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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花傾城兩相歡 第八十三章 不一樣的江沉煙(一) 文 / 郁小瓷

    一夜風雨過,天剛放亮,陽光就露了旖旎,映照了遍地為溶盡的白雪,一片閃耀的銀色。

    當江沉煙悠悠醒轉之時,她的手正被一團溫暖包裹著。微微一怔,她下意識的望去,只見她的手與洛擎蒼的手十指緊扣,心頭像是被燙了一下,她慌亂抽出手,驚醒了淺眠的他。

    手心裡空蕩蕩的,洛擎蒼心裡突然沒來由的多了一抹失落。

    「你醒了。」聲音有些沙啞,他一夜未眠,剛剛因為疲憊淺眠片刻,便被江沉煙的動作驚醒。

    瞧見了他面上的疲憊,江沉煙微微偏眸,嗓音依舊瘖啞:「你一夜都守在這裡?」

    昨夜夢境之後,她再次面對洛擎蒼,心中彷彿多了什麼,卻無法探究。微微垂眸,她不待他回答,便輕聲道:「皇上去歇著。」

    她不願聽他的回答,無非是因為你對自己的心已經越加沒了信心。若是親耳聽他說出他帶著傷忍著痛坐在床邊守了她一夜,她要如何面對?又如何回應?

    倒不如,不問不答?

    洛擎蒼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眸光微斂,問出了心中壓抑許久的問題:「這些日子,你在哪裡?又是從哪學的醫術?」

    微微一怔,江沉煙眸光微微轉動,沉默片刻後道:「皇上為何要問?知道了又如何?」

    「你只回答朕便是,你與那刺客究竟什麼關係?」他聲音冷了幾分,似極不喜歡她這樣淡然的態度。

    抬眸看了他一眼,她輕聲道:「那刺客不過是誤打誤撞進了冷宮,見我半死不活,便大發善心帶我出宮。出宮後,又嫌我麻煩將我留在了一個小山村,養好身子後,我便離開了那裡,四處流浪。後來遇到了馬賊,被他們擒住在了十里坡,至於醫術,我哪裡會什麼醫術,只是情況迫切皇上的傷刻不容緩,所以才用霜雪鎮痛止血,再用蠶絲縫了,皇上接下來還需傳太醫再行診治,方可痊癒。」

    她的話語淡淡的,不帶什麼情緒,似乎在說著不關己身的事。

    聽著她的回答,他的眉頭越來越緊,雙眸一直定定的看著她,似乎在尋找什麼,最終一無所獲。可是他卻肯定了一點,她的話,不盡不實。

    「當真這麼簡單?你可知道,江家乃是謀國叛臣,你乃江家之後,朕今日可以救你,亦可以殺你。」他沒有撒謊,他眼中當真有著殺機,只是江沉煙卻絲毫不懼,只回望了他一眼,繼續用平淡的語氣:「即使如此,皇上殺了便是。」

    呼吸一滯,他悄然攥緊了拳,她這樣的態度當真惹怒了他。

    本以為,救回了她,他們雙雙負傷,他餵她喝藥,她為他治傷,他們之間的關係至少可以不用向從前那般淡漠如水,可是,一切都不過是他一廂情願。

    如今的江沉煙,早已不是當初剛進宮用一雙清澈眼眸期盼的望著他的煙貴人。

    「你當真以為朕不敢殺你?」眉頭一挑,他語氣中已然帶了濃濃不耐。

    嘴角牽了些許弧度,這一笑,如冰雪消融,柔柔軟軟漫了滿眼,他不由得一怔。

    「我如今是叛臣之女,又私逃皇宮,若再算上之前與乾王珠胎暗結,皇上要殺了我,幾百個理由也能尋出,何必多費唇舌?」她雖笑著,可是話語裡卻帶了濃濃的自嘲與不甘。

    一提到乾王,洛擎蒼面色驟變,他猛的拂袖而起,因為大動作而牽動了傷口讓他面色白了幾分。江沉煙看在眼裡,面色不改,心卻跟著不小心顫了一下。

    「你再多言一句,朕便當真殺了你?」他低沉怒火,江沉煙分明可以感覺到他情緒的驟然轉變,心下一凜,卻順從的不再開口。

    沉默,屋子裡沉默的可怕。

    「自今日起,你不再是煙貴人,不得踏出這偏殿半步,待的傷好之後,即刻遣往浣衣房。」他背對著她,聲音冷厲,說完之後,逕直走出偏殿,沒多久後,江沉煙便聽到了扣鎖的聲音。

    望著緊閉的殿門,她斂了眸光,靜靜的躺在榻上,心念千轉。

    離開偏殿,洛擎蒼一直隱忍的怒火徹底暴發,他重重一拳砸在案上,鮮血溢出了指縫。

    一直在一旁候著的趙德全被嚇出了冷汗,慌忙上前給他止血:「來人,快傳御醫。」

    「不必。」冷喝一聲,他坐在龍椅上,後背的劇痛讓他面色鐵青。

    「皇上,您的手」趙德全擔心不已,眼見他指節處皮肉崩裂鮮血橫流,只覺得一陣心驚肉跳。皇上先前還好好的,怎麼一從偏殿中出來就發了這麼大的脾氣?

    不理會趙德全,他隨手取下腰間雙龍銜珠繡祥雲的金絲腰帶一層一層纏了手,鮮血很快浸透那金色絲線,暈開了一團明艷的紅。

    「傳李默。」沉聲低喝,他眼中湧動著瘋狂的殺機。

    趙德全慌忙走出殿外,傳了旨意。

    不消片刻,一身戎裝腰間掛著佩劍的侍衛長李默便快步而來,一進殿中便半跪行禮:「屬下見過皇上。」

    略一抬手,他示意他起身,而後便命趙德全關了殿門,遠遠退開。

    「皇上,您的手。」

    「不妨事,朕讓你查的結果如何?」他語調清冷,雙眸俯視著李默,帶著強烈的壓迫感。

    李默眉頭一皺,思忖道:「皇上,屬下已經用盡所有方法查找乾王藏身之處,卻無從所獲。乾王勢力廣大,朝中仍有不少他未落馬的幫手,說不定,他正是利用這些官員做了保護傘,查找他,如同大海撈針。」

    聽聞此話,洛擎蒼面色明顯寒了幾分,他定聲道:「朕從前只知他城府頗深,卻不知深到如此程度,若非朕一早便防著江家等權臣,這一次,只怕凶多吉少。」

    李默雙手一抱拳,沉聲道:「皇上不必擔憂,屬下一定極盡所能,找出乾王藏身之所,將他項上人頭奉與皇上。」

    深深看了他一眼,洛擎蒼嘴角噙了淡淡弧度:「你如此忠心,很好。那朕,便等著你的好消息。」到便之是。

    李默慌忙躬身,又是一番忠心冠冕的言辭。

    也不知洛擎蒼是否在聽,只見他眸光緩緩落向窗外,眼中透著難以琢磨的光。

    待得李默退下後,趙德全又匆匆進了殿:「皇上,飛霜殿的人前來傳話,茗妃娘娘病倒了。」

    眉頭微微一蹙,洛擎蒼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緊鎖的偏殿,而後起身,擺駕飛霜殿。vgi8。

    陽光下,捲翹的簷角上雕著玲瓏寶塔,一層一層疊著白雪,初陽暖暖,白雪泛著銀光,偶爾融化幾滴雪水順著簷角滴落,像是晶瑩的珍珠。

    踏著白雪進了殿中,洛擎蒼披了一身陽光,一瞬間便耀了茗妃的眼。

    屋中燃著炭爐,她只穿著一身水紅色緞裙,柔軟的長髮披在腦後,蒼白的小臉上不復往日嬌艷的濃妝,而是顯著深深的憔悴。

    一見著洛擎蒼,她慌忙將手中正在整理的妝奩關上,上前行禮:「臣妾給皇上請安。」

    她衣衫單薄,清減了不少,那模樣到真像是病了。

    「你在整理什麼?」目光落及那為完全闔上的妝奩,洛擎蒼輕聲問道。

    茗妃臉上滑過柔柔的笑,她走到銅鏡前,愛憐的撫摸著妝奩:「這是從前還與姐姐在母家時,姐姐贈給我的妝奩,這些年我一直將它好好珍藏,卻不曾想,讓它蒙了塵,眼見白雪消融,初春將至,姐姐的忌日快到了,我便想著將它整理整理,權當做思念姐姐的慰藉。」

    茗妃的聲音很輕,透著淡淡哀愁,卻不曾想,這一個姐姐稱呼,便一瞬間讓洛擎蒼的心不再平靜。清雅,這些東西,是清雅的?

    他幾步上前,將那妝奩打開,裡面只有幾件做工精緻卻十分素淨的釵環。

    一條紅瑪瑙珠鏈,一根碧玉包金玉蝶金釵,一雙玉玲瓏耳墜,一對鎏金玉鐲。每一件都不是什麼奢華名貴之物,卻都透著清淡的氣息,和記憶中那個一身素裙,笑容清淡的女子一般無二。

    眼中透出濃濃的思念與憐惜,茗妃知曉自己這一齣戲是成功了,可是心裡卻越加不是滋味。她勉強維持了笑容,將頭輕輕靠在洛擎蒼肩頭,用哀怨的語氣道:「臣妾以為皇上已經將臣妾忘了,可臣妾知曉,姐姐會讓皇上好好照顧臣妾的,對嗎?」

    洛擎蒼指尖拂過那些釵環,又聽得茗妃此言,沉默良久,就在她忐忑不安思量是否哪裡出錯的時候,他解下了肩上披風,溫柔的繞了她單薄的身子一圈。

    淡淡的暖意包容,茗妃忽就露了傾城的笑。

    她不施粉黛粲然一笑的模樣,當真像極了當年的她。

    輕輕將她攬入懷中,洛擎蒼陷入了無盡的思緒。近乎貪婪的呼吸著他身上特有的氣息,茗妃眼波深沉,嘴角笑意卻更濃。

    江沉煙,你回宮了又如何?

    本宮照樣三言兩語便能得了聖寵,你終究無法從本宮身上奪去一絲寵愛。

    雙手環緊了他的腰,將身子埋進他的懷中,用柔軟的語調道:「皇上,陪臣妾好好待一整天,好嗎?」

    三更到,以為江沉煙還是當初那個傻乎乎在那哭的女人?錯鳥,且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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