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聽完江沉煙的話。
洛擎蒼面色驟變,他低聲道:「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江沉煙毫不畏懼的迎著他眸中危險的光,一字一頓道:「臣妾說錯了嗎?自古君王佳麗三千,可真正寵愛的有幾人?那些可憐的女人有什麼錯,活該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守活寡一輩子?」
「皇上若真是愛民如子,豈會對宜妃這般冷酷。你惜她才情,便將她囚禁在宮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只有那面將她的憔悴與孤獨照的越來越清楚的鏡子陪伴著她,皇上可知她心中之苦。」
「你當真是疼惜宜妃的嗎?」
「只是一句尊嚴,帝王尊嚴,你便可以漠視她的感情,漠視她的生命?」
激動的說完最後一句話,江沉煙清晰的看見了洛擎蒼眸底暗色的光。他,是真的動怒了。
可是她無法顧忌太多,宜妃進了天牢,她雖讓流螢前去打點,卻難保她不會受太多皮肉之苦。她如今剛剛流產,單不說那些酷刑,便淡淡天牢的陰暗潮濕便已足夠讓她丟了小命。
她既然答應了宜妃幫她,她便絕對不會輕易放棄。
哪怕惹怒了這位冷傲的帝王。
深深的看了她許久,洛擎蒼忽而開口,那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你是說,朕是一個無情的昏君?」
「臣妾不敢。」江沉煙呼吸微微加速。
冷凝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她,他心中燃起的怒火幾乎噴薄欲出,可是面前這個衝撞他尊嚴的女子,是她,江沉煙」
他偏偏無法做到暴怒的懲罰,只能壓抑,壓抑心頭那股猛烈攢動的怒火。
許久後,他深吸口氣,語調忽然變的平和起來:「在你看來,宜妃留在宮中,便是朕霸道昏庸。她若與別的男子在一起,便是真愛?便是雙宿雙飛?」
江沉煙定定的看著他,沉默的點了點頭。
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他雙眸微瞇,閃爍著危險的光:「那麼,朕,便給你一次機會。」
江沉煙一怔,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他說的機會,是什麼?
咬緊了牙,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皇上請說。」
將目光落在了漸漸幽深的窗外,他一字一頓道:「朕,要與你來一場賭局。賭注,便是宜妃與那男子的姓命。你若贏了,朕答應你一個要求。朕若贏了,此事,你不可在管。」
怔怔的看著他,江沉湮沒想到他會做出如此大的讓步。
心中忍不住感慨,她感激的看著洛擎蒼:「皇上英明。」
「別急著道謝,這賭局,你不一定勝得了。」洛擎蒼微微抬了下巴,蒼白的臉上自然而然的流露著帝王的霸氣。他收回視線,看著江沉煙,眼神陰沉如水。
雖然不知道他的賭約是什麼,但是想必不會簡單。但是她有信心,一定可以贏。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點頭,江沉煙沉聲道:「臣妾願與皇上一賭。」
夜闌風清,那一叢叢綻放的茉莉散發著迷人的幽香。沁涼的微風拂過面頰像是一隻輕柔的大手,帶來的是柔軟與溫暖。
當李潯之被帶到養心殿時,面色沉鬱,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進入殿內,他一眼便見到面色發白的江沉煙,心中不由得一沉,他上前跪身行禮:「微臣李潯之給皇上請安,給煙妃娘娘請安。」
俯視著李潯之,洛擎蒼眼神冷厲,他沉聲道:「抬起頭來。」
李潯之一愣,而後抬起頭來,眉頭微微蹙著,似在思緒什麼。當他那張寫滿了風月的面容出現在洛擎蒼視線中時,他嘴角浮了一抹嘲諷的笑。
這樣的男人,卻是討女人喜歡。
不過難道她們不懂,越是風花雪月的男子,越是無法相信。
他賭的便是李潯之是個無情無義的負心漢,而且,他有把握贏。
江沉煙看著李潯之還算淡定的姿態,心中忽然有些擔心起來。這場賭局,她到底是勝,還是負?
深吸口氣,她暗自鎮定下來,看著李潯之,一言不發。
「你可知,朕召你前來所為何事?」洛擎蒼再次開口,那幽暗的眸子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李潯之眉頭蹙的越發緊,他沉吟片刻,搖了搖頭,微微昂著的頭似帶著一股特殊的傲氣,看的洛擎蒼不由得微微挑眉。
嘴角弧度越發深刻,他忽然低斥一聲:「畫師李潯之,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與後宮妃嬪有私,難道不知道這是誅九族的死罪」」
這一語,低沉有力,帶著濃濃的怒火,聽的江沉煙都禁不住心頭一跳。
李潯之先是一愣,而後眉頭緊鎖,像是打了一個結。
他抬頭看著洛擎蒼,心中頓時已經明白了許多。緩緩呼出一口氣,他的第一句話竟不是求饒,認錯而是定定道:「微臣並非與她有私,而是正大光明,互相傾慕。」
江沉煙不由得一怔,而後看著洛擎蒼,心念百轉。
冷笑一聲,洛擎蒼放在扶手上的手緊緊攥著,直接發白:「正大光明,互相傾慕,哼,你們當朕的後宮是什麼?你當真不怕死?」
李潯之毫不猶豫的回答:「怕,是人,便沒有不怕死的。因為死了,這世間的一切美好,便不復存在。心愛之人也再也見不到,聽不到,觸摸不到,這便是死,最大的恐懼。」
眉頭再次一挑,他的回答讓洛擎蒼有些詫異。
「這麼說,你還是怕了?」冷冷出聲,洛擎蒼眼中劃過一抹嘲諷,他怒聲道:「你與宜妃通殲,珠胎暗結,如今醜事公諸於世,你一世名聲毀於一旦,連同家人都會遭受極刑,你又有何顏面說什麼正大光明,互相傾慕。無非是暗自苟且」
話到最後,洛擎蒼忽然不出聲了,而是看了一眼江沉煙,那眼神中的含義,讓她不由得蹙眉。
聽完他的話,李潯之一直淡定的表情忽然變了,他失神般低喃:「珠胎暗結珠胎」
「皇上宜妃娘娘她」
「自然是滑胎入獄,受盡極刑。」洛擎蒼冷漠的回應,李潯之面色再變。
他跪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攥著,原本紅潤的唇上已沒了半點血色。
滑胎入獄,受盡極刑?
不,不可以,她完美的似朝陽一般的女子,怎麼可以受這般苦楚。
眼眶微微發紅,李潯之忽而垂下了高傲的頭,壓抑的嗓音中帶著一絲震顫:「此事,與宜妃娘娘無關,是微臣一時糊塗,還請皇上赦免娘娘,微臣願代娘娘受刑。」
「你覺得,你有資格和我討價還價嗎?」洛擎蒼冷冷一笑,心中卻不由湧起一股難言的感覺。
見這個一向淡然如風月一般的男子如此壓抑悲痛,江沉煙心中也湧起一抹酸楚,她看了看洛擎蒼,輕咬唇瓣,眼中帶著不忍。
「皇上,微臣自知卑微,宜妃娘娘如何能看上微臣。不過是微臣用盡心機蠱惑了她,這才做出這等令皇上蒙羞之事,微臣願受千刀萬剮之刑,只求皇上饒宜妃娘娘一命,她是無辜的的。」
李潯之字字懇切,眼角已然有淚。
洛擎蒼下巴微昂,嘴角浮著冷笑:「此話當真?」
身可皇便。「微臣願受極刑。」李潯之重重點頭,眼中帶著堅定。
悠然起身,洛擎蒼緩步走下龍椅,一邊邁著步子,一邊淡淡道:「既然如此,朕,便成全了你。」
江沉煙心中一驚,慌忙站起身來,看著洛擎蒼,眼中有焦急。
洛擎蒼不語,轉身便朝外面走去。
不多時,天牢中。
火把上火苗不斷跳動,宜妃躺在潮濕惡臭的草堆上不住垂淚,身上落滿了鞭痕,那一張沒了血色的臉似乎一夜蒼老了十歲。
她心中充滿了擔憂,只擔心那個男子,只擔心他到底會不會出事。
幾乎咬破了唇瓣,她含淚和血吞。
就在這時,腳步聲傳來。
「皇上駕到。」
她心底一顫,淚眼朦朧的望去,只見那道明黃色的身影似染了冷光,一步步走來。他的身後,跟著一道纖細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江沉煙。
眼淚落的更凶,她定定的看著江沉煙,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來。
江沉煙忍住不去看她,只看了看身後,侍衛們正架著李潯之走來。
一見到李潯之,宜妃登時像是脫力一般軟倒在地:「不不會的怎麼會這樣」
李潯之一見到宜妃,眼眶便通紅,他攥緊了拳,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一切有我,別怕」
這是他的承諾。
江沉煙心中像是破了一個窟窿,不住的淌血。
這樣的場景,讓她說不出的心痛。
可是,她卻無話可說,因為,這才是唯一救他們的方式。
「鞭笞數百,直到體無完膚為止。」
洛擎蒼無情的聲音響起,宜妃趴在地上,不住的哭喊:「皇上,是臣妾的錯,您放過他-,一切都是臣妾的錯,臣妾願意一死,求皇上放過他。」
「皇上」vexp。
「求你」
二更到,還有六千字晚飯後再來,我現在去吃飯,今天的確晚了點抱歉,求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