦公椅上,仰面朝天,一手放在自己的槍套上,一手有節奏的敲擊著紅木桌面。
眼鏡兄道:「要不要告訴他們,現在您是越北總指揮,讓那些人有個心理準備,到時候和河內說的時候也好說一些?」
阮山一笑:「不用了,到了這個時候,什麼都不用說,發完電報之後,命令咱們的人作戰的時候小心一點,我們就是守城,消滅叛軍的事情還是讓紅箭軍自己去完成,一定要在戰後讓那個什麼紅箭軍遭受重創,要不然就算現在告訴他們我是越北新總指揮也沒有任何作用。」
「明白了,我這就去辦!」眼鏡兄敬禮離開了辦公室。
槍聲還在繼續,天也亮了,太陽出現在東面的天空中。血紅色的朝霞將整個高平籠罩起來,在高平城上披上了一層紅色的霧氣。快到中午的時候,戰鬥的聲音還在繼續,不過已經朝著城外延續開去。雖然阮山軍的人數沒有叛軍的多,不過他們和那支紅箭軍都是絕對精良的部隊,要幹掉這些叛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一滴小雨落在了眼鏡兄厚厚的鏡片上,一道水漬順著眼睛的鏡面一點點的往下滑。在白天才算真正看清了整個高平的樣子。滿地的屍體,到處都是金黃色的子彈殼。他們浸泡在暗紅色的血液裡顯的那麼突兀。從眼鏡的後面看去,眼鏡兄覺得鏡片上的那滴水竟然是紅色的,血紅血紅的顏色。
劉輝幾人重新坐到了汽車上。儘管阮山的軍隊在路過他們的那輛汽車時,對那輛汽車動了手腳。但是他們沒有想到,張志恆自從入伍就是幹這個的。外行弄出來的事故,在一個內行人眼中家就好像小孩的把戲。沒費多大的功夫便修好了汽車,拉著眾人沿著4號公里再次向前駛去。
這一次,因為多了一名成員,座位進行了調整。小小的吉普車,整個後排都讓給了陳明雪和陳一平。母子倆蓋著厚厚的軍醫,靜靜的躺在車坐上。陳明雪的臉上帶著滿足的微笑,這還是他們兄弟幾個第一次見陳明雪笑。生命果然是最好的事情,在新生命面前,一切痛苦和苦難都不值得一提。
「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
大牛顯的格外興奮,已經開始唱歌。在他的帶動下很多人都跟著他一起唱,嘹亮的歌聲在山林間迴響,粗狂的歌聲,從對面的巖壁上傳回來回音,聽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劉輝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抓著車門外武松的胳膊:「上面還沒有回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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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武松連忙停下唱歌,將腦袋從窗戶塞進來:「沒有!我一直在監聽,沒有任何消息。」
「繼續呼叫,一定要聯繫上,讓龍邦關派兵接應,帶上醫療車,就說我們這裡有危重病人。」
「是!」武松答應一聲,將自己的電台塞進車內,放在劉輝的大腿上,一隻手熟練的撥動了幾個按鈕,便扯著嗓子大聲呼叫。
雲南軍區的所有首長全都在電訊室裡。劉輝他們沒有按照預定的時間抵達龍邦,這讓整個軍區的頭頭們都很著急。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劉輝帶去的一隊人算是整個林場的精英。而且劉輝他們幾個更是林場現在的領導者,如果他們幾個有什麼三長兩短,蟒蛇大隊就有可能就此灰飛煙滅。用了十年時間才建立起來的特種部隊也會化為烏有。
一號首長皺著眉頭保持沉默,其他人就更加不管說話,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整個電訊室裡還從來沒有如此緊張過,哪怕是在戰爭期間,也沒有同時出現這麼多首長。電訊室主任的腦袋上全是汗水,來來回回的調整接收頻率,希望哪一個碰見劉輝的隊伍能報告一個好消息。
「高平的事情弄清楚了沒有?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一號首長忽然說話了,全場立刻安靜了下來。
情報部門的領導連忙道:「基本算是弄清了,自從黎騫德被抓之後,剩下的那些叛軍非但沒有撤退,還更加迫切的進攻高平,從前天晚上開始,戰鬥猛然間變的激烈起來,首先是從城北開始的,如今高平已經徹底混亂了,幾方人馬都在全力進攻……」
「那就是還沒有弄清楚了,你們是吃乾飯的不成?」不等情報部門的領導把話說完,一號首長打斷了他。嚇的情報部門領導連忙閉嘴低些腦袋,不敢再說一句。
穆萬年看了情報部的老張一眼,對一號首長道:「你也別著急,事情應該很快就會弄清楚,現在高平亂的和三國一樣,我們的偵察人員不敢靠近,從飛機上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等。」
「老穆,根據你的估計高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穆萬年一笑:「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弄不好又和我的那個女婿脫不開干係。」
「又是他?」一號首長冷哼一聲:「這小子總是沒事找事,看樣子似乎把天捅破了,整個高平乃至越北的敵人全都膽戰心驚,有些地方的敵人已經和我軍爆發了衝突,如果事態擴大,看我怎麼收拾這小子。」
嘴上說的硬氣的很,心裡卻很高興。一號首長是從血雨中滾過來的,從骨子裡就想要戰爭,這一點誰都清楚。過了好一會,一號首長自己卻笑了,整個電訊室的空氣立刻變得沒有那麼凝滯了。
「去他娘的戰爭,只要那幫狗日的敢動我們的人一個手指頭,我讓他越北再也沒有一個活人!」這就是胡麻子的父親,一號首長胡瀟堂,說出的話和胡麻子如出一轍,就連護犢子的樣子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