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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花傾城兩相歡 第八十六章 先喝一半 文 / 郁小瓷

    是夜,風雪更甚,大雪像是為了擺脫冬末的困境,鋪天蓋地的飛舞。

    薛太后悠然坐下,趙德全侍奉了她最喜歡的竹葉青。

    「恩茶香不俗。」淺抿了一口香茶,清遠的香味縈繞唇畔,薛太后臉上的冰霜稍微緩和了一分。洛擎蒼一直立在一旁,神色如同之前一般無二,冷漠淡然。

    春姑姑面容略顯蒼老,眼中卻藏了睿智,見太后與皇上之間隔閡日漸加深,眸光轉動間便圓了氣氛:「太后,這天下間能配得上皇上的女子可少之又少,不若,便讓皇上自己挑了,豈不更好。」

    薛太后放下茶盞,看了一眼春姑姑,知曉她有心緩和她與皇帝指尖的氣氛,便略微柔了嗓子,輕聲道:「即使如此,皇帝可有中意的人選。這朝中百官,不少家中女兒已到出閣之日,哀家聽聞,尚有幾個素質尚可。想來皇帝是喜愛的。」

    洛擎蒼一直聽著她們的話,一言不發,只是眼中永遠帶著一絲不耐。

    太后已經一年為出慈安殿,今日突然出現,竟然只是為了讓他選妃。無論如何,他心中都有許多疑雲。

    「不必了,兒臣前朝事忙,暫時沒有選妃的心思。」他一口拒絕,那語氣沒有絲毫商量的語氣。

    眉頭緊緊皺起,薛太后冷冷呼出一口氣:「皇帝最重要是綿延子嗣,前朝事自有朝臣分擔,你只需抽出時間多去去後宮便是。」

    洛擎蒼面容一冷,下巴微昂間帶著些許不羈:「兒臣若是把時間都放在了後宮,前朝不知還會出幾個江家,母后此言,豈不是要兒臣做一個昏庸無道人人擺佈的皇帝?」

    一聽這話,薛太后面色驟變,拍案而起,怒斥道:「你如今翅膀硬了,可還記得我是你的母后,若不是我力排萬難,你如何能登上帝位。」

    「母后心中若有我這個兒子,也定然不會說出這番話來。」洛擎蒼不留餘地的反駁,頓時氣的薛太后渾身發抖。

    她惱怒的瞪著他,良久說不出話來。

    「太后,您請息怒,身子重要。」春姑姑慌忙扶住薛太后,低聲勸說。

    她深深吸了口氣,看著洛擎蒼,冷冷道:「也罷,哀家不願和你爭吵。你已年方二十六,膝下一個子嗣都沒有。無論如何,這選妃,是選定了。」

    說完,她不理會洛擎蒼發青的面色,逕直走出了養心殿。

    偏殿內,江沉煙倚在床頭,將殿外的話語聽的一清二楚。聽的太后要給洛擎蒼選妃,她微微有些蹙眉,眼波流轉間,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

    養心殿外,薛太后臉色難看,腳步匆匆。

    春姑姑小心翼翼的扶著她,柔聲道:「太后何苦與皇上鬧的如此僵,如今江家已亡,薛家朝不保夕,您當顧全大局啊。」

    「哀家便是顧全大局才會想方設法的讓皇帝選妃。」薛太后沉聲道。

    「太后這是心中已有人選了。」春姑姑恍然大悟,露出了一絲笑容,而後道:「可是那位聰明乖巧的明心郡主?」

    提到明心郡主,薛太后臉上難得的露了一絲笑容:「從前江家為保權勢,兩個女兒皆入了宮。王家也不甘落後,可是到頭來,哪一個得到好了?江家亡,王家亦外強中乾,和妃畢竟蠢鈍不得寵,王家失勢是早晚的事。哀家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的很,別看他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對他來說最難跨過的,便是一個情字。」

    春姑姑點點頭,笑著道:「太后英明,若是明心郡主入宮,必定會得了聖寵。」

    「明心那丫頭是我看著長大的,論樣貌論聰慧都是一等一的好,比那個茗妃,可不知強了多少倍。皇帝若是不喜歡,那才是奇事。」薛太后笑著讚歎,顯然對那個明心郡主甚是喜愛。

    明心乃是薛家最得意的掌上明珠,先皇在世時便對她寵愛有加,封了郡主封號。如今她已十八,正是花開正好時節,而她這等身份尊貴之女,所配之人,定也只能是皇家天子。

    最重要的一點,她是薛家的人。

    薛太后成竹在胸,臉上的笑容也更添了幾分。

    「太后,奴婢聽聞前兩日,皇上從宮外帶回一個女子,不過,奴婢並未見其人,興許只是傳言。」春姑姑忽然想到了這兩日宮女們竊竊私語的言談。

    腳步微頓,薛太后輕哼一聲:「皇帝的姓子我知道,越是烈的馬越是想要征服,越是不從他的女人,便越是要得到。無需太在意,盡快安排明心入宮便是。」

    春姑姑贊同的點頭,攙著她的走,漸漸走到長廊盡頭。

    偏殿內,江沉煙撫摸著雲兒的皮毛,聽著它安眠的鼾聲,靜靜思考。那包紙包早已被她收好,藏在了隱秘處。此刻她腦中所想儘是太后之前所言,聽她口氣,此事勢在必行。

    帝沉煙喝。若真是如此,他們的計劃必將被打亂。

    第二日清晨,天剛濛濛亮,偏殿的殿門便被打開了。趙德全按時送來了剛熬好的湯藥,還未走近窗前,江沉煙便聞到了那股極苦的味道。

    「姑娘,該喝藥了。」趙德全聲音很低。

    摸了摸熟睡中的雲兒,江沉煙微微起身,伸手撩開幔帳一角,瞟了一眼那黑色的湯藥:「撤了-,不必送藥來了。」

    趙德全又道:「姑娘身子弱,不按時服藥,傷口怎會好。還請姑娘顧念身子,喝了。」

    「不必多說,我不會喝,撤了&#2——完,江沉煙放下幔帳,重新躺會榻上,閉目不再言語。

    趙德全見勸不動,沒辦法只得端著湯藥又退了出去。

    待得他走後,江沉煙再次睜開眼,眼中帶著些許狡黠。

    果然不出她所料,不過片刻,那沉穩的腳步聲響起,他來了。

    洛擎蒼一進偏殿便望見了幔帳後纖細柔弱的女子,眸中帶著冷凝與不耐,低沉道:「為什麼不喝藥?」

    「皇上忘了?昨夜了您可是成全了我,讓我自生自滅。」江沉煙聲音柔緩,帶著懨懨的感覺。

    洛擎蒼眉頭一皺,下巴自然昂起,帶著一股攝魄人心的氣勢:「你若死在這養心殿,豈不是讓朕沾了晦氣。」

    江沉煙一怔,輕聲道:「皇上怕沾了晦氣,我可以死在外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死在哪,都是晦氣。」洛擎蒼的聲音很冷,說出的話更是讓江沉煙眉頭一跳。死在哪都是晦氣?她今日才知道,這個冷漠如冰的皇上,竟然也有巧舌如簧的一面。

    見她不言語,洛擎蒼上前,一把撩開了幔帳,露出了她仍然蒼白難看的面容。

    強光襲來,江沉煙不適應的瞇了瞇眼,而後眼中帶著不忿:「你要幹什麼?」

    洛擎蒼轉身端了藥,語調沉沉:「喝了它。」

    「若是不喝呢?」江沉煙倔強的抬頭,和他對視,硬是不肯服輸。vgi8。

    似乎厭煩了她這樣又冷又倔的樣子,他咬了牙,忍了怒火:「朕讓你喝,你即便死,也要給朕喝下去。」他的霸道,單這一句話便顯露無疑。

    江沉煙微微垂眸,沉默片刻,而後抬頭,收了倔強,只淡淡道:「太苦了,喝不下。」

    冷冷凝望她半晌,洛擎蒼忽然仰頭將碗中藥喝了一半,然後把另一半遞到她面前:「你一半,朕一半,這苦,朕也一併受了。」

    江沉煙一怔,看著那只剩半碗的湯藥,思緒突然被拉到了遙遠的從前。

    她蜷縮在沙發上,一手捂著胃,一手連連擺動:「不,不喝,就不喝,太苦了」

    楚白臉上帶著笑意,輕聲道:「不苦的,乖,快喝,喝了胃就不疼了。」

    「不要,我不喝,這麼苦的東西,我怎麼喝得下去。楚白,我不喝嘛,不喝好不好」她連哭帶撒嬌,硬是不願意喝藥。

    楚白無奈的看了她一眼,眼中帶著醉人的寵溺。他忽然仰頭喝了一半藥,然後露出了一口白牙,那笑燦爛奪目:「我嘗過了,不苦,一點也不苦。」

    「真的不苦?」她疑惑的看著他的笑,猶豫了好一會,才伸手接過碗喝下。可是到嘴的分明是苦的她掉淚的味道。她本想吐出來,可是一看到楚白寵溺的笑,她就不知哪來的勇氣一口喝乾了碗裡的藥。

    今日這個場景,竟然和當年那麼相似。

    洛擎蒼為了讓她乖乖喝藥,自己先喝了一半。

    低垂的眸中不知不覺就有了淚。自從答應了乾瑾瑜的交易,她為了百殺進宮那日開始,她便強迫自己將面前這個人和楚白硬生生分離開。

    他是洛擎蒼,羲和的皇帝,更是將她打入「深谷」的罪魁禍首。她可以對他冷眼相對,可以冷語相譏,甚至可以裝作無視,可到了現在,她偽裝的所有都被他簡單的一個動作一句話擊碎。

    慌忙垂了頭,她定定的看著那藥碗,緩緩伸到嘴邊,一口一口喝下。

    一的苦澀衝擊著大腦,她強忍了下來。

    在他看不見的角度,一滴熱淚滴進了藥碗,伴隨著苦澀流進了她的心裡。

    看她先是怔神,而後乖乖喝了藥,洛擎蒼一直緊鎖的眉頭終於鬆開了片刻。只那麼凝望著她,心中那深藏的柔軟悄然冒出了些許。

    二更到,今天只有二更了,這第二更都是悄悄趕出來的。今天好多事要忙啊,都快打不過轉了。明天繼續,親們原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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