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舟湖上,風似纏繞般縈繞了兩人的眉間發間。
眼亭繞了。不知何時,湖水推動將二人送至了湖畔的煙波亭。
拉著她的手下了船,洛擎蒼微蹙的眉宇間纏繞著淡淡愁緒。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背影,江沉煙微濕的眼角帶著濃濃牽念。
前世,今生,不離不棄,生同寢,死同穴!
微微垂眸,她頓住腳步,回眸看著薩滿月光唯美到極點的碧波湖,輕聲道:「皇上,是否願意與臣妾共飲一杯?」
翩然回眸,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輕輕點頭:「甚好。」
嘴角浮了好看的笑意,她知道,他不會拒絕。
不多時,亭中已經備好了酒菜糕點,擯退了侍奉的人。她坐在他的對面,看了一眼白玉酒壺,柔聲道:「這是臣妾自釀的桃花酒,雖比不得宮中珍藏美酒,卻獨有一番特別的味道。」
說著,她抬起素手,輕輕握著酒壺,先給他斟了一杯,而後又在自己身前的杯中斟滿,眸光看著那微粉的酒夜,劃過一抹不忍。
他看著那色澤淡粉清亮見底的桃花酒,伸手拿起,深深嗅了一下,聲音還殘留了幾分瘖啞:「酒香中帶著桃花香味,似又見到了早春時節綻放的桃林,很美。」
聽得他的話,她微微頷首,垂眸看著手中酒杯,將眼中異樣的情緒深藏,柔柔嗓音中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猶豫:「如此,皇上便嘗嘗酒香吧。」
說罷,她不等他,仰頭將杯中酒飲盡,面頰上添了一抹酡紅。
微微凝眸,他毫不猶豫喝下杯中酒,任由花香酒氣直衝喉頭,而後緩緩噴灑出一口濁氣,神態中帶著舒暢:「好酒,你釀的,果然甚美。」
淺抿嘴角,她面頰上的酒窩染醉,一邊輕聲低語:「臣妾再敬皇上一杯」一邊替他斟了第二杯,眼中帶著闌珊笑意,又替自己斟了一杯,酒香肆意鋪面,她面頰更顯嬌美。
拿起酒杯,他雙眸微閉,一口飲盡,似意猶未盡。
江沉煙深深看了他一眼,喉頭不由自主的發燙,艱難的飲下第二杯,看著他還欲倒酒的模樣,她慌忙伸手按住了他的手,抿了抿唇瓣道:「皇上,淺嘗即止,當以龍體為重。」
「無妨,朕許久沒有醉過了。」洛擎蒼輕輕一笑,挪開她的手,逕直倒了一杯,又一口喝乾。江沉煙怔怔的看著,心中升起一股無法抑制的痛。
忽然,她伸手奪過他手中酒壺,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然後在他略顯詫異的目光中低語:「皇上要醉,臣妾陪您。」
笑容更甚,他不拒絕,一杯又一杯的喝著酒,他似有意買醉,只大口喝著,全然不顧是否會罪,是否已經喝了太多。江沉煙只陪著他,他一杯,她便補上一杯,直到她已然視線模糊,晃著頭看著似成了重影的他,嘴角咧開了一抹苦澀的笑,滾燙的淚便湧入了嘴裡。
對不起
對不起楚白對不起
她心底瘋狂吶喊,可是喉頭卻似堵住,根本發不出一個音節。到最後,她無力的醉倒在亭中,他方才放下了手中酒杯,抬眸望著她酡紅的面頰,笑意緩緩收斂。
這一醉,江沉煙似做了一個極長的夢。
夢裡,她回到了從前的世界,回到了楚白身邊,穿上了白色的婚紗,拉著他的手一步步走向教堂。可是洛擎蒼去突然從天而降,拉住了她另一隻手,沙啞低語:「你說過永遠不離開朕你忘了嗎?」
「你是朕的女人」
「沒有朕的允許,不准離開朕半步」
「朕已經離不開你」
夢中的她看看楚白,又看看洛擎蒼,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一張溫柔暖心,一張冷厲倔強,竟然都深深牽扯著她的心。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全然失去了方向。
她是該嫁給楚白?還是跟洛擎蒼走?
迷茫的看著腳尖,她眼中帶著濃濃焦急,卻在還沒做出決定之時,身旁所有人都消失了。一道紫色的身影突然出現,看著她冷笑道:「你永遠逃不出我的手心?更永遠得不到幸福永遠」
「不不要楚白洛擎蒼」
她失聲尖叫,猛的從夢中醒來,見到的是熟悉的幔帳,聞到的是熟悉的寧合香,身旁暖暖的,是一個柔軟的懷抱。她眼角還掛著淚,偏眸看著緊緊抱著自己的人,那張熟悉的臉沒了往日的冷厲與堅強,是卸下了所有偽裝之後的溫柔安寧。
這樣的洛擎蒼,有一股讓她震顫的美。
含著淚凝視著他,她緩緩抬手,圈住他的腰,將頭埋入他的胸膛,不多時,便傳出了嚶嚶哭泣聲。
直到胸前被濕透了一大片,他悠悠醒轉,低眸看著哭泣的她,眼中劃過一抹詫異,而後儘是似水的溫柔。將她抱得更緊,低聲道:「怎麼了?」
聽到他的聲音,江沉煙猛的一顫,慌忙收住了哭聲,沙啞著嗓音道:「沒沒事只是做了一個噩夢。」
「噩夢?」洛擎蒼輕輕撫摸著她的秀髮,因為宿醉而隱隱作痛的頭輕輕靠著她,嗅著她發間的清香,柔聲道:「是什麼夢,告訴朕。」
咬咬唇瓣,她忽而抬眸,紅腫的雙目定定的看著他,一字一頓道:「若是有一天,臣妾犯了錯,皇上會怎麼做?」
「那得看是什麼錯?」洛擎蒼似有意逗她,話語中有些許調侃。
搖搖頭,江沉煙重重咬咬唇:「很大的錯,無法挽回的錯臣妾」
「朕不怪你。」不待她說完,他打斷了她的話,低唇在她眉心輕輕一吻,舒展了她蹙的緊緊的眉:「現在放心了?」
江沉煙有些發怔,那一個吻,似帶著無窮魔力,將她心中所有的煩惱一掃空。
微微垂眸,她偏頭靠在他胸膛,聽著他的心跳,柔柔道:「這個地方,有沒有臣妾的存在。」
「有。」毫不猶豫的回答,他眼中更有堅定。
她,早已走進了他的心裡。堂而皇之,毫不猶豫,霸佔了他心中大半。
嘴角終是抿了一抹微笑,她緩緩閉上眼,似安心一般陷入沉睡,不多時便已進入夢鄉。定定的看著她入睡模樣許久,他輕輕放開了她,起身下床,又替她掖好了被角。wv7a。
臨走時,他打開了紫金銅爐,又加了些快要燃盡的寧合香,撥了撥香料,一股濃烈卻好聞的香氣裊裊而起,空氣中更顯得靜謐。
回眸看了她一眼,他緩緩邁步離開了房間。
養心殿外,趙德全已經焦急等候了許久,一見到洛擎蒼出現,慌忙迎了上去:「皇上您」
他失神的看著洛擎蒼許久,眼中劃過一抹濃濃擔憂。今日的洛擎蒼面色格外蒼白,腳步也略顯虛浮,眉宇間儘是疲憊。
「早朝已晚,替朕更衣。」洛擎蒼沒有在意趙德全的眼神,懶懶擺了擺手,當先走進了養心殿。
趙德全擔憂的看著他的背影,眼中帶著濃濃猶豫,慌忙跟了進去,替他更了龍袍,戴了九龍金冠,便匆匆隨著他前去早朝。
奈何,今日洛擎蒼似極度疲憊,早朝也顯得心不在焉,頻頻走神。
大臣們雖不敢言語,卻紛紛在下朝後竊竊私語,顯然已有微詞。
「皇上,奴才已經讓御醫在養心殿候著。」趙德全跟在洛擎蒼身後,看著他不似平日般穩健的步伐,低聲道。
突然頓住了腳步,洛擎蒼略顯蒼白的面容劃過一抹異樣:「為何叫御醫?」
趙德全一愣,而後道:「皇上今日起色實在不佳,為了您龍體著想,奴才不得已擅作主張,還請皇上完事以龍體為重。」
收回視線,洛擎蒼抬眸看了看高懸的烈日,那刺目的光芒讓他幾乎睜不開眼。
沒有言語,他轉身朝著養心殿而去。
養心殿內,御醫已經等候多時,一看到洛擎蒼,便行了禮,待得他准許後起身,小心翼翼的替他把脈。
沉吟許久,他眉頭緩緩蹙起,好幾次欲言又止。
「如何?」洛擎蒼懶懶蹙眉,看著御醫道。
御醫似有些猶豫,思索片刻,才不確定道:「皇上的脈象平穩,身體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只是」
「只是什麼?」洛擎蒼緩緩問道。
御醫眉頭蹙的更緊,繼而道:「只是身子略顯虛了些,興許是今日操勞過度,待微臣開幾劑補藥,皇上按時服用,應當會有所好轉。」
微微頷首,洛擎蒼不語,眼中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異色,卻又即刻沉寂,再找不出半點端倪。
御醫連忙開了藥,趙德全又差人與他同去取藥,自己不由得多看了洛擎蒼幾眼,猶豫著不敢開口。
「有話便說。」洛擎蒼似有不耐。
「皇上,請恕老奴斗膽,您昨夜裡一直在寰璧宮?」
「唔。」淡淡應了一聲,洛擎蒼看向窗外,腦中忽的浮現了江沉煙哭的紅腫的眼,心中泛起淡淡憐意。
趙德全思索了片刻,繼而道:「應當只是老奴多想了,皇上只是御醫所說操勞過度,並無其他。」
「唔。」同樣只是隨意應了一下,洛擎蒼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而後這一整日,洛擎蒼照常批閱奏折,可是不間斷的昏昏睡去,不多時又醒轉,面色越加難看,整個人似疲乏過度,憔悴的很。
趙德全越看越心急,卻始終找不出半點頭緒。
為何皇上昨日之前還好好的,昨夜在寰璧宮待了一夜之後,卻這般模樣?
莫非
隱隱的,他察覺了什麼。
三千字,沒法多更了,我撐不住了,好睏。明天會九千字以上,我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