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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進入到了一個微妙的時期,劍拔弩張也風平浪靜。
今天是八月一日,這可是一個大日子。每年的這一天,無論部隊在幹什麼,無論是打仗還是訓練,無論戰爭何等的激烈,都要組織一個儀式。因為這一天是軍人的節日,是老一輩軍人用鮮血和生命換回來的節日。也是這些在前線奮戰的戰士需要為之奮鬥的節日。
林場從昨天開始就張燈結綵,程度甚至比過年的時候都要美麗。從林場大門口開始,道路兩旁,凡是可以掛上東西的地方,全都掛滿了紅紅綠綠的綵帶。國旗和軍旗也換上了新的,按照林場的實際情況,林場裡不應該有軍旗這樣的事物。但是今天掛起了軍旗。
一大早,緊急集合的號聲響起。所有人全副武裝,就連醫務室也是打起背包帶著他們的全副裝備前來集合。平時的訓練場上站滿了人,按照一個個小隊一排排的站著。林場裡有不成的規定,越靠近右側的隊伍在臨場終說明越厲害。劉輝的蟒蛇小隊就在最右側。
高建軍、胡麻子全服武裝。就連許大志也破天荒的全副武裝。在林場裡沒有不會戰鬥的人員,這就是成立林場時建立起來的規矩,所以許大志這個以前的**營營長成了現在的政委。
莊嚴的國旗、軍旗,還有不知道是誰在什麼時候用硬紙做出來的國徽、軍徽被擺在最顯眼的位置。太陽升起,高亢的國歌迎著朝陽奏響,所有人立正朝著國旗敬禮。國旗緩緩上升,所有人看見這一幕都會從心底升起無比的激動。無論多少次,無論什麼時間什麼地點。
「今天是建軍節,我們自己的節日!」高建軍少有的沒有經過別人走過場,一開始就首先發言:「節日嗎,就得有個節日的樣子,這麼著吧,今天休假一天,除了執勤的,所有人放假,晚上會餐!」
「好……!」高建軍的話還沒有說完,台下就爆發出了熱烈的掌聲。戰鬥的時候沒有人害怕,有時候還會覺得那是很美好的時光。但是這年復一年的枯燥訓練,就讓人覺得心煩氣躁。不但將全身的力氣全都耗費掉,還讓人的內心覺得焦躁。
今天是個好日子,不用訓練,不用出操,不用把全身的力氣全都浪費在無意義或者有意義的搬木頭,跑步上。今天可以盡情的放縱,因為今天是節日,屬於他們自己的節日。
不能出林場是個不好的事情。但是誰也沒有覺得這是什麼問題,因為林場外面什麼也沒有,除了大片大片的叢林,就是那一條泥濘的小路。最近的村子離他們都有十幾公里,鎮子就更不要說了。
躲在帳篷裡面,三五成群說著笑話喝著小酒。這是一件很難得也很奢侈的事情,從他們來到這裡,這樣的日子並不多。一年時間也不會超過五六次。除非戰爭取得了大勝,或者他們的任務完成的相當出色,沒有一個人犧牲的時候才會有這種機會。自然,那時候的這種機會只是小範圍的機會。
大牛正在吹牛。大家都喜歡大牛吹牛,因為大牛吹的好,不但能吹到每個人的心坎上,還能說出來一些他們很想聽的話。蟒蛇小隊的房間裡全都是人,站著的,坐著的,甚至有些人探出腦袋,只為聽大牛吹牛。大牛也很上心,這次說的王寡婦的事情,惹的所有人都流口水。
一口小酒,慢慢的喝。聽著大牛吹牛,這生活無比的愜意。
劉輝是被擠出來的。大大小小也算個官,只要一當官就很難和同志們打成一片,這是鐵一樣的規律。不管是大官還是小官。所以劉輝就被趕出了自己的宿舍。沒地方去,那就只能回他和穆雙的小屋,屋子裡竟然全都是人,林場僅存的四個女人都在這裡。看來這裡也不適合他。
這麼大的林場,竟然沒有可去的地方,讓劉輝有些鬱悶。來來回回的走了好幾圈,的確沒有一處能讓自己落腳的地方,那些房間裡全都是人,就連炊事班也是人滿為患。張班長為了今晚的會餐正在忙活,忙的滿頭大汗哪有什麼閒工夫理會劉輝。
不知不覺拐進了彈藥庫,在門口停了一會,哨兵立刻用眼睛盯著他,似乎劉輝就不是好人,準備打彈藥庫的主意。無奈下只好再找找。
「老劉!這邊!」何政軍從一處茅屋裡探出頭來。這裡是他們以前的宿舍,建造起了木板房以後,茅屋就被廢棄了。很多茅屋都被拆除,只留下十幾個作為訓練用的。
劉輝走了進去,也只有何政軍和周衛國兩個人。面前放著一盤花生米和一瓶沒有標籤的酒。
周衛國替劉輝倒了一杯:「就知道你也沒地方可去,一直在等你,還真的就來了。」
三個人呵呵的笑笑,端起碗,喝了一口。人是冷的,因為下雨渾身不舒服。一口酒下肚,胃裡立刻有一團火冒出來,瞬間就讓身體暖和起來。
「哎!」何政軍歎了口氣:「這他娘的成什麼了?老子在原部隊的時候,過個節都是別人搶著拉去喝酒的,現在倒好,成了人人嫌棄的對象了。」
劉輝呵呵的笑:「行了,誰讓咱們是什麼隊長呢?自己手下的兄弟還好說,別的隊的兄弟來了,你說敬禮還是不敬禮,沒法說,俺們三個在這裡也不錯呀?」
「呵呵呵!」何政軍也跟著呵呵的笑:「對!這當官看來真不是什麼好事,是吧?喝酒喝酒!」
周衛國看了劉輝一眼:「我們兩個沒地方可去算是正常,你不是還有家嗎?」
「哎!」劉輝放下酒碗:「別提了,整個林場的幾個女人全在哪裡,我一個大男人不合適吧?」
「哈哈哈,金屋藏嬌呀!」何政軍忽然冒出一句成語。劉輝和周衛國對望一眼,稍微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何政軍也覺得自己這個成語
可能用的不對,尷尬的笑了兩聲。
三個人性格各異,何政軍爽快,周衛國冷靜,劉輝是個怪胎。就這樣的三個人,竟然坐在一起喝酒,還能聊的如此融洽已經超出了想像。開玩笑的話說多了就真的沒有什麼意思,作為三個隊長,三個在林場已經坐穩了頭三把交椅的小隊隊長,很快就將話題拐到了戰爭上面。
「老劉,你說這仗還得打多長時間?」
劉輝吃了幾粒花生米,搖搖頭:「不好說呀!猴子們一天不撤,我們就得一天陪著,只有將猴子們徹底打完了,他們也就安靜了。」
「我覺得現在這戰鬥沒意思,每天就是放兩炮,而且定時定點,全找沒人的地方招呼,這那裡是打仗呀,純粹就是小孩子過家家,十幾萬大軍留著在鳥不拉屎的地方,這麼玩不是個事吧?」
「怎麼,你還希望打的激烈些?」
「不是我希望,打仗嗎?真刀真槍的打個痛快,打不過就走唄,總這麼拖著有個什麼意思?」
周衛國搖頭笑道:「什麼叫戰爭,戰爭就是敵對雙方為了達到政治、經濟等目的而進行的一場有組織的武裝戰鬥,聽明白沒有,戰爭是為政治服務的,不是說想打就打,想怎麼打就怎麼打?」
何政軍不以為然:「什麼政治經濟的,老子不懂,打仗嗎,就是你死我活,照你這麼說,咱們這些人都是為了什麼破政治玩命,是政治的犧牲品?」
「可以這麼說!」
劉輝歎了口氣:「不管是不是什麼犧牲品,我只求別再死那麼多的人了,我是第一批來戰場的,這一點你們應該不會否認,在我眼前死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你看看我們林場現在的這些人有幾個還是當初第一批來的?走的我們不說,犧牲的不少了吧?」
「這就是戰爭,戰爭就是殘酷的,我們作為軍人自從你加入軍隊那天起就應該有這個覺悟。」周衛國一臉平靜:「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沒事的時候國家用那麼多錢養著我們為什麼,還不就是為了現在這種時候,這沒有什麼好抱怨的。」
何政軍見越說越沉重,連忙端起酒碗:「行了,今天是好日子,難的的放假,咱們兄弟三個就不能說一些高興的事,非要說什麼死?別忘了,我們可是說好的,等回去之後要各自弄出來一支部隊,到時候看看誰才是第一。」
一句話讓氣氛緩和下來,三個人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茅屋的外面逐漸的熱鬧了起來。因為天色漸晚。下午他們就已經看出來了,訓練場中間搭起的檯子是為了工團來慰問準備的。聽說這次來的都是註明演員,很多人只有在電影上才能看見,今天要見活的自然格外高興。許大志正在忙著準備座位,那些立下戰功的人自然會是前面的位置,說不定還有和演員合影的好事發生。一個個從營房裡探出腦袋朝外張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