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中,迴盪著宜妃哭喊的求饒聲。
江沉煙聽的鼻頭發酸,不由得偏開頭,不願再看。
洛擎蒼則絲毫不為所動,冷冷的看著李潯之,嘴角的冷笑始終未曾散去。直到現在,他也不相信李潯之會真的為了宜妃而死。人麼個那。
眼角濕潤,喉頭滾燙,李潯之幾乎說不出話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宜妃,而後被侍衛架到了刑架上。
「行刑。」冷喝一聲,牢頭立刻拿起皮鞭,狠狠一揚手,便抽打在了李潯之的肩頭。
「撕拉」一聲,衣衫破裂,一股股血絲浸出染紅了他的白衫。
「不要不要皇上,臣妾錯了,臣妾真的知錯了。您要怎麼處罰臣妾都行,只要放過他求求您放過他」
宜妃雙手緊緊的抓著鐵欄跪在地上,眼淚模糊了視線,她只能看到他肩頭的血,看到他緊抿的唇,還有深鎖的眉頭。
即便再痛,他也不肯哼一聲。
一鞭又一鞭,每一下都似打在宜妃的心頭,她早已泣不成聲。
「潯之」
「潯之不要不要」
沒一聲哭喊,便耗費她殘存的一絲氣力,直到她聲音嘶啞,再也喊不出聲,洛擎蒼還沒有出聲停止行刑。江沉煙早已落淚,她上前跪在了洛擎蒼面前,柔聲道:「皇上,到現在還不行嗎?」
「皇上夠了已經足夠了」她一邊說著,一邊看向李潯之,只見他渾身襤褸,血痕遍佈,蒼白的面上奄奄一息,可是那雙清澈的明眸卻一直看向宜妃,帶著倔強堅韌還有不捨。
見他這樣,江沉煙也忍不住心疼,再這麼打下去,可就真的沒命了。
洛擎蒼深深看了一眼江沉煙,而後抬頭看向李潯之,冷冷道:「朕,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死,或者她死。」說著,他指向了宜妃。
宜妃渾身一顫,她支起身子看著李潯之,含著淚搖搖頭。
李潯之定定的望著她,嘴角忽然有了笑容,那笑容那般燦爛,恍如枝頭梨花初綻,純潔唯美到了極致。儘管此刻的他看起來很是狼狽,可是卻絲毫不妨礙他的美。
反而因為這般狼狽,才成就了他這般風華絕代。
「皇上,微臣願意一死,但求宜妃娘娘安好。」他的聲音瘖啞溫柔,帶著無盡柔情,微紅的眼底是濃濃的不捨。
他寧願死,也不願看她受苦。
她此刻這般模樣,已然讓他心痛到無法呼吸。他寧願自己遭受萬般苦難,凌遲處死,也不願讓她受一丁點委屈。這便是,他們的愛。
洛擎蒼眉峰微挑,轉頭看著宜妃,淡淡道:「你呢?你死,或者他死。」
宜妃狠狠抹了一把淚,聲音中帶著絕決的狠戾:「我死,他不會獨活。他死,我亦不獨活。」
簡單卻堅定的一句話,讓洛擎蒼心頭不由得一震。她當真是愛到了這個地步嗎?
江沉煙眼底淚光更濃,她抬眸望著洛擎蒼,幾乎是哀求:「就當臣妾求您,收手。難道真要看到他們受盡苦難死去你才滿意嗎?這場賭局,不管你我誰勝誰負,都是輸」
賭局?
宜妃愣愣的看著江沉煙,又看向洛擎蒼,最後落在李潯之的面上,心中一個激靈,頓時明白了過來。
李潯之緩緩呼出一口氣,看著宜妃,眼底的柔情幾乎將她融化。
生不同衾,死求同血。
「皇上」苦苦哀求,江沉煙的淚終於溢出了眼眶。
洛擎蒼沉默不語,目光一直定定的看著江沉煙,許久後,疲累的呼出一口氣:「罷了,朕輸了。」
聽聞此言,江沉煙面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她慌忙轉頭看了一眼李潯之與宜妃,對著他們點點頭,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劃過面頰。
按照他的諾言,他可以滿足她一個要求。
這個要求,自然是要讓宜妃與李潯之自由自在在一起,再不受任何約束。
同一時刻,飛霜殿中,茗妃正小口品著香茶,明妃坐在她的身旁,帶著一抹討好的笑:「姐姐,這些日子你的起色越發好了,也越發漂亮了。」
淡淡掃了她一眼,茗妃隨意道:「本宮的美只是一個漂亮可以形容的?」
明妃一怔,而後連忙點頭笑著道:「對對,姐姐說的對,姐姐可是咱們羲和第一美人,這等美貌是沒有任何人可以比得上的。」
聽完此言,茗妃勉強露出了一絲笑容。
她懶懶的擺弄著剛剛塗了暗紫色丹寇的手指,纖細如蔥,白皙如玉,十分好看。
明妃也看了一眼她那雙堪稱唯美的手,笑著道:「單是姐姐這雙手全天下便尋不出第二雙來,真是羨煞人也。」
茗妃笑容更濃郁了幾分,這才抬眼看了一眼明妃,口中懶懶道:「你今日怎麼得空到了這裡來?」
輕笑一聲,她身子前傾些許,靠的茗妃近了些,笑著道:「姐姐,妹妹只是覺得許久沒有見到姐姐了,所以特地來看看您。」
看她?
多半,是有事求她-?
冷笑一聲,茗妃一手托著腮,一手望著窗外幽深的夜色,輕聲道:「有事便說,夜已深了,本宮要安寢了。」
聽聞此言,明妃面色微變,而後笑嘻嘻道:「姐姐這話說的,妹妹哪裡是有事,當真只是來看望姐姐。素日裡姐姐便是咱們宮裡最美的人,是一道最好的風景線,如今姐姐極少出現,妹妹怪想念的。」
說完,她見茗妃無動於衷,不由得咬咬牙,又道:「這不,姐姐不出門,別的人就蹬鼻子上臉來跟姐姐比美,她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哪敢和您比啊。」
偏眸看了她一眼,茗妃嘴角翹了翹,弧度很淺:「說明白點。」
呵呵一笑,明妃眼珠微微轉動,口中低聲道:「還不是那煙妃,她仗著自己有幾分美色,日日在皇上面前晃悠,分明沒把您放在眼裡。」
茗妃眉峰一挑,看著明妃,心中冷笑笑出聲。
她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姐姐,那煙妃實在是太過分,整日裡招搖過市,任憑誰家有個什麼事都去管,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地位,只是i一個從妃位,她怕是已經忘了咱們宮裡還有一位正妃呢-?」
「這般囂張跋扈,實在是該好好整治整治。」
明妃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茗妃的神情,見她似乎不為所動,不由得有些著急,慌忙又道:「姐姐,您平時不是最討厭那煙妃嗎?如今怎麼也開始讓著她了?」
「讓著她?」茗妃終於出聲,眉峰狠狠一挑,她眼底劃過一抹恨意,而後冷冷道:「到底什麼事,不要拐彎抹角的說,直接告訴本宮。」
明妃一怔,而後眼中劃過喜色,低聲將宜妃一事與白日裡在落月閣發生的事添油加醋的跟茗妃講了一遍,最後加重語氣道:「那宜妃就是個狐媚男人的狐狸精,那個煙妃也不是省油的燈,只是皇上太過心軟,說不得還真會放過他們。」
茗妃靜靜的聽完,沉思片刻,看著明妃道:「此事,你為何不早告訴本宮?」
「這」明妃心底一震,連忙隨意找了個借口:「妹妹不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敢找姐姐嗎?如今,證據確鑿,可那個煙妃卻跳出來搗亂,妹妹鬥不過她,只有求姐姐幫忙了。」
「幫忙?」茗妃輕笑出聲,她冷冷掃了一眼明妃,口中喃喃道:「要本宮幫你也不難,只是你給本宮記住,不要在本宮背後搞什麼小動作,否則」
明妃連忙擺手,示意自己絕對不會。
茗妃倒是不信,只是這件事倒真是非同小可,雖然跟宜妃沒什麼過節,可是宮內的女人少一個便是好事。更何況她既然和煙妃扯到一起,那便只能讓她自認倒霉。
「你可知,皇上打算如何處理此事?」茗妃思索一陣後詢問道。
明妃搖搖頭,疑惑道:「不過,皇上似乎已經找出了那個,聽打探回來的宮人說,不久前皇上命侍衛押著一個男人去了天牢,對了,那煙妃也去了。」
皇上找到,並和江沉煙一塊將那帶去了天牢?
茗妃越想越不對勁,隱隱發現了什麼,她蹙緊了眉頭,思索了一陣,忽而道:「只怕,是那煙妃對皇上說了什麼。此事恐怕有變。」vexp。
「那怎麼辦?難道就讓煙妃和宜妃逍遙法外嗎?」明妃急了,連忙出聲。
懶懶擺擺手,茗妃轉頭看著明妃,壓低了嗓音道:「此事要成也不難,你只需去找一個人。」
「誰?」
「太后。」
明妃一愣,定定的看著茗妃,而後狂喜道:「對,還是姐姐聰明,我怎麼就沒想到太后呢?只要此事到了太后耳裡,任憑皇上心軟,也不可能善了了。」
「我這邊去慈安殿,姐姐等我的好消息即可。」說完,明妃便風風火火的朝慈安殿跑去。
看著她遠去的身影,茗妃冷笑了一聲,心底定定道:宜妃,你可別怪本宮狠,誰讓你和那江沉煙同氣連枝,本宮要想除了她,你也跑不了。」
三更到,還有三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