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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花傾城兩相歡 第七十二章 所謂幸福 文 / 郁小瓷

    夜色越加深邃,涼風掃過面頰,將她剛剛落下的淚吹乾?

    緊緊握著百殺的手,江沉煙慌的六神無主,她素色裙衫染滿了他的鮮血?看著他面如死灰,像是沒了生氣,她手足無措?

    「百殺….」咬緊了唇瓣,她呢喃著他的名字?此時此刻,她多希望他能再睜開眼用那雙澄澈的眸子看著她,多希望他再用冰冷的話語警告她?

    看著他生機漸漸消失,她以為自己已經碎了無數片不會再有感覺的心再次傳來劇痛?

    她不要他死,該死的人是她才對?

    這大半個月在山村的相處,他們雖然交談不多,可是他的一言一行都映在了心底,她想忘也難?他三番兩次為了她不顧姓命,她感動之餘,心中隱隱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這樣的他,她似曾相識?

    眼中漫過霧氣,她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沒用,緊要關頭,卻根本幫不了他半分?

    就在這時,遠處出現了一串燈火,漸漸朝她的方向行來?靠的近了,她看清那是小山村的村名,頓時喜極而泣,激動的揮舞雙臂:「在這裡,我們在這裡?」

    回到小山村,村民連夜請了大夫?

    「大夫,他怎麼樣了?」江沉煙焦急的守在床邊?

    大夫搖搖頭,歎息道:「若是再晚半分,他的命可就不保了?好在他身體底子好,勉強拖了口氣,如果能熬過今夜,便無事了?」

    聽完這話,江沉煙剛剛放下的心瞬間又提起,她從手腕上脫下一隻銀燒藍的鐲子,塞到大夫手中:「這是我唯一值錢的東西,還請大夫務必要救他?」

    仔細瞧了一眼手中的鐲子,大夫眉眼間多了一分笑意:「也罷,我且給他包紮了傷口,再開幾貼藥,只要今夜高燒退了,便沒事了?」

    說完,他隨手開了藥方後邊離去?

    這一整夜,江沉煙一直守在百殺的床前,他身上一道道猙獰的傷疤已經包紮,雖看不見,可是卻隱隱能看到殘留的血跡?

    猶記得半月前,他就是這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面如白紙,就連呼吸都淺的幾不可聞?江沉煙攥緊了手心,雙眸凝視著他?

    她始終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為了她幾次三番的置姓命於不顧?若說報恩,她救他一次,他還一次就夠了?

    可是當他知道她瞧見了城樓上的屍首而鬱鬱不歡時,竟然毫不猶豫的置身險地,將屍首取下焚燒?

    心被狠狠撞了一下,多了些異樣的感覺?

    百殺?

    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這麼神秘?這麼讓人忍不住掛心?

    一夜未眠,待得天際終於添了一抹淡藍時,江沉煙疲憊的趴在床畔沉沉睡去,不到一會,便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薄光透窗而入,百殺緊閉的雙眸動了動,睫毛顫動了幾下便輕輕張開了眼?入目的是熟悉的小屋,還有那張絕美如仙的容顏?

    她,竟然一直守著他?

    澄澈的眸底劃過異樣,他靜靜的看著他,表情仍舊平淡,像是沒有什麼人和事可以觸動他半分,可是只有他心底知道,眼前這個女人,究竟怎樣牽動了她的心?

    她睡的很沉,像是在做夢,眉頭緊緊皺著,秀麗的鼻頭帶著細汗?想要伸手替她拭去,他抬了抬手,撕裂般的劇痛讓他面色一白,他卻沒有停下動作,冰冷的指尖輕輕撫上她鼻尖,擦去了晶瑩的汗?

    這一動,江沉煙猛的驚醒,恰巧看到了他的動作,四目相對,都有片刻的怔忪?

    悄然的,她面頰有些發燙,乾咳一聲,她坐起身來,伸手摸了摸百殺的額頭,好在那滾燙的高燒已經退下?

    「大夫說燒退了便沒事了,你且好好養著,我去給你熬粥?」倉促的收回手,她起身就要離開?

    剛走出幾步,她忽然停下了腳步,沒有轉身,只輕聲問道:「昨夜,你為何要去城樓?」

    下巴微微昂起,百殺清冽純粹的眸看向窗外,蒼白到極點的面色帶著深深的疲憊,他嗓音仍然平淡,聽不出情緒:「你不必知道?」

    它下眼在?唇瓣輕咬,她眉間添了幾許懊惱,賭氣般說:「不說且算?」語畢,她推開門離開,力道大了些,木門被重重彈回,合在一起發出蒼老的吱嘎聲?

    聽的身後的聲音,她有些懊惱自己的衝動,暗地裡呼出口氣,走進了廚房?

    「煙娘子,百哥兒可醒了?」李嫂從大屋裡出來,一見著江沉煙,關切的詢問?

    「醒了,李嫂不必掛心,昨夜裡多謝大傢伙了?」江沉煙帶了笑,語氣很真摯?李嫂和藹笑笑,提了一個竹筐,掀開粗麻布,露出了個頭均勻色澤淡黃的雞蛋:「煮了個百哥兒吃,補身子的?」

    「李嫂,不必了…」江沉煙知道李嫂家中的境況,這雞蛋李嫂平日哪裡捨得吃,今日卻拿了整整一筐給她?

    硬是讓她接下竹筐,李嫂神秘兮兮道:「老實說,你和百哥兒並不是兄妹對不對?昨夜裡你焦急的樣子我可是瞧在眼裡,那哪裡是看哥哥,分明是在看情郎…」

    「李嫂,你誤會了?」江沉煙一怔,面頰瞬間通紅,表情慌亂的想要解釋?李嫂根本不給她機會,只輕輕笑著:「小兩口鬧彆扭罷了,別老放在心上,我看百哥兒可是真的把你放在心上呢,這日子啊還長著呢,你們啊,好好的過-,我家,就是你們家,不必跟我外道?」說完,她衝著江沉煙一笑,拍了拍她的手邊轉身離開?

    「不是…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江沉煙話語越來越輕,耳邊迴盪著李嫂的話,心不知怎麼的就亂了頻率?

    暗罵自己胡思亂想,她看了滿籃子雞蛋,歎了口氣,進了廚房?

    時間飛逝,一晃便是一個月?初秋的天染了大片金黃,空氣裡瀰漫著收穫的味道?一年之計在於春,辛勞之果卻在秋?

    時至初秋,平日裡寧靜的小山村突然變的熱鬧了,村民們忙著秋收,個個臉上都帶著興奮的笑?

    江沉煙坐在院中,手中拿著一方絲帕,正在凝神專注的刺繡?

    這一個月,她除了照顧百殺,其餘時間便是做些繡品再拖人送到皇城販賣?她繡工好,繡品自然供不應求,這些日子倒也攢了些散碎銀子?借住在李嫂家,處處讓一個柔弱婦人接濟,她心中如何過意的去,於是這賣繡品得來的錢,她幾乎都給了李嫂,起初李嫂還不接受,後來實在拗不過,治好收下,卻也沒私藏,而是給江沉煙和百殺添了些新衣?

    山裡不比城中,秋日一到天就開始涼了,是時候該攢錢準備冬衣了?

    絲帕上用紫色的絲線描了喜鵲,活靈活現的立在枝頭,幾朵紅花初綻,那鮮嫩嬌艷的顏色十分好看,落下最後一針,她收了針,細細看了一陣,露出了滿意的笑?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粗獷的談笑聲,她收起絲帕望了一眼,便看到了那張依舊平淡如水沒有表情的臉?

    他回來了?

    幾天前他便已能下床,身子雖沒恢復太多,卻也能隨意行走?

    見天色漸涼,他便不聽勸說,硬是和村裡幾個壯漢上山打獵,他身手好,每日都能帶回許多野味,他們吃不了,便分給鄉親,往日裡貧苦的小山村,粗茶淡飯中多了些葷腥?

    遠遠的,她便瞧見了他手上提了東西,通體雪白,落日餘暉下染上了一層淡淡金紅?

    「給你?」靠的近了,他停下腳步,將手中白色的物件扔給了江沉煙,而後頭也不回的進了屋?江沉煙被砸了個措手不及,好不容易才接住那軟乎乎毛茸茸的東西?

    什麼態度?

    她暗暗咬牙,瞪了一眼百殺的房門,而後將目光落在懷中絨毛上?vgi8?

    這一看,她不由得楞了片刻?那是一雙幽藍的雙眼,正定定的看著她?它的眸光很純淨,乾淨的像是不諳世事的孩童?

    揉了揉那軟軟的皮毛,江沉煙指尖感受到了溫度,也感受到了它撲通撲通加速的心跳,眼中劃過濃濃驚異?

    「活的?」語調中帶著驚訝,而後化作了驚喜,她把那軟軟的小獸抱在懷裡,上下打量了個遍,只看的它哆哆嗦嗦發抖時才停下?

    狐狸?

    如果她沒認錯的話,這就是前世極少能看到的狐狸?真的和傳聞一樣,通體雪白沒有一根雜毛,唯一不同的是它沒有尖尖的嘴,相反腦袋圓圓的,兩隻耳朵耷拉著,有些警惕的看著江沉煙,那模樣嬌憨可愛極了?

    忍不住歡呼一聲,江沉煙將它摟在懷中,親暱的摩挲?

    隔著格子窗,百殺可以清晰的看見她臉上的笑?不知不覺,那如白紙一樣永遠平淡的臉上揚起了僵硬的弧度,很淺很淡,幾乎難以察覺?

    平淡如水的生活中突然多了一隻肉乎乎的小狐狸,便彷彿湯中加了鹽,添了滋味?江沉煙幾乎日日帶著它,寸步不離,那小狐狸慢慢也喜歡上了她,總是喜歡賴著她,她刺繡,它便趴在她的腿上曬太陽,她做飯,它便趴在灶台,可憐巴巴的望著盤中餐?更有趣的是,她睡覺,它便有樣學樣的學著她的樣子鑽進被窩,緊緊的靠著她,江沉煙還未睡熟,它便已經發出輕微鼾聲?

    不知不覺,江沉煙幾乎有些沉醉在這樣的日子裡?沒有洛擎蒼,沒有楚白,沒有江家?她似乎一下子沒了煩惱,沒了牽掛,每一日都當做了最後一日盡情享受著?

    而百殺,似乎也完全融入了她的生活,她像一個家庭主婦,替他洗衣做飯?他則像一家之主,偶爾抱怨一聲飯菜味道不好,也偶爾給她帶一些她喜歡的玩意?

    她們二人的關係幾乎已經被山村裡的人公認為了夫妻?每每聽到這些話,江沉煙總是一笑置之,知道解釋無用,便也沒再多費口舌?

    可是這平靜並沒有持續多久,他的出現,終究打破了她努力維持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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