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雨直下到了天明。
當江沉煙睜開眼的時候,已然躺在自己榻上,雲初和流螢正守在塌旁。
眨了眨沉重的眼皮,她想說話,張開口卻許久發不出一點聲音,蹙了眉頭,她抬手拉了拉遮擋視線的幔帳,晨光熹微映入眼簾,她禁不住微瞇了雙眸。
「貴人,您醒了」雲初慌忙幫她拉開幔帳,憔悴的臉頰上還掛著未干的淚。
流螢心思細膩,忙倒了一杯還溫著的碧螺春:「貴人,您喝水。奴婢已經吩咐廚房熬了米粥,一會便送來。」
江沉煙微微撐起身子,雲初在她身後墊了軟枕,她接過茶杯,一飲而盡,喉嚨裡傳來的乾澀滾燙這才舒服了些。看了一眼窗外已升起的朝陽,她聲音沙啞:「什麼時辰了,我怎麼會在這裡?」
雲初嘴巴一扁,帶著哭腔道:「貴人您前夜裡一聲不吭出去,一直未歸,奴婢們擔憂,便去尋您。後來在御花園發現您時,您已經暈倒。可嚇壞奴婢了」
前夜裡?她竟然睡了這麼久。
「太醫來瞧過了,您不過是得了風寒,休息幾日便好,只是貴人以後莫要再如此,奴婢們著實很擔心。」流螢看了一眼欲哭的雲初,輕聲感歎。
她雖和江沉煙主僕相處不過大半月,可是不知為何卻多了親近感。此刻見到這番光景,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
江沉煙面色蒼白,往日裡清澈透亮的眸裡帶著深深的疲憊,她久久不語,只看著窗外,思緒早已翩飛到了那個飄著細雨的合歡林。
那夜裡雨那樣大,他會不會也得了風寒?
緊抿著乾涸的唇瓣,她眉頭蹙的更緊,心底暗恨自己無用。明知他深愛著別人,明知他早已忘了自己,明知明知一切不過癡心妄想。
可是為什麼,心裡對他的思念卻越發濃。
無力垂下眼眸,她只覺得深深的疲憊。
「下去吧,我想歇會。」瘖啞的嗓音透著倦意,她躺在榻上,翻了個身,背對著滿屋陽光。
與此同時,養心殿內,洛擎蒼坐在案前翻閱奏折,依舊是一身如陽光般的明黃,俊美無匹的臉上卻帶著些許疲憊。
趙德全端來一碗湯藥,小心翼翼的吹了吹,笑著道:「皇上,該喝藥了。」
劍眉一蹙,洛擎蒼將手中奏折合上,瞥了一眼那湯藥,不耐道:「行了,朕沒事。這兩日沒去飛霜殿,茗妃情況如何?」
趙德全將湯藥放下,猶豫了片刻,見洛擎蒼眼神轉冷,這才道:「皇上,恕老奴直言,您這兩日未去飛霜殿,茗妃娘娘早已經宮內能砸的都砸了,此刻飛霜殿只怕是」
緊蹙的眉頭忽而鬆開些許,洛擎蒼非但沒有動怒,語氣淡淡:「她的脾氣一向如此,她砸了什麼,派人換去新的便是。」
趙德全連忙稱是,心底卻感慨,皇上對茗妃的寵溺實在過甚。
「皇上,還有一事老奴不知當講不當講。」趙德全正欲退下,又想起了什麼,猶豫道。
「說。」
「皇上自半月前冊封了煙貴人,便再未傳召侍寢,老奴聽說,煙貴人近日染了風寒,一直未癒,皇上是否去瞧瞧?」
江沉煙
洛擎蒼眉頭不自覺挑動些許,腦海中浮現出那張噙著淚的美顏。嘴角的弧度有些不屑,他目光看向窗外,片刻後淡淡道:「江家的女人果然沒一個是省油的燈,她不是病了麼,讓她病著便是,告訴太醫不必去了。」
趙德全一愣,有些啞然。他本意是想幫江沉煙一把,卻不料惹怒了皇上,反倒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