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離開寰璧宮,江沉煙幾乎是下意識的往養心殿走去。
可是還未到殿外,便見到一道人影匆匆跑過。纖細的背影有些熟悉,她躲在一旁細看了一番,不覺微瞇了雙眼。
「娘娘,是蘭馨閣的如意。」木槿跟在江沉煙身後,眉頭緊緊皺著,顯得很是焦急。vexp。
流螢也點點頭,下意識的分析道:「這如意怎麼在養心殿附近,此時天未明,還未到早朝時分,皇上應當正在洗漱更衣。」
江沉煙點點頭,她剛與洛擎蒼分開不久,算算時辰,也快到早朝十分了。
既然如此,那麼如意到這裡,應當不是請皇上,而是觀察。
她鬼鬼祟祟行色匆匆,應當是在觀察洛擎蒼的一舉一動。這一點,江沉煙便看出了什麼。
眉頭蹙的更緊,她幾乎瞬間便做出了決定。
「去蘭馨閣。」轉身即走,她沒有半點猶豫。
宜妃在這個節骨眼突然失蹤,若說是洛擎蒼反悔她是不信的,那麼便只剩下一個可能,便是有人背後搗鬼。
而這個人,最有可能便是明妃」
事發突然,刻不容緩,她必須盡快找出宜妃,否則,她定然會有生命危險。
腳步越發迅疾,江沉煙心頭隱隱覺得不安,也有些心疼。剛剛獲得大赦,宜妃已經有希望與心愛的人相守在一起,可是事情總是不如意。
希望她還趕得及。
剛到蘭馨閣門口,江沉煙便被攔下了。
「奴婢給煙妃娘娘請安,我家娘娘剛剛卸下,吩咐了不見客。」門外之人是一個眼生的侍婢,她對著江沉煙行禮後,後退幾步,卻堪堪擋住了她的去路。
「放肆,竟敢阻攔煙妃娘娘。」流螢忍不住低喝一聲。
「奴婢並非放肆,只是聽從主子的吩咐,還請娘娘勿要為難奴婢。」那侍婢面色微變,而後輕聲解釋。
木槿見狀,急的直跺腳,滿頭冷汗。
每拖延一分,宜妃生還的可能姓便更低,她們沒有時間在這裡耗著。
流螢也知道這個理,她還欲再說什麼,卻被江沉煙阻止。
「待你家娘娘歇息好了,便替本宮傳話一聲,她的好日子,到頭了。」冷冷說完,江沉煙不理會那神情錯愕的侍婢,轉身便離開。
走出不遠,她又蹲下腳步,眉頭緊緊打結,眼中滿是擔憂。
明妃定然是知曉她會前來,所以才會閉門不見。
這招掩耳盜鈴無疑是在告訴江沉煙,宜妃失蹤一事定然和她有關。只是,只怕她自己沒那麼大的膽子。能在後宮中讓一個妃嬪不知不覺消失的人,除了皇上,便只有一個人」
太后」
江沉煙心頭一震,眉宇間的焦急越發濃郁。
這宮中,太后最喜愛的人便是明妃,若是明妃去向太后高密,那即便皇上放過了宜妃和李潯之,只怕太后也不會袖手旁觀。
她暗暗攥緊拳頭,轉頭對著木槿道:「速去養心殿,將此事告知皇上,想必皇上知道該如何應對。」
木槿咬緊牙,點了點頭:「那娘娘您?」
江沉煙微微頷首,抬眸看著已然大亮的天空:「本宮去慈安殿,希望還能救宜妃一命。」
木槿感激的向她行禮,而後轉身朝著養心殿跑去。
流螢看著江沉煙,不解道:「娘娘的意思是,宜妃娘娘被擄去了慈安殿,而且有生命危險,為何您不親自去找皇上?這事皇上出面必定更加穩妥。」
微微搖頭,江沉煙輕聲道:「不止是宜妃,只怕,李潯之也難保一命。」
說完,她面色一沉,繼而道:「如今,只有皇上能救得了李潯之,但是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不能再耽擱半分。」
流螢沉吟著點頭,心中也贊同了江沉煙的說法。
當即,二人一同往慈安殿行去。
蘭馨閣內,明妃靠著窗欄,看著遠去的三人,嘴角噙了一抹諷刺的笑意。
「娘娘,奴婢去養心殿打聽過了,皇上是與那煙妃一同回來的,見他神色,似乎沒有太多不愉,娘娘的猜測是正確的。」
如意在她身旁小聲的說。
笑意更濃,明妃譏諷道:「那煙妃此刻必定是去了慈安殿,不過,她怕是已經晚了一步,以太后的鐵腕手段,如何能讓有損皇家天威的人存活,那宜妃,此刻說不定已經」話到最後,她忽然沉默了,眼中有一抹快意和勝利的喜悅。
到最後,她還不是成功了?
煙妃,你以為你真的很了不起嗎?若是真的這般了不得,那便將宜妃救出來看看」本宮等著看你的好戲」
就在這時,守門的侍婢走了進來,將江沉煙適才那句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了明妃。聽聞此言,明妃的笑意驟減,眉頭緩緩蹙起。
她是什麼意思?是打算對付她了嗎?
冷哼一聲,她攥緊了拳,轉身拂袖:「擺駕飛霜殿。」
與此同時,慈安殿偏殿一間秘密的耳房內。宜妃躺在木板床上,面上一張又一張的牛皮紙遮蓋了視線,冰冷的水滴順著她的肌膚滑落,激起了一串串的雞皮疙瘩。
她低聲嗚咽,只發出悶悶的聲響,雙手雙腳被牢牢綁著,動彈不得。
春姑姑又將一張牛皮紙浸濕,滴滴答答的水滴落在地面,清晰可聞。
「放。」太后坐在軟椅上,半張臉隱匿在黑暗中,剩餘的半張臉像是蒙了冰霜,看起來有些駭人。她雙手放在扶手上,一下接一下的敲打著,發出有節奏的咚咚聲。
春姑姑點點頭,將手頭那張紙蒙上了宜妃的臉。
痛苦的掙扎,宜妃只覺得視線一片漆黑,鼻間吸入的只有冰冷的液體,她劇烈的咳嗽,卻怎麼都挪不開面上厚重的牛皮紙。
被緊緊綁著的雙手手腕勒出了血痕,可是憑她的力氣,根本掙脫不得。
見她還有力氣掙扎,太后微微挑眉,聲音更加冷厲:「再放。」
春姑姑微微垂眸,轉身機械般的重複著之前的動作,像是沒有生氣和靈魂的機器人。違反宮規的女人,該死」她不會有任何的同情和猶豫。
就在這時,房門外響起了婢女的聲音:「太后,煙妃娘娘求見。」
眉頭緩緩蹙起,太后眼神冷然,她看了一眼春姑姑,後者點點頭,繼而站起身,開門而去。
如麼只看。宜妃聽到了煙妃二字,像是聽到了希望,整個人掙扎的更劇烈了。
春姑姑看了她一眼,冷冷道:「別掙扎了,太后親自下令將你秘密處死,是定然不會讓任何人找到你的。」說完,她停頓了一下,聲音更冷道:「所以,別指望煙妃能救你,她,辦不到。」
她冰冷沉重的聲音伴隨著有一張滴答著水滴的牛皮紙覆在了宜妃面上。
像是一把重錘重重的擊打在宜妃胸口,她呼吸困難,頭昏腦脹,那感覺就像多日沒有安眠一般,讓她只想好好睡一覺。
睡-,睡-,睡著了便什麼煩惱與痛苦都沒有了。
心底似有一個聲音在低聲呼喊。
終於,她漸漸閉上了眼。
慈安殿正廳中,江沉煙跪在地上,低垂著頭,口中定定道:「求太后垂憐。」
太后面色清冷,看也不看她一眼,只端起一杯茶盞淺抿了一口,繼而冷冷道:「何事要讓哀家垂憐?說來聽聽。」
江沉煙抿抿唇瓣,抬眸看著太后,頓了片刻後道:「求太后饒宜妃一命。」
「宜妃?」太后眉峰一挑,似笑非笑的看著江沉煙,隨意道:「本宮不懂你在說什麼,你要尋宜妃怎的來了慈安殿,哀家記得,宜妃是在落月閣,你來錯地方了。」
江沉煙心頭一急,慌忙又道:「太后,臣妾求您,饒宜妃一命,她雖有錯,卻已經受了懲罰,皇上也答應不再追究,請您秉持一顆母儀天下的仁心,寬恕她。」
有些不耐的放下茶盞,太后冷冷掃了一眼江沉煙,沉聲道:「哀家說了,宜妃不在這裡,哀家更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暗暗咬唇,江沉煙知道太后這是在和她打太極,耗時間,可是她根本沒有時間繼續耗下去,宜妃危在旦夕。
重重呼出一口氣,江沉煙直視著太后,一字一頓道:「太后,此事皇上已經知曉,相信不久後便會來到慈安殿,還請太后乘事情還可挽回,釋放宜妃。」
「你在威脅哀家?」眸中冷然,多了危險的光,太后定定的看著江沉煙,放在扶手上的手緩緩緊握。
「臣妾不敢」」江沉煙毫不退避,態度堅定:「只懇請太后仁心仁愛,饒宜妃一死,臣妾感激不盡。」
深吸一口氣,太后冷笑一聲,要她放過宜妃,除非日夜顛倒,否則,如何能讓道德敗壞的女子惑亂後宮」想到此處,太后握著扶手的手更緊,低喝道:「夠了,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慈安殿胡鬧,來人,將這個女人給哀家轟出去。」
「太后」江沉煙大急還欲說什麼,便被幾個侍婢架起,朝殿外退去。
「太后切勿做傷皇上心的事,太后」
聽著江沉煙越來越遠的聲音,她冷笑一聲,起身而去。
是否有轉機?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