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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花傾城兩相歡 第一百五十章 笑容背後 文 / 郁小瓷

    春末夏初,陽光落在油綠的枝椏間,落了一滴斑駁的碎影。

    窗外幾株茉莉悄然綻放,給寧靜清幽的空氣添了些許幽香。

    江沉煙坐在窗前,手中針線帶了陽光,一針一線穿梭間是一隻粉色小蝶,振翅在牡丹花從。艷麗的色澤,細密的針腳,眨眼望去,栩栩如生。

    流螢採了新開的茉莉花,沖了一杯清茶放在她身旁桌上,看了一眼她手中正繡的絲帕:「奴婢記得娘娘從前愛繡修竹游魚,如今怎的喜愛了艷麗的牡丹。」

    江沉煙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如今,早已不是從前。」

    微微一怔,流螢笑容停頓了半分,而後越加燦爛:「娘娘總算明瞭,這宮中女子,成修竹羨游魚者大多無法得寵,成為皇上心尖上的人,只有牡丹真國色。」

    微微搖首,江沉湮沒有言語,停下了手中線,端了茶盞深深嗅了嗅,讚歎道:「早前的雪茉莉雖香,卻是去年采的,比不得這初開的茉莉開的新鮮。」

    流螢點點頭:「這夏日說來就來,正是茉莉花開的季節,娘娘若喜歡,奴婢便多採些。」

    江沉煙笑容越發柔和,偏眸看著窗外如繁星點綴在一片油綠中的清雅小花,眼中劃過淡淡憐意。旋即,她忽而道:「聽聞蘭馨閣出事了?」

    流螢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娓娓道:「娘娘您也聽說了?奴婢聽養心殿的小李公公說,那日明妃在養心殿待了許久,一直哭著。後來便傳出了皇上賜死明妃的消息。若不是太后去的及時,只怕是」

    江沉煙微微頷首,思忖片刻,而後道:「此事只怕其中有蹊蹺。」

    流螢一愣,正欲詢問個明白,便見江沉煙蹙了眉:「雲兒,還是沒有找到嗎?」w4aq。

    「整個瑾和宮都翻遍了,確實沒有。那喜兒也說,和妃去了冷宮之後,雲兒便沒了蹤跡。」流螢微微蹙眉,她知道雲兒對江沉煙來說有很重要的意義,私下裡也尋了許久,奈何始終無果。

    輕歎口氣,江沉煙心中忽而有了不祥的預感。

    最近宮中諸多事務中似乎都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擺弄,她隱隱覺得,和茗妃有關!自從那夜暗殺失敗之後,她們便再未見過面。茗妃也似休養生息一般再為出現,想必,她面上的傷還未痊癒。

    腦海中浮現出茗妃那張詭異的臉,江沉煙便覺得心底一突,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感覺。她是乾瑾瑜安排在宮中的另一顆棋子,她的那張臉莫非也和乾瑾瑜有關?

    若是洛擎蒼知曉會是什麼後果!

    深吸口氣他,她忽然起身,領著流螢去了養心殿。

    陽光越加明媚,照的養心殿外的白玉石階熠熠生輝,光彩奪目。

    江沉煙讓流螢候在殿外,而後便進了殿內。阻止了欲要通報的太監,她輕手輕腳的進了殿內,目光落在那高大的龍椅上,忽而便有了片刻的失神。

    今日的他仍然穿著明黃色的龍袍,一絲不苟的髮髻束著金冠,一手托著腮,一手輕輕放在未合著的奏折上,正閉目小憩。

    小陽的穿。他眉宇微蹙,似鎖著愁霧。一張俊美至極的面容被陽光照的微微透明,平日裡剛毅冷漠的薄唇微微合著,多了難得一見的柔軟。

    此刻的他,像是一個完全沒有任何防備的俊逸男子,輕輕柔柔的撞動了她的心。

    腦海中忽然多了一副塵封的畫面。

    她與楚白的溫暖小窩內,他坐在書桌旁托著下巴淺眠。她總是會偷偷從背後將他抱住,然後輕輕在他面頰上印上一吻。每當這個時候,楚白總是會醒過來,然後溫柔的將她攬入懷中,有些霸道的印上她的唇,幸福總是那麼簡單的烙印在了時光裡。

    眼前這一幕,和從前的他,尤其相似。

    輕輕走到他的身旁,她嘴角抿著笑,甜甜的酒窩帶著醉人的氣息。她緩緩俯下身,在他俊美白皙的面龐上輕輕烙下一吻,時光翩躚,似乎瞬間便將她帶回了前世。

    南柯一夢,她還是季清歌,他還是楚白。

    眼中笑意更濃,她幾乎捨不得放開唇。

    倏地,他睜開了眼,目光瞬間變撞進了一汪清湖,清澈的水影間,他可以清晰的見到自己有些愣神的模樣。四目相對,氣氛驟然變得很是奇妙。

    她忽然偏開了臉,忍住面龐上火辣辣的感覺,尷尬道:「皇上醒了」

    乾咳一聲,他眼中也有掩飾不住的尷尬還有一點點喜意忍不住上翹了些許的嘴角是動人的笑意,雖是轉瞬即逝,卻讓他記憶猶新。

    她的吻,像是最好的撫慰,讓他從深深的疲累中醒轉。

    「你怎麼來了?」片刻的沉默後,他端坐了身子,看向了面向一旁的她。

    江沉煙小口的呼著氣,好一會才小聲回答:「皇上政務繁忙,臣妾自當來探望。」說完,她微微抬眸,和他對視,嘴角緩緩牽動了笑意。

    洛擎蒼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是冰涼的柔軟:「手這麼涼,怎麼不多穿點。」

    江沉煙面上又是一紅,而後笑著道:「如今已是初夏,自然要穿的輕薄些。」她眼中眨動著狡黠,看的他微微一愣,而後伸手環了她的腰:「那些庸脂俗粉穿的輕薄奪人眼球,你本就絕色,自然不用在意穿著。」

    微微一笑,江沉湮沒有抗拒他的手,只將目光落在那未合上的奏折上,柔聲道:「皇上為羲和憂心乃是好事,可是也得注意身體才是。」

    頷首微笑,洛擎蒼只看著今日的她,不知為何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她似乎比從前更溫柔了。

    更多的笑,更多的柔和,更多的美。

    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但是他喜歡這樣的她,喜歡這樣處處散發著致命魅力的她。

    沒有躲閃他炙熱的目光,江沉煙柔聲道:「臣妾聽說,皇上欲賜死明妃,可有此事?」

    笑容微微收斂幾許,洛擎蒼眼中劃過不耐,而後頷首道:「朕看在往昔情分願成全她一死,她卻終究不領這份情。」

    江沉煙抿抿唇瓣,低聲道:「那皇上打算如何處置?」

    「朕,自有主張。」他目光中多了一抹深邃。

    江沉煙眸光微斂,沒有再詢問,只抬了手替他磨墨:「皇上還要批閱奏折,若是不嫌臣妾聒噪,便讓臣妾侍奉左右,端茶磨墨可好?」

    輕笑一聲,洛擎蒼深深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有你陪著,自然是好的。」

    陽光輕輕柔柔的撒了滿屋,落在她的笑容上,似雋永一般刻在了他的心頭。如今的他並不知曉,可許久之後才知曉,她笑容之下藏著的卻是一顆漸漸消亡的心。

    飛霜殿內,茗妃坐在銅鏡前,面上白紗已經去除,面頰上的裂痕完全沒有癒合的一絲,仍舊是像粘合在一起,看起來十分駭人。

    冷冷哼了一聲,她攥緊拳重重砸在桌上,怒喝道:「最好的胭脂怎麼還不送來?」

    話音落下,便見銀檀慌慌張張跑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個精巧的小烏檀木盒子:「娘娘剛剛調製好的上等胭脂。」

    一把抓過烏檀木盒子,茗妃急切的打開,是一片粉嫩嫩的嬌艷。她慌忙用手蘸了就往面頰上抹,可是不管她怎麼抹,抹再多也根本無法遮蓋面上可怖的傷痕。

    「啊」重重將梳妝台上的東西掃在了地上,她痛苦的尖叫:「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藥不管用,最好的胭脂也蓋不住怎麼辦」

    銀檀嚇的渾身一個哆嗦,她忙將地上的東西一一拾起,根本不敢看茗妃一眼。生怕一個不小心觸怒了她,便是極為可怕的下場。

    頹喪的軟軟靠在椅背上,茗妃轉眸看著低頭收拾的銀檀,冷聲道:「那個煙妃如今在作何?」

    銀檀忙道:「煙妃平日裡便在屋內繡花,今早時便去了養心殿此刻還未出來。」

    「她倒是過的悠閒,本宮卻度日如年,此仇不報,本宮如何嚥得下這口氣。」說罷,她眉峰微挑,眼中露出了殺機:「她養的那隻狐狸,可還活著?」

    「被和妃折磨的奄奄一息,只怕也活不了幾日了。」銀檀哆哆嗦嗦的回答,心中對雲兒升起一絲憐憫。當日和妃被打入冷宮,茗妃當即便將它領導了飛霜殿,今日突然提起,只怕是要下殺手了。

    茗妃雙眸微瞇,泛著冷光。

    忽而,她轉眸看著窗外初夏的光景,口中淡淡道:「雖是初夏,可是這風吹來,卻還是帶著冷意。本宮,還差一條狐裘圍脖。」

    銀檀手中剛剛拾起的烏檀木盒子落在了地上,她慌忙再次拾起,眼中帶著強烈的不忍。

    「娘娘那狐狸」她試圖勸說,可是話還未說完,便感覺到了茗妃冰冷至極的眼神。

    冷笑一聲,她一邊用手撫摸著面上的傷痕,一邊笑的十分詭異道:「煙妃不是懷孕了嗎?她身子弱,得當好好補補,替本宮燉一鍋肉湯,送到寰璧宮。」

    肉湯!

    銀檀呼吸一滯,眼中劃過驚恐。

    一更到,還有一更,稍後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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