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剩的五十三名戰士感到驚訝,這為什麼還要考核?
林場遭此大難,幾乎到了崩塌的邊沿,如今就剩下他們這幾十個種子,劉輝竟然還要考核,還要裁人。這樣的消息立刻在林場引起了軒然大波。十年來,林場的訓練一直都是這樣,從一開始,只要被選中那就在林場可以一直待下去,除非你自己要走,又或者有什麼別的命令。沒想到今天竟然變了。
劉輝作為曾經的第一小隊隊長,在林場所有人的心目中就和戰神一樣,但是現在劉輝忽然間變成了一個要將林場親手葬送的叛徒。如此巨大的條件反差,自然是改革的陣痛。從消息傳出去的那天開始,在林場激起來的不是熱氣騰騰的訓練,而是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沉默。
有些人自認自己不會被裁撤,心裡自然高興。但是有些人就不好腆著臉這麼響了。比如去年剛剛從中原某軍調來的周大鵬,說實話他來的很不地道。從林場出去的人無論是在軍還是在民都會有很好的前途,這是全軍上下公認的事實,所以在每年林場的選人環節中各種事情就都發生了。
十年來,當胡麻子和許大志正準備出發的時候,一個個電話推薦,書信推薦,甚至千里迢迢而來的親自推薦便成了林場的一道風景。起先那幾年,因為戰爭的需要,很多人或許還不想將自己的子侄輩送到這裡來,因為有可能來了就永遠不會回去。
而如今幾年,隨著戰場形勢的明朗,持續了十年的戰爭眼看就要結束。從戰場撈取軍工的時機已經過了,也就只有在林場鍍金這一條路可以走,反倒是越來越多的人想要將自己的親信朋友送到這裡來磨練磨練。
周大鵬就是其中之一。他是最後一批來林場的人,根據傳言周大鵬的親叔叔是某軍的參謀長。周大鵬這個人在當兵的時候就不是一個好兵,因為叔叔的緣故一直是部隊的一個特殊人才,別人忙碌的時候他閒的蛋疼,別人訓練的時候他依然閒的蛋疼。
也不知道周大鵬從什麼地方聽到消息,說林場是個鍍金的地方,便央求叔叔將自己弄到這裡來玩玩。周大鵬的叔叔自然知道自己這個侄子是個什麼貨色,但是親情總歸是親情,拗不過他們老周家唯一男丁的面子,想方設法不知道走了什麼樣的門路被送到了林場。
周大鵬不是個當兵的料,他和那些軍人世家的孩子不同。那些孩子一個個雖然匪,卻又匪的資本,每個人心裡從小到大都被父親灌輸著保衛國家馬革裹屍的言語。只要來到部隊,無論是為了父親的面子還是為了自己的面子,全都是能玩命,而且知道該什麼時候玩命。
周大鵬不一樣。周家就這麼一個男丁,從小一直被溺愛,爺爺、奶奶、父親、母親甚至叔叔、嬸嬸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周大鵬身上。只要周大鵬需要的,全家一起想辦法都能弄得來。從小嬌生慣養,認為所有人都應該為了他,也只有他才有資格享受周家的一切。
兩百多斤的周大鵬往面前一站就和肉山一樣,這樣的人別說在叢林裡奔跑,就是在平原上奔跑都是難事。就這樣一個人,卻優哉游哉的在林場一待就是一年多,旁人卻沒有一點不適應。這個周大鵬當然並不是少數,目前在林場和周大鵬一樣的就有五個。作為精銳中的精銳,就憑這一點劉輝這個新上任的大隊長就覺得不舒服。
這天早上,緊急集合的號聲剛剛吹響,劉輝便一身戎裝站在訓練場的高台上,他的身邊大牛、張志恆、武松全都在。抬起手,看了看手錶,指針剛剛跳過十二這個數字,依然還在慌亂,遠處還有人急匆匆的往這邊奔跑。劉輝重重的咳嗽一聲。
「封場!未按時歸隊的全部站在白線以外!」大牛大喊一聲,聲如洪鐘,傳遍了整個訓練場。那些還在奔跑的戰士腦子嗡的一下,他們立刻感覺到今天的事情不對勁。
武鬆手裡拿著一個件夾,抬頭看了一眼,拿出筆在上面刷刷點點的寫了些什麼。
隊伍終於安靜了下來,劉輝一臉的冷峻,倒背著雙手,向前邁了一步,掃視一圈下面的所有人。稀稀拉拉的五十幾個戰士中只有四個被攔在白線之外。雖然說林場的風氣已經大不如前,不過還有重新挽救的希望。
「白線之外的全部送回原單位!其他人開始訓練!」
沒有開場白,沒有廢話,只是這麼短短兩句,所有人全都倒吸一口涼氣。送回原單位是什麼意思?那就是開除,或者說是被林場掃地出門。本來這些人來林場是為了鍍金,現在卻被掃地出門,對於這些精英們來說心裡上的壓力大的不是一點兩點。
「報告!」立刻有人就不幹了。這對於自認英雄的人自然不能在人生道路上留下污點。
劉輝冷笑一聲:「說!」
「報告大隊長,為什麼要將我們送回原單位,咱們林場從來沒有這樣的事情!」說話的就是周大鵬。從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周大福就特別注意,他知道自己這些人在林場就是一個非常尷尬的存在。大家心知肚明他們這些人來這裡是幹什麼的,為此許大志專門建立了一個特殊的小隊,將這些人編在一起,不出站只訓練。
「從來沒有,現在有了!我是大隊長,林場的所有事情我說了算,一切責任我擔著!」劉輝強硬起來,完全不給周大鵬在說話的機會。
不等周大鵬在說話,武松這個訓練部長已經下令其他人投入訓練,將白線之外的幾個人孤零零的扔在那裡。看著其他人帶有同情的眼光,剩下的這幾個人面面相覷,同時也在心中做出了某種計算。
那一天的訓練,所有人不敢有任何偷懶,一個個真心開始玩命,因為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每個人的心裡都在祈禱千萬不要是自己,如果自己被這樣開除出去,別說在這裡沒法混,就是回去一樣沒法混。
劉輝回到
作戰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牛便圍了過來:「老二,這樣真的行嗎?這借口是不是牽強了些?」
劉輝搖搖頭:「林場生死存亡,不這樣不能讓所有人重視,本來我們的戰鬥力就被剝奪的厲害,再這麼下去,林場遲早要完,只有下了狠心或許林場還有一線生機。」
「哎!」大牛歎了一口氣:「好吧!那就這麼辦,如果上面真的怪罪下來,哥哥我陪著你一起滾蛋!」
到了下午,作戰室的氣氛就變得緊張起來。一個個電話不斷從百里、千里之外傳來,聲音各不相同,有求情的,有呵斥的,甚至還有勸說的。就練曾經的政委許大志都打來電話。
許大志第一句話就說的有些古怪:「我以前想幹不敢幹,沒想到你干了,既然干了就要頂住壓力,要不然林場真的就前程堪憂,這件事已經引起了注意,成了好說,如果不成你的壓力會很大,弄不好……」
劉輝也說道:「政委放心,我有這個準備。」
「那就好!」
當天下午,周大鵬幾人便被送上了離開的汽車。雖然心有不甘,卻無話可說。命令就是命令,這就是軍隊。哪怕以後再回來,劉輝現在還是大隊長,他的話依然有效。看著那幾個人被送走,留在林場的人一個個再也沒有了安全感,因為劉輝沒有說什麼時候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時間轉眼而過,劉輝被任命為蟒蛇大隊大隊長已經半個多月,很多事情看上去已經塵埃落定,那些走了的人一去不返,留下人的便覺得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燒完了。林場的情況重新回到了正軌,所有人終於長出一口氣,想著終於可以休息一下。
訓練場上嬉笑聲夾雜在怒吼聲中不想被察覺也被察覺出來。武松重新打開了自己手裡的件夾,眼尖的人立刻意識到又要有事發生,再也不敢生出一絲的倦怠。而那些在場邊嬉鬧的傢伙好像全然不知,也沒有人提醒,沒有人幫腔。
當天下午,一場射擊考核突然降臨在訓練場。科目很簡單,用分解的槍支在三分鐘之內擊中五十米開外的移動靶,沒人五發子彈,必須全部命中。一聲哨響,考核立刻開始。等到所有人射擊完畢,結果立刻就出來了。有兩個人出現了脫靶。
武松沒有說話,其他人也沒有在意。但是當天晚飯的時候,大隊長的命令又來了,這兩名脫靶的人也被送回了原單位。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現在的林場再也不是當初的林場,那種混日子的在林場已經沒有了立足之地。林場真的變了,變得處處是考核處處是危機的,誰沒有真本事在林場這地方就呆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