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雨細細綿綿,裹挾著刺骨的風,朝著人脖頸裡鑽。
看著窗外無邊夜色,季清歌縮了縮脖子,抓住楚白的手,嘟著小嘴說:「這雨不會一直下到明天吧?」
楚白一隻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反手握著季清歌,俊朗的臉上就浮上了笑容:「那可說不定,這雨多半是停不了了。」
季清歌一聽不樂意了,轉頭氣鼓鼓的瞪著楚白:「那可不行,人家明天還要穿婚紗呢。」
「那怎麼辦?要不,把婚禮推遲兩天?」楚白笑的很好看,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你敢。」季清歌一下子急了,皺著可愛的小鼻子抱怨:「哼,我看你根本就不想娶我。」
楚白樂呵呵一笑,拉著季清歌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楚白對天發誓,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只娶季清歌一個。」說完,他認真的看著季清歌,揚了揚英挺的眉毛:「怎麼樣?」
季清歌臉蛋一紅,撅著嘴說:「不怎麼樣,你要娶,我還不一定嫁呢。」嘴上這樣說著,她眼角卻潤潤的,早已經感動的一塌糊塗。
他的手掌很寬厚,很溫暖,季清歌低了腦袋看著兩人相握的姿勢,嘴角溢出甜蜜的微笑。
明天就是她和楚白的婚禮。
兩人從相知相識相戀已經三年,楚白一直扮演著她生命中最重要的角色。
她累了,他是沙發。
她餓了,他是廚師。
她乏了,她是咖啡。
她傷心了,他是最優秀的治癒師。
楚白對她來說,幾乎是全世界。
車窗外偶爾閃過路燈的光明,把楚白側臉的輪廓照的很清晰。季清歌看著看著就出神了,腦子裡忽然鑽出一個念頭,要是哪一天楚白離開她了怎麼辦?
心底突然有些發慌,季清歌雙手把楚白的手緊緊握著:「楚白你會不會離開我?」
楚白一愣,偏過頭看著季清歌的小臉,笑容裡帶著濃濃的寵溺:「離開全世界,我也捨不得離開我的小清歌。不許胡思亂想,明天過後你就是我的新娘了,你要給我生三個,不,五個孩子」
季清歌臉蛋唰的通紅,慌忙轉過臉:「呸誰要生那麼多我又不是老母豬」
車外的寒風打著忽哨夾著細雨迷濛了夜色,可一點也驅散不了車內兩人溫暖的甜蜜。這一刻的幸福,對季清歌來說,仿若永恆。
看著楚白溫暖的笑,她暗暗祈禱,時間停在這一刻該多好。
她從沒想過,這個願望竟然會成真。
也從不知道,願望成真的感覺竟然這般痛苦。
當汽車突然打滑衝出公路時,季清歌第一反應,是牢牢抓住楚白的手。
嚴重變形的汽車撞在盤山公路的山壁上,黑色的劃痕在地面上拖出老遠。遍地的碎玻璃渣上,季清歌和楚白一動不動的躺著,只有兩隻手緊緊握著。
「清歌」熟悉的聲音再耳邊響起,季清歌想睜開眼,眼皮卻像千斤重。
「清歌醒醒」楚白用盡全力朝著季清歌爬過去,細玻璃扎進皮膚,他像感覺不到痛,眼裡滿是恐慌和害怕,清歌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短短的一段距離,幾乎耗盡了他殘留的力氣,殘留的意識像是正在被什麼東西一點一點抽走。
他怕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他不怕死,只怕失去摯愛的她。
緊緊握著季清歌的手,他再沒有力氣動彈。
細雨越來越大了,夾著著幾朵雪花飄下,一朵冰晶落在季清歌捲翹的睫毛上,融化成水順著眼角落下。楚白,楚白,楚白季清歌心底在呼喚,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時間流失的很緩慢,就如同真的停滯。
最後彌留之際,楚白用盡生命最後的力氣將季清歌抱在懷裡,緩緩閉上了眼。
清歌,離開全世界,我也不願離開你。