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兒……不……」床上的女子驚恐的喊道,猛的從床上坐起,她有多久沒有夢見晨兒了,痛苦的閉上眼睛,她彷彿看到了一個漂亮的小男孩在向自己跑來,高興的叫著娘親。
冷泠抹了抹頭上的冷汗,起身下床,沒有點燈,藉著月色倒了一杯茶,冰涼的水入腹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清醒幾分。
從櫃子的最下面抱出一個盒子放在桌子上,手幾次放在上面卻沒有打開,反覆摩挲著,清冷的眼中溢滿了痛苦。
冷泠將盒子打開,顫抖的將裡面折疊整齊的小被子抱在懷裡,儘管在黑暗中,她依舊可以清晰的看到上面的斑斑血跡,是利箭留下的,不只是一箭,她親眼看著三根利箭穿過他小小的身體。
卻無力阻止……
如果她當時沒有下令放箭,而是選擇打開城門,晨兒就不會死……
她的孩子是死在她的一聲令下,是她這個娘親害死他的,他的晨兒在死亡的那一刻還在尋找著娘親,那雙漂亮的紫眸就一直那樣看著她。
整整五年,今天是晨兒的忌日,活了兩世她唯一對不起的就是那個孩子,她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
「咚咚咚……娘親……」清脆的聲音帶著孩童獨有的軟糯從外面傳來,又帶著一絲著急。
冷泠從回憶中驚醒,這才發現天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大亮,急忙將小被子疊好放進盒子裡,匆匆忙忙的鎖上塞進櫃子。
冷泠打開門,清冷的目光瞬間變得溫柔,一個身穿水綠色衣裙的小女孩出現在眼前,兩邊的頭髮被變成辮子盤在兩側,剩下的髮絲自然的披在肩上,未著任何的髮飾,唯有額前綴著一個淺綠色的淚滴水晶,漂亮的如童話中森林裡的精靈公主。
「娘親,你快過來……」小女孩一看見冷泠,便拽著冷泠袖子往外拖。
「幽若,怎麼了?今天又忘記吃藥了?」冷泠看到女孩如鑽石一般的美麗的紫眸,目光微閃。
「娘親,我忘了,一會兒就去吃,你先跟幽若來,快點,快點……」被叫做幽若的小女孩拍了拍自己小腦袋,有些懊惱的說,但是卻沒有停下反而更著急了。
冷泠任女孩拉著跑,奇怪她想帶自己去哪?
跑到自己房間門外,女孩鬆開冷泠的手,有些氣喘吁吁的指著屋內道:「娘親,我一早起來準備去練功,可是卻看見這個姐姐躺在我們院子裡昏迷不醒,身上還有還多血,我想去給這個姐姐請大夫可是石榴姨姨卻不肯,讓我叫你過來,你快看看她怎麼了。」
冷泠先是看了一眼石榴,見她欲言又止,又低頭朝床上的人看去,看清楚她的面容時,心中一驚。
兜兜轉轉,五年前離開皇宮,來到這個小鎮,本意以為今生再和那裡的一切人和事無緣,卻沒想到會再次遇見。
是巧合?還是被他們找到了這裡?
「石榴,馥兒怎麼樣,怎麼會受了這麼重的傷?」床上受傷的女孩正是北冥馥兒。
冷泠雖然對北冥馥兒的出現意外,但是看到她身上的纏著的白紗時,不免擔心,先救人要緊,至於其它的事情有時候多也躲不過。
「只是一些外傷已經包紮過了,失血過多才會昏迷,是小小姐早晨發現的公……發現馥兒小姐的,估計要等馥兒小姐醒了,才會知道發生什麼?」石榴知道冷泠在想什麼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看到馥兒時她的驚訝不必冷泠少。
「我知道,你去告訴前面夥計今天店裡不開門,讓他們休息一天,然後再去醫館讓大夫開些外傷的藥。」
石榴想說什麼,看見一旁站在著幽若,最終沒有說就離開了。
「娘親認識這個姐姐嗎?」幽若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問道。
冷泠輕輕嗯了一聲,溫柔的摸著北冥馥兒的額頭,看著那雙和她父親一模一樣的紫眸,淺笑道,「她是幽若的堂姐。」
「堂姐?是爹爹的哥哥的女兒嗎?」幽若好奇的看著北冥馥兒,她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除了娘親以外的親人。
冷泠點了點頭,對於幽若的身世,她她從來都沒有想著去瞞著她,北冥冽是個大狐狸,這小丫頭就是一個小狐狸,聰明的緊,自己編的那些話根本就騙不了她。
「那姐姐還會離開嗎?」幽若趴在床頭,不知道想到什麼噘著小嘴不開心的問道。
冷泠搖了搖頭,看到幽若渴望的眼神,心裡有些酸澀,小丫頭很少去問關於北冥冽的事,可是這並不代表她心裡不喜歡北冥冽,只是怕自己傷心才不會去問。
即使再聰明也是一個孩子,看到同齡孩子和自己父親在一起,心裡一定會羨慕,渴望得到父愛。
幽若雖然調皮卻很聽話,很少讓自己操心,自己並不是忽略了她渴望的眼神,而是明明知道卻無法做到。
「幽若想不想爹爹?」
幽若眼睛一亮,隨後又變得暗淡,搖了搖頭「娘親不喜歡爹爹,幽若也不喜歡,有娘親陪幽若就好了。」
冷泠眼睛一酸,背過身去,聲音有些沙啞道,「娘親去給幽若和姐姐煮些粥吃,幽若在這裡陪姐姐好不好?」
「嗯,幽若好久沒有吃娘親煮的粥了。」冷泠來到這個鎮上,為了照顧幽若學會了做飯,不過也僅限於能夠煮粥,依舊是蒸個米都能糊鍋。
送走了因為追查一個案子,被人追殺受傷無意中躲進院子裡的昏迷的北冥馥兒,冷泠又見到了一個意外的人。
楊慕風坐在冷泠對面,風吹過竹林發出沙沙的聲音,身後的溪水潺潺清脆悅耳,冷泠將剛煮的茶倒在杯中,放到楊慕風的面前,「大哥,不妨嘗嘗小妹的手藝。」
「小妹,還記得,我們那天晚上在山上喝酒,我說有一天遠離朝堂之日時,一定要開一個酒坊醉意人生,而你說要開一個茶樓悠然南山,這一晃七年過去了,大哥的酒坊這輩子怕是都沒機會開嘍。」楊慕風慢悠悠的品著茶,那個時候又怎麼會想到七年後的一天他會坐在她的茶樓中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