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潮濕,陰冷。
穿過一條隧道,進入如同鬥獸場般的環形地下洞窟。
很奇怪,石壁上佈滿孔洞,小的只有拳頭大,大的卻能站進去一尊機甲。即便如此,從稍遠處望去,仍然覺得密密麻麻。如果有密集恐懼症的人到這裡,肯定會暈倒。
就是這樣一座天然鬥獸場,大概有兩個足球場大,中央位置突起一根石柱
石柱表面十分平滑,質地很像鐘乳石。可是,上面同樣有大大小小孔洞,如同蜂窩,正向外釋放慘綠色螢光霧氣,隔了這麼遠就能感受到陰冷。
李小冰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她坐在機械黑虎背上抱攏雙肩,呵出一團白
李源看到的東西要多一些,很多窟窿內隱藏著綠色雙眼,證明此地有土著生物。也許是真紅魔眼受到天龍王陵墓影響,先前在沙漠還能看出去很遠,可是進入這座洞窟後,觀察能力大打折扣。不過,心中有種感覺,真紅魔眼的攻擊能力並未受到限制。
「難道天龍王大人讓我們取的東西,就是石柱上的奇石？」李源抬頭看向石柱頂端。
那裡受到螢光霧氣熏染,形成一顆足球大奇石,同樣散發著螢光,彷彿黑暗之中一盞明燈。
「不,誰動螢光石誰倒霉,這裡有一種名叫獬的異獸,那顆螢光石就是它們的太陽,是賴以生存的根本,誰若動螢光石,誰就是獬的死敵。」魚箏明舉起手杖,杖頭的天使沉思者釋放出探照光束,將洞窟盡可能照亮。
「啊沒有問題嗎？照得這樣亮。」李小冰吃驚得合不攏嘴。
「沒事,螢光石是冷光源,與我們使用的光源不同。」魚箏明並未向前,而是貼著入口處的石壁繞圈子,專門挑選地面上有石蛋的地方走。
在石壁之下,「生長」著一排排,一列列石蛋。
當然,它們不可能是真的石蛋,蛋上有些地方是透明角質層,當燈光照射上去,能看到蛋中有東西在蠕動,並且在蛋的下方,有一個個手指粗細孔洞,時不時向外噴射溫熱紅霧。
「有沒有毒？」蘇布最在乎自己小命。
「輕微毒性,以你們的體質,完全承受得起。」魚箏明頭也不回的說道,他不是人類,自然要說「你們」。
進入這麼古怪的地方,蘇布和李小冰變得老老實實,不敢有一點額外動作,生怕刺激到洞窟內那些獸爸獸媽。天曉得是什麼鬼東西生出這些石蛋,也許踩爛一個,會引起整座巢穴暴動。
蘇布和李小冰的擔心不無道理,差不多走出去兩百米遠,就見幾道身影從高處落下來,它們的頭部很像獅子,生有獨角,雙眼發綠,類蛇膚質,看上去就不像什麼善物,它們正好奇打量四名外來客,喉嚨裡發出「嘶嘶」聲,像是在研究從誰下嘴比較講究。
魚箏明自顧自走著,根本不在意異獸圍觀,有的時候他甚至踩在石蛋上借力,向前跳躍。
這時候,李源三人才知道,別看石蛋有透明的地方,看似很脆弱,其實結實的很。也許用合金武器攻擊都不會有事。
眼下哪有時間研究石蛋？天龍王交代的任務,如果能夠不打折扣完成,肯定好處多多。更何況連天龍王的哥哥都跟在身邊,這是多大的造化？
往近了說,魚箏明能幫李源策劃對付蜃樓,往遠了說,在即將降臨的亂世,有這麼一位宗師級人物指點,待到天狼軍進入大夏,好處不是一般的多。
就算這個由沙子凝聚而成的魚箏明不是真的精算宗師,遠遠達不到那種超凡脫俗層次。可是他好說話,丁是丁,卯是卯,無論做事,還是迎戰,都是嘁哩喀喳,沒有擺前輩高人的嘴臉。
所以,李源已經拿魚箏明當自己人看待。他決定成為龍王后,立即動用蘇布貢獻的那塊石瓦,召喚天狼軍核心人員,到自己身邊效命。
沙不悔肯定會留在家裡坐鎮,他一個孕婦,不適合冒險。而身邊呢不能沒有精算師,想要在大夏混,精算師太重要了,這可不是擺攤算命,而是破解重重迷局,可以心無雜念作戰。
還有一件事困擾著李源,那就是手底下這些龍牙將的傳承問題。
龍牙將並非傳承,最多算作半龍屬或者亞龍屬,比下位龍屬還要低一個大檔次,在大夏也就相當於那些還算過得去的高端星甲。不過,龍牙將依附龍主而成,龍主的實力越強大,他們的進步機會越大,甚至有一絲可能成為真正龍屬。
李源這麼努力,死活盯著謎之混沌龍,除了為以後打算,想要獲得更高幾率成為天龍王,也是希望手底下這幫人能夠從中得利。
還是那句話,李源從來不是一個人,他是一支團隊,從他進入大夏以來,全是為了建立天狼鐵軍而努力。
原本他只想搞定沙家,搞定金鼎帝國,風光迎接蕭蕭。可是現在看到大夏進入亂世,他內心澎湃,把目標定得更高了。亂世好,亂世才好發展。奈何,又繞回了原地,手下核心人員要有好的傳承,只有這樣才能走上爭霸之路。
時間不大,李源跟著魚箏明,邁步進入一座洞窟。
那些土著生物只是看熱鬧,見到闖入者沒有動它們的螢光石,也就散了,該於什麼於什麼去。
「這裡是？」李源低頭看向地面,由於魚箏明的手杖,使洞內纖毫畢現,地面上刻印著超級複雜能量回路,絕非那些能量回路武器可比,甚至把征服者套裝的能量回路拿來,都是小巫見大巫,差之遠矣。
「告訴我,李源,李小冰,蘇布,你們的心願是什麼？」魚箏明走到洞窟中心,高聲問道。
「心願？」三人同時一愣,只感到這話音如有魔力,使他們陷入深思。
「我的心願是成為大夏十二精算師宗祖。」李小冰的雙眼神采奕奕,她的聲音透出一種少有的空靈,聽上去極為悠遠。
「很好,精算師分為低級,中級,高級,大師,宗師,之後便是大宗師,想要成為宗祖需要超高毅力,同時還要加上很強運氣,你原本已經摸到門徑,卻偏離了軌跡。幸好在最後得以另闢蹊徑,走了分裂這條路。」魚箏明又看向蘇布和李源,等待他們的答案。
蘇布低下頭,歎了口氣說：「我明白了,原來這裡是許願之地,想不到安排在這樣陰森恐怖的洞窟深處。傳說得到天龍王認可,就可以許願完成願望。即便不能當場實現願望,也可以從許願之地得到莫大幫助。不過,機會只有一次,如果不是發自內心的願望和執念,天龍王便不會響應,想不到傳說是真的
「我的願望是。」
蘇布抬起頭來,挺起胸膛,大聲吼道：「我要挖掉侯家所有祖墳,老子本是座天王曾孫,侯家欺人太甚,挖了我們家祖墳,導致家族連最後翻盤機會都沒有。殺千刀的侯家,老子不把他們的祖墳挖穿,挖得半毛錢不剩,老子就不姓蘇。也許你們會笑我不自量力,可是我打算用一生來實現這個目標,於」
胖子吼過之後,呼哧呼哧直喘,覺得一口氣曝光隱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好受多了,從未有過的輕鬆。
「以復仇為執念的人啊你並未違背良心。」魚箏明的聲音竟然與李小冰一樣,透著空靈。
最後只剩下李源一個人了,他只說了兩個字「自由」。
「影龍是空間之龍,本身就帶有飄逸和逍遙的概念,難道你還覺得不夠自由嗎？那麼你所說的自由該有多麼寬廣的範圍？恐怕,這已經不是自由,而是機甲天王最後的命題,永恆。」
「永恆？」李源瞳孔緊縮,覺得確實有那麼點意思,他所追求的是不受宇宙限制,不受壽命限制,屹立於眾生之上。
「對,沒錯,我所追求的目標就是永恆,心馳物外,不受羈絆,我既永恆。」李源雙目越來越亮,他突然發現自己所要追求的東西,正是機甲天王的極致。
「永恆,談何容易？殊途同歸,大夏這麼多兵種爭奪資源,說到根本上,就是想讓自己能夠活得久一些。可是,長壽並不等於永恆,有多少天驕,人傑,奇才在這條路上奮進,卻倒在途中。從古至今,那些無比接近永恆的人卻看到身邊親友離自己遠去。那麼,你所追求的永恆又有什麼意義？只你一人永恆,算得上永恆嗎？」魚箏明的聲音變得蒼老,他在搖頭苦笑。
「你們的心願我已經知曉,究竟能從許願之地得到多少幫助,就看你們的運氣了。正像我說的那樣,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魚箏明晃了晃手,手杖伸長到一人高,且變粗不少,杖身晶瑩剔透,杖頂站著一尊天使像。
「砰」的一聲,火花漫天飛,手杖插在洞窟中央。
李小冰飄了起來,她看著一團團亮光從高處飄落,伸出小手去接,臉上露出開心笑容。
蘇布愣在原地,他的表情快速變幻,時而笑,時而哭,時而痛,時而怒,面部表情就像走馬燈一樣來回轉換,看上去十分詭異。
李源被黑光和白光籠罩進去,他不相信天龍王能實現永恆。恍惚間,他看到一道熟悉身影向前方走去,那不是他的機甲嗎？怎麼會離他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