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的?」小乞丐將嘴裡塞得滿滿的點心咽進去。
「給你這個手帕的婆婆在哪,快帶我去見她。」她想起來在哪見過這個手帕了,如果她沒有記錯,這個手帕應該是柳姨娘之物。
只是自己不是原來的冷傾城,才沒有立刻認出這是柳姨娘的東西,柳姨娘既然知道她在這裡,為什麼一直到現在才來找她?
城郊荒廟,一個頭髮有些凌亂的中年女子靠在牆上,臉色蒼白,但聽見門外傳來的聲音時,沒有神采的眼睛露出一絲光亮。
「傾城……」柳姨娘看見自己的女兒進來,柔柔的一笑,能在死之前還能見到自己的女兒一面真好。
她在冷府逃出來的時候,見傾城進了將軍府,但是卻不敢和她相認,這些日子為了躲避冷天城的尋找,一直躲在這個破廟裡,直到小五回來說冷府被抄家了,她才敢和她相見。
但也只是讓小五帶著傾城的畫像去試一試,並沒有報太大的希望,沒想到傾城還在將軍府。
她之前留在冷府就是因為怕冷天城會對傾城做出什麼事情,後來聽聞傾城死了,她便不再猶豫的逃了出來,沒想到她傾城還活著,冷天城已死她的仇終於報了,能夠最後見上傾城一面就是死也瞑目了。
「娘……」冷泠跪坐在柳瑾的身旁,這個僅僅只見過一面的母親,卻給了她十幾年沒有過的母愛,此時見她毫無生氣的靠在自己的身上,冷泠的心中又怎麼會不痛。
「傾城,真好,娘還能再見到你。」柳姨娘抬起手想去摸冷泠的臉,可是卻連這個力氣都沒有。
冷泠抓住柳瑾的手,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娘,我帶你去看大夫。」
「傾城,沒有時間了,聽我說,娘一直瞞了你一件事情,你並不是冷天城的女兒,你的親生父親姓楊,是紅楓山莊的莊主。」柳瑾看著自己的女兒,二十年了,這個秘密埋在了她心裡面二十年了。
冷泠心中震驚,她竟然不是冷天城的女兒,怨不得冷天城後來會如此對待她們母女。想必是冷天城知道她不是自己的血脈,但到底是自己疼愛多年的女兒,不忍心殺了她,才會讓冷傾城和柳姨娘自生自滅。
同樣震驚的還有被冷泠和柳瑾忽略的楊慕風,楊慕風站在門口,激動看著靠在冷泠懷中蒼老的女子。
「傾城,對不起……娘讓你跟著我吃了這麼多年的苦……」柳瑾的嘴中流出一絲鮮血。
「娘……不要再說了,我帶你去看大夫……」
冷泠沙啞的聲音驚醒了楊慕風,見柳姨娘吐了血,大驚失色,顫抖的喊道,「瑾姨……」
柳瑾聽見這兩個字,蒼白的臉色更加沒有血色,看著門外那個酷似他父親的男子,「風兒……」
「瑾姨。」楊慕風上前握住柳瑾的手,「瑾姨,我是風兒,我是風兒。」
冷泠看著兩個人,耳邊響起柳姨娘剛才說過的話,「你的親生父親姓楊,是紅楓山莊的莊主」,楊慕風和自己是什麼關係?
柳瑾又吐了一口鮮血,可是神情卻異常的溫柔,「我是死了嗎,竟然看到了風兒,這個孩子長大了?」
「瑾姨,你沒有死,我還活著,是風兒還活著。」楊慕風見柳瑾神智已經不清楚了,恐懼的握緊柳瑾的手,害怕自己剛剛找到的親人又離開他。
「你真的沒有死?」柳瑾看了看身邊的女兒,風兒真的沒有死,不是她在做夢。
楊慕風見柳瑾認出了他,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瑾姨,我還活著,風兒終於找到你了。」
柳瑾用力將冷泠的手放在楊慕風的手上,「真好,瑾姨在死前還能在見到你,在地下也能對你爹有個交代了,只可惜瑾姨不能在照顧你了,好好照顧你妹妹。」
「瑾姨,有風兒在,你不會有事的,我這就去找大夫。」楊慕風鬆開柳瑾的手,要去找大夫,卻被柳瑾給拽住,衝他搖了搖頭。
「風兒、傾城,沒用的,在……在你們……來之前……我服了毒……」柳瑾平靜的開口,嘴中的鮮血不斷的湧出。
「娘,我求你不要在說話了,百里神醫就在京城附近,他一定能救你。」在經歷冬雪死亡後,她不想再讓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離開。
「我……為了報仇,在冷府……中苟且偷生……現在大仇已報,我終於……終於能去陪你們……父親了……」柳瑾安靜的閉上眼睛,臉上帶著溫柔的微笑。
她彷彿看到木槿花叢中,一個身穿粉衣的女子在翩然起舞,旁邊有一個男子席地而坐,輕撫瑤琴,眼睛中只有她一人,充滿濃濃的愛意。
我終於能來陪你了……
「娘……」
「瑾姨……」
荒廟中溢滿了悲傷,冷泠握著柳瑾的手怎麼也不願意鬆開,為什麼身邊的人總要一個個離開而去?
夜風微寒,白色的燈籠掛在門外,在風中搖曳,寒風從門外鑽進屋子,靈柩前跪著一個身穿白色孝服的女子,神情悲愴。
女子身上突然一暖,抬頭看著同樣悲傷的男子,低聲叫了聲「大哥……」
「把披風穿上。」楊慕風跪在地上勉強一笑,「瑾姨離開了,你還有哥哥,如果瑾姨知道你為了她傷了身體,一定會難過的。」
一天之內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終於報了血海深仇,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可是下一刻卻又要面對離別,不過上天終究還是眷顧他的,他還有一個血脈相連的妹妹。
沒想到冷泠竟然是他的親生妹妹……
「能告訴我,爹和娘的事嗎?」
「瑾姨並不是我的親生母親,而是我的姨母,我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生母,從我記事開始便是瑾姨在照顧我,瑾姨對我非常好,在我心裡早把她當成了我的親生母親。爹是紅楓山莊的莊主,楊家在東夌也是有名望的士族,冷天城看重了紅楓山莊的產業想要分一杯羹,爹不願意,便讓他起了歹心。紅楓山莊一夜之間被滅門,如果不是當時瑾姨把我藏了起來,我現在也是一個死人。我一直以為爹和瑾姨都已經死了,卻沒有想到冷天城貪圖瑾姨的美貌,把她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